被豪門找回後,陸景宴被迫履行婚約和我結婚。
可他一心愛慕著假千金簡顏。
就連我難產生下的兒子也跟在她身後喊媽媽。
二十五歲生日這天,我在家枯坐一夜。
直到十二點,簡顏的朋友圈準時更新照片。
畫麵裏,陸景宴往她和兒子臉上抹著奶油。
幸福得好似一家三口。
天亮時分,我拖著行李離開。
飛機起飛前,我接到陸景宴的電話。
他語氣慍怒,兒子則吵鬧著要吃我準備早餐。
我淡淡道:“我走了,東西看完你簽了吧。”
那是一份我已經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
我想,他們父子兩應該會很高興的。
......
二十五歲生日這天,我照常起來做早飯。
送陸景宴和兒子送出門時,猶豫再三後我終究開口。
“今天我生日,你和言言可以早點回家嗎?”
我知道,今天也是他的白月光簡顏的生日。
讓陸景宴在我和她之間做選擇,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可醫生下病危通知書時,奶奶枯槁的手還在替我擦拭眼淚,喃喃重複著
“乖孩子不哭,說好了要熬到陪你過完生日,奶奶不會走的。”
我趕在車子發動前快步跑到車窗邊。
一窗之隔,我幹啞著嗓子祈求道:“就回來吃頓飯就好。”
回應我的隻有父子兩如出一轍的淡漠側臉。
下一瞬,車輛疾馳而去。
我呆站在原地許久才晃過神來。
沒有明確的拒絕,就是還有希望的。
下午,我去了趟超市買了陸景宴和陸則言愛吃的菜,又去醫院接了奶奶。
菜端上來後,天色已暗。
奶奶從包裏小心翼翼拿出買給陸則言的玩具來。
限量版的玩具賽車。
“言言他們是不是快回來了。”老太太望著門口翹首以盼。
我勸她先吃,卻被奶奶固執地拒絕。
“過生日要一家整整齊齊的,哪有先動筷的道理。”
從七點到十點,飯菜已經涼透了,都沒有父子兩的聲音。
我再度撥通陸景宴的電話。
無數次拒接後,終於被接起。
最先衝進耳膜的,是電話那頭的歡聲笑語。
“有事?”電話那頭,陸景宴的語氣很是不耐。
我苦笑道,“奶奶來了,你回來陪我過個生日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阿宴。”
“簡熹,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男人嗤聲警告道:“今天是顏顏的生日,不要給我找不痛快。”
是了,那是他一起長大的小青梅。
而我隻是個回來搶走簡顏人生的罪人。
我僵在原地,隔著陽台玻璃門望向奶奶擔憂的目光。
我想,自己可真不孝,到現在了還在讓她擔憂。
“快來吃蛋糕啦。阿宴。”
下一秒,簡顏甜美嬌俏的嗓音響起,“第一塊給我們言言,好不好呀?”
隨後是兒子稚嫩的嗓音:“謝謝簡顏阿姨,你真好,要是你是我媽媽就好了。”
我的心一窒,隻覺得五臟六腑都悶生生的疼。
“簡熹...”男人呼吸一滯,似乎想說些什麼。
可於我而言,似乎沒什麼必要了。
我迅速掛斷了電話,努力隔絕掉對麵的一切。
走回客廳,對上奶奶擔憂的臉,我無力又蒼白地解釋道。
“奶奶,阿宴他工作忙,言言在補習班臨時加課了。”
她點點頭,像是信了。
拉著我坐下來。
我們麵對麵,大口大口的吃著蛋糕。
奶油很甜,甜到心口發膩。
微弱的光照在她銀白的發絲上。
像隻要燃到盡頭的蠟燭。
“小熹,要開心笑。”
“你是奶奶的寶貝,他們....”
說著說著,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下一瞬,撫在我臉上的手已經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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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被推進急救室後,我泣不成聲,無力地癱坐在了走廊座椅上。
朋友圈的紅點在一瞬間亮起。
是簡顏剪輯的視頻。
畫麵裏,是我曾經最向往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
兒子聲音歡快:“漂亮姐姐生日快樂!”
他湊近在簡顏臉頰親了一口。
我愣愣地撫上自己的臉。
不同於簡顏那張保養得當的臉,生完陸澤言後的我,隻剩衰老和疲憊可言。
畫麵一轉,一旁的男人一向嚴肅的臉上被她抹上了蛋糕。
眼底滿是寵溺的笑意。
原來他不是不苟言笑。
隻要對象是簡顏。
他的眼神就可以那般神情和溫柔。
疲憊如大海漲潮鋪天蓋地湧過來。
我熄滅了屏幕。
急診室的燈一直亮著,長久不息。
淚眼模糊中我倚在座椅上睡了過去。
夢裏,我回到了十七歲被簡家找回來的那年。
那時我穿著破了洞的鞋子。
我努力縮著腳拚命藏起狼狽和自尊。
十七歲的路景宴穿著高領灰毛衣站在樓梯上,像個白馬王子。
他詫異地看著,問我冷不冷,拉著我進了客廳。
我跟在他身後,心怦然一聲,像炸開的煙花。
可下一秒,簡顏哭著跑出來跪在我麵前:“簡熹,我會把一切還給你的。”
從那一瞬起,他看向我的眼神隻有厭惡。
“這位家屬,我們盡力了,請節哀。進去和病人告別吧。”護士的聲音將我從夢裏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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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再到火葬場的路上,我幾乎沒有任何實感。
直到工作人員把奶奶往火葬爐裏推時。
白布被掀起,燃燒的火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我終於反應過來,那個唯一愛我的親人也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明明那麼大的一個人,出來卻隻有一小盒骨灰。
我抱著那個盒子麻木地往外走。
回到家時,保姆看到我,驚訝了一秒。
“太太怎麼回來了?”
