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雲晨帶著行李箱出了門。
我以為他是真的出差,卻沒想到,他又一次騙了我。
下午送完外賣吃飯時,我刷了一會兒短視頻,卻意外刷到了趙雲晨的小號。
他發了一段他跟李總監的合拍視頻,背景是某處旅遊景點,配文:“坐了四個小時的飛機,終於到了,期待接下來的旅程!”
原來,是跟李總監旅遊去了啊。
相伴這麼多年,我們還從未一起旅遊過。
當天晚上,趙雲晨一口氣發了三四條短視頻,全是他跟李總監一起旅遊的自拍。
他的兄弟們紛紛評論:
“喲,般配的嘞,玩得開心呀兄弟!”
“郎才女貌,簡直不要太登對!”
“兄弟,快跟你那個廢物女友分手吧!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看到這些,我的心再次不可避免地痛了起來。
我默默關掉了手機,徹夜難眠。
趙雲晨“出差”的那幾天,我每天心神不寧,做事也提不起勁,忘了給他精心養了半年的花澆水。
早上起來,他的幾盆花全部枯死。
我怔怔地盯著那幾盆枯萎破敗的藍茉莉,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趙雲晨的未來。
我心不在焉地出門送外賣,路上因為分心,不慎出了車禍。
我的頭被撞出一個窟窿,殷紅的血液不停地往外溢出。
我被好心人送到醫院,頭上縫了十針。
很奇怪,縫針時明明是鑽心刺骨的疼,可我卻好似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我的腦子裏,全是這二十多年來與趙雲晨相處的點點滴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我以為我從此有了家,卻不曾想,這個家終將走向分崩離析。
趙雲晨在外旅遊了一個星期後回到了家。
他回來第一件事,不是關心我頭上的傷,而是慍怒地指責我:“趙林雨,我不是叫你在家好好照顧我的花嗎?為什麼這幾盆花全都枯死了!你知不知道,這幾盆花都是李總監送我的!”
我動了動隱隱作痛的腦袋,僵硬地反問他:“你出差,是跟李總監一起去的?”
趙雲晨的臉色一變,但很快恢複了趾高氣揚的姿態。
“是又怎樣!你別上綱上線好嗎?跟同事一起出差不是很正常嗎?你一個破送外賣的,別整天過問我工作上的事!”
話說完,他才注意到我的頭上纏著紗布,沒有關心,隻有嫌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狼狽死了!都說了送外賣不是什麼好工作,賺不了幾個錢還丟我的臉,還不如辭職在家當家庭主婦。”
我的心口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
如今的他,嫌棄送外賣的我丟人。
可他似乎忘了,當初我就是靠送外賣供他吃穿、供他讀完四年大學。
沒有我當年沒日沒夜的送外賣,也就沒有如今事業有成的他。
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簡直可悲。
其實,我也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
這兩年手頭稍微寬裕些後,我參加了成人高考,考上了成人本科。
我一邊工作一邊學習,隻為追上他的步伐。
可是,他永遠看不見我的付出。
我搖了搖頭,自嘲一笑:“送外賣挺好的,我還想繼續幹下去。”
趙雲晨恨鐵不成鋼地怒斥我:“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趙林雨,為了懲罰你養死我的花,我一個月不會再碰你!”
撂下這句話,趙雲晨轉身進了房間。
“嘭”的一聲,房間的門被重重關上。
我被隔絕在他的世界外。
一個月不碰我,對我來說已經不算稀奇。
早在三個月前,我們就已經沒了親密接觸。
每次我想跟他接觸,他不是太累,就是頭疼肚子疼,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
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有那方麵的想法。
我獨自坐在客廳,望著窗外孤寂的夜色,失神良久。
臥室裏,突然傳來趙雲晨爽朗清脆的笑聲。
想必,是在跟李總監打電話吧。
我恍然想起,他已經很久沒有對我這麼笑過了。
房間裏的笑聲戛然而止,趙雲晨打開門走了出來。
他似乎精心打扮過,穿著得體,頭發理得一絲不亂。
“我出去一趟。”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我嗓音幹啞。
趙雲晨臉色怫然不悅,瞪著我怒斥道:“你問那麼多幹什麼!我去公司加班,你也要管嗎!”
加班?
這麼晚了,怕是又跟李總監去酒店加班吧?
我突然感到乏了,沒有質問,也沒有歇斯底裏,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嗯,以後我不管了。”
趙雲晨悻悻地走了。
他走後,我主動將我的衣服被褥搬去了客臥。
我躺在客臥的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
深夜,趙雲晨回來了。
我沒有像往常般出門迎接他,也沒有關心他餓不餓、要不要吃夜宵,而是繼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整夜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