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殿下的胎發,上神既然要做她父皇,還請您收好。”
胎發是本源,一旦落入不軌之人手中,會生出許多事端。
一直以來,都是我貼身帶著,以防意外發生。
知菀瞪大了雙眼,小臉冰冷又怨怒。
“我才不要你做我父親!你根本不配做我父親!”
親身的孩子對我惡語相向,說沒有觸動是假的。
我按下情緒不甚在意地攤手,彎唇笑道。
“我已不是你父親,這位司淵太子才是。”
知鳶眼中情緒翻滾瞬息,又恢複成淡漠的模樣。
“請隨意。”
往殿中走了幾步又停住。
“不要後悔。”
我回寢宮收拾了行李。
將知鳶和老族長這些年給的賞賜一一挑選出來,放置在房中,剩下的屬於我的東西寥寥無幾。
其中有一個上了鎖的木盒。
我打開,裏麵是各種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回憶瞬間湧入腦海。
菀兒第一次叫父皇的留影石;菀兒遊玩時帶回來的小貝殼;菀兒換羽毛時掉下的第一片幼羽;菀兒送我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生辰禮......
若不是這些物件,我早已忘了我和她曾經也是極為親近的父女。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隻剩她對我的厭惡了呢?
黑蛇的腦袋很小,我想不明白。
我隻知道,她不想要我了。
那就如她所願好了。
我將木盒放在一堆賞賜之中,自己的東西放進儲物戒。
隻帶走了知鳶在新婚時贈我的法寶玉佩。
見到我的動作,侍女欲言又止。
“公子,您還是去和公主殿下服個軟吧!黑蛇族不擅戰鬥,若您離開鳳族失去靠山,恐怕會淪為被圈養在洞府的繁育工具!”
我知她心善,尋了個借口將她支走。
來時作為黑蛇族貢品,背負著一族的興衰榮辱。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隻能曾抱著一腔孤勇,對著待我清冷的妻子討好獻媚。
期盼這這座冷寂的山終有一天會為我嘩然。
可我為此努力了幾十載,也不過活成了她眼中可有可無的一粒塵沙。
連我們共同的孩子,也不願承認我是她的父親。
無論結局好壞。
現在我想自己選一次。
離開時,寢宮一個人也沒有。
若不是墜滿鳳族喜愛的金玉珠飾,倒更像是話本中的人族冷宮。
左右,也不重要了。
我沒有回黑蛇族地。
黑蛇族如今繁榮皆靠鳳族支撐,若他們知道我成了鳳族棄夫,定是二話不說將我綁了送回鳳族。
或許有族人憐惜收留我。
但我不敢賭。
我坐著小舟靈器,任憑它隨意在西海飄蕩了三日。
這三日我除了吃些補充靈力的丹藥,就一直昏睡著。
夢中並不安穩,都是些乏陳可善的過往。
眾人都說我是靠運氣才成了知鳶的侍夫,才能孕育出天資極高的孩子。
其實是我選中了知鳶。
黑蛇一族隻有愛意濃烈時,才能孕育出色的後代。
對知鳶心動,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她清冷貌美,有著最頂尖的鳳族血脈,是年輕一代中最負盛名的佼佼者。
還是我命中注定的夫人。
我無藥可救地愛上她,甘願獻祭自身血脈力量,助她誕下最完美的繼承人。
我見到知鳶的機會很少。
每次見到她也多是我圍著她說話,她偶爾說一兩個字。
她是沉默的,也是高傲的。
她是萬眾矚目的鳳族長公主,對於她來說,我隻是助她誕下子嗣的工具。
就在患得患失最嚴重的時候,知鳶懷上了菀兒。
或許是我愛意濃烈的原因,知菀還在她腹中便已顯露出超強的靈力。
胎兒的力量過強便會反噬父親神力,盡可能地汲取一切能汲取的靈力。
那段時間我被折磨得形如枯槁,卻又樂在其中。
這個和我血脈相連的孩子,是我的全部。
她還在幼時,黏我黏的很緊。
一炷香時間沒見到我,就會哭鬧不止。
等她再大些時,學會的第一句話也是喊我父親。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或許是她上了族學後吧。
幼鳳們總愛攀比,知菀天賦出身能力樣樣壓他們一頭。
隻有我這個黑蛇族的生父,讓她被人詬病。
以至於後來司淵出現,她總是在我麵前提起:
“司淵爹爹又送了我一件法寶。”
“司淵爹爹找來的法術真是稀奇!”
“司淵爹爹帶我去了瑤池,他可真厲害呀!”
“父親你為什麼不是金龍呢?”
“司淵爹爹若是我的父皇就好了......”
我耗盡血脈養育的孩兒。
成了別人的。
我從夢中驚醒。
海上重重疊疊的星子壓得極低,仿佛觸手可及。
我自嘲一笑。
又沉沉睡去。
這一覺又睡了三日。
在鳳族時,我必須天不亮就醒來,為知鳶知菀母女準備好新鮮適口的早食,再為知菀準備族學需要用到的課本或工具。
雖說修煉之輩可以不用休息,可我們黑蛇族還需吸收日月精華才能精進修為。
入贅知鳶的數十載裏,我的修為寸步未進。
感受著經脈中明顯上漲的靈氣,我深吸一口氣。
果然。
情愛隻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第六日晚間,小舟靠了岸。
我將其收起,踏入了這座海濱小城。
我不缺錢,大手一揮買了靈氣最足的一間院子。
這裏人妖精怪魚龍混雜,我這樣的小妖並不顯眼。
每天不是修煉就是吸收日月精華,有時也會跟著出海狩獵的小隊一起獵些魔獸,來換取修煉資源。
而就在第三次出海時,我撿到一個貓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