“先生不是說帶著小少爺出門旅遊了嗎?”
我一下了然。
他們是帶著簡顏出去玩了。
換做從前,我一定會歇斯底裏地打電話質問。
但現在,我累了。
我利落地收拾完行李。
站在別墅門前時,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呆了六年的被稱為家的地方。
我想起了當初和陸景宴結婚第一次踏足這個家的場景。
那是新婚夜,因為簡顏打來的一個電話,陸景宴急得將我趕下了車。
電話裏,她哭著說自己被綁架了。
“阿宴,我已經把你讓給她了,姐姐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一個人穿著高跟鞋走了好幾小時。
等到從荒郊野嶺走到家,腳後跟早已血流不止。
就在我洗完澡疲憊地要入睡時,陸景宴怒氣衝衝地砸門進來。
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麼失控,像是怕失去最珍貴的東西一般。
他紅著眼質問我:“簡熹,我說過小顏是我的底線!你怎麼敢碰她!”
他說簡顏的手被毀了,再也做不了畫家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他流下眼淚。
也是那天晚上,他將我壓在身下,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在我身上動作。
明明做著最親密的事情,我的心口卻被撕扯著隻剩痛楚。
他不肯吻我,避開我的臉和唇,死死咬著我的鎖骨,似要將我貫穿。
“你不是想當陸太太嗎?這樣夠不夠?”
近在咫尺,他那雙黑眸裏隻有厭惡和清醒。
那樣的眼神,像極我剛回簡家那年,讓我無處遁形。
網約車司機的喇叭聲讓我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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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行駛,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
吃了幾盒泡麵,又睡了兩夜後,車子駛入西部,大片綠油油的草地上不時有牛羊群奔跑而過。
小時候,奶奶哄我們睡覺時總會提起年輕時在大西北的生活
。如今,我也終於能帶奶奶來落葉歸根了。
隨著人潮被擠下車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陸景宴。
我想,他這是終於結束旅遊,回家才想起了我。
電話那頭,他語調平淡:“在哪?”
“我們離婚吧。”我沒有回答,隻是說出請求。
“你在說什麼?”陸景宴聲線波動,有一瞬間愣怔。
他大概是覺得我在開玩笑。
畢竟從前他開口說離婚,隻有我流淚挽留的份。
但那時候,我是為了讓奶奶放心。
奶奶不在了,這些也沒有意義了。
“簡熹,你作夠了沒有?小寶胃不舒服,吵著要喝你煲的粥。。”
他扯開話題,聲音裏滿是不耐。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在那頭皺眉沉臉的模樣。
“我說,我們離婚吧。”
“簡熹,你真以為這樣就可以引人注意?”
“不就是一個生日嗎?我補你行了吧!”
看吧,在一起六年。
就包括現在,陸景宴也把我的離開當成玩笑。
“不用了,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放在臥室桌上了。”
我平靜地陳述這一切。
他終於認清我不是在玩笑,冷笑一聲,
“簡熹,你別忘了婚前協議,再這麼鬧你可是一分錢也得不到。”
哦對,陸景宴一直以為他能拿捏我,是因為我愛錢。
以往麵對他的警告,我會卑躬屈膝地道歉服軟。
可現在,奶奶走了。
我要那些錢又有什麼用?
從前,我天真地自以為能感動他。
為了捂熱那顆心,我幾乎耗盡了自己全部力氣。
也是因為舍不得孩子,哪怕他做出再過分的行為我也隻是忍著。
一次次壓下心口的酸澀主動替他找借口。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們父子倆都不值得我去妥協了。
我懶得和他再說,直接掛斷電話。
世界終於清淨了,隻偶爾會收到幾條兒子的語音。
聲音從一開始的頤指氣使到後來的服軟再到帶著哭腔。
“媽媽你到底在鬧什麼啊,爸爸工作已經很辛苦了!”
......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掃了一眼,通通刪除。
至於陸景宴,我知道他在等著我後悔去求他。
可我怎麼會後悔呢?
離開他們以後,我就像被從死水中撈了出來,有了生機。
幾個月裏,我在村子裏的小學教孩子們讀書。
轉眼到了春節。
村長邀請到家裏和孩子們包餃子。
即使資源匱乏,但他們拿出殺了豬,拿出家裏最珍貴的東西款待我。
在孩子們歡笑聲中,電話鈴震動想起。
是陸景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