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隨從拿著銀針便想再度上前。

父親攔住了他。

“這是家事，你不要把刑罰那一套拿出來。”

“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了，你不要再折騰你母親的屍骨了，讓她好好安息吧。”

我氣得狠狠拍了桌子。

“父親，你今日還要護著她麼？”

寧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寬慰我冷靜。

我和父親僵持不下。

大娘子環視周圍，屋子裏外跪著不少柳姨娘的人。

“今日柳姨娘犯錯，跟你們無關，如果你們願意到其他院子做事的，可以跟我說，我來安排。”

這麼多年，死在柳姨娘手上的人命太多了。

山菊以前忠心耿耿，也落得如此下場。

剩下這些丫鬟小廝，平日裏也少不了被柳姨娘打罵責罰，如今柳姨娘就要倒台，眾人更是歡天喜地的檢舉。

“我願意，我舉報，柳姨娘平日裏總是罵大娘子，說巴不得大娘子死了最好，她就可以當主母了！”

“我也願意，柳姨娘平時喜怒無常，她動不動就鞭打我們，我上個月被打斷了一條腿，她要我對外說是自己摔的。”

“柳姨娘還倒賣白家商鋪，掙了不少銀子。”

牆倒眾人推。

父親倒是聽到了重點。

“還倒賣商鋪？”

前幾年開始，大娘子就徹底失去了管家權。

家裏的財產和商鋪都是由柳姨娘打點的。

榴珠將我之前收集的證據呈上來。

“黃化縣的絲綢商鋪，以低於市場價200兩賣給了柳家。每年柳家返給柳姨娘傭金。”

“葛縣的木材商鋪，店主被柳姨娘惡意辭退，換成了柳家侄兒柳封長。”

“還有向華縣、寧華縣的商鋪，已經低價倒賣出去，都成了柳家的產業了。”

這些商鋪原本是大娘子手把手管理的，是白家一家人的主要收入來源，如今卻折損了大半。

父親臉上掛不住了。

“好你個柳如玉，你把我白家的產業都送到柳家去了吧。”

“老爺，你聽我解釋，我是有苦衷的。”

柳姨娘哭得梨花帶雨。

“這麼一大家子要開銷，根本就不夠花，我不賣掉商鋪，怎麼能支撐得住全家人的日常。”

“老太太每日要吃血燕，用的也是金絲木炭，我哪裏敢減少她的吃穿用度？”

“頌恒大了，現在都沒有一官半職，我不得為他謀求出路啊。”

我拆穿她的謊言。

“你說謊！”

“你怎麼不說你給自己采買的綾羅綢緞，珠釵首飾。”

“單是你上月，給自己買了一隻金鳳珍珠釵，就花了100兩銀子，你在外廷大宴上還招搖戴上了。”

“要不是我手快，單憑你戴的這隻釵，就可以治全家死罪。”

父親看到我出示的珠釵，那隻金鳳凰栩栩如生，當著皇後娘娘的麵佩戴金鳳，真是有幾條命都不夠砍。

“你這個蠢貨，你是要害死全家嗎？”

柳姨娘隻是哭，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話也說不出來。

劉嬤嬤又及時補刀。

“賤婢就是賤婢，眼界不行，不識大體，不懂人倫朝綱，隨意一個舉動都能連累家族，終究是個禍害。”

柳姨娘被諷刺了出身，心中更是難過，她哭得更厲害了。

這話好像觸動了父親，他陷入了沉思。

今天他被皇後娘娘留下，幸虧撿回一條命。

他日如果柳姨娘再在外麵胡說八道，或是行為不端，又會給他帶來什麼禍害。

他原本想將柳姨娘扶正的，但是現在看來柳姨娘這出身還真是不合適做主母，養在後院做個金絲雀就行了。

我瞧著父親撫須思索的樣子，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

處處以己為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