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胡敏破天荒地做了早飯。
是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三明治裏麵加了午餐肉和溏心蛋,脆脆的生菜恰好到處配合著,就連放在旁邊的牛奶,也是我最喜歡的草莓口味。
上麵貼著一張便利貼。
“老公,我去工作了。”
還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我突然對此刻感到厭惡。
胡敏總是這樣,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給我一點甜頭。
我的身體和心靈都在漫長的拉扯當中變得無比疲憊。
我真的很累了,愛上她的這些年實在太過痛苦,我太渴望一場真正的安眠。
擔心自己呆下去又會心軟,我二話不說就開始收拾東西。
我總有種預感,再和胡敏拉扯下去,我會死掉的。
本以為時間要過去很久,卻沒想到一個24寸的行李箱就能裝下。
幾身換洗衣服,一個用了好多年的筆記本電腦,沒了。
這就是我跟胡敏十年全部的家當。
直播的獎杯放在客廳中最顯眼的位置,盡管它已經被蒙上一層灰。
過去隻要看著它,我就會想起那些閃耀著的時刻。
是屬於我和胡敏的。
曾經為了刺激消費,榜一每天晚上都有哄睡連麥。
盡管我已經在直播間打了無數哈欠,可看著慘淡的流水,還是不敢下播。
然後她就過來了。
胡敏用嘉年華給我刷到榜一的第一天,我第一次收到這樣貴的禮物,我誠惶誠恐地詢問她的喜好。
卻隻得到了一句,小王子早點睡覺。
她說愛人如養花,沒有難養的花,隻有不用心的花匠。
後來她帶我打比賽,每場pk都是幾萬票起。
我生日慶會當天,她帶著一大幫大哥大姐給我慶祝,直播的六個小時,我一直都是百強榜第一。
我連線的每一個人,她都會跑到對麵刷一輛保時捷。
然後說今天是我家小王子的生日,你可以祝他生日快樂嗎?
獎杯的底座,是我專門找人刻的字。
“閱盡好花千萬樹,願卿記取此一枝。”
我和獎杯無聲地對視,它仿佛在疑惑我為什麼要走?
明明有這麼多難忘回憶,不是嗎?
我痛苦地蹲下來,用手抱住頭。
不是的,根本不是的。
那些禮物換算成的錢根本就沒到我手裏,每次一發工資,就被胡敏以各種各樣巧妙的理由要走。
它隻是在我手裏轉了個過場,我得到的隻有賬麵漂亮的銀行流水。
等我真和胡敏見麵的時候,一切困惑都有了答案。
因為她根本不是什麼海歸留學的富二代,直播間裏炫耀無數次的玫瑰莊園也變成了農村自建房。
可當時我竟一廂情願地覺得,她這樣才是愛我。
明明自身窮困潦倒,卻仍為我一擲千金。
但我錯了,大錯特錯。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因為那時我太過堅信,一定會有心軟的神明出現。
隻要我虔誠的祈禱,她就會拯救我慘淡的流水和無趣的生活。
可是我怎麼忘了?
當我跪在地上,一團泥巴也會被看成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