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開了家飯店,做出來的菜肴味道鮮美,還能壯陽。
無數富商大佬慕名而來。
可我知道,我爸分不清鹽和味精,連菜刀都拿不穩。
真正好吃的,是他用來做菜的調味品。
一顆顆來曆不明的怪味藥丸。
我爸天生味覺缺失,卻開了家飯店。
刀工粗糙的他,做店裏的主廚。
專門給男人做私家菜。
貴則數十萬,便宜的也要上千。
每個月隻做十份,而今天,是月尾的最後一天。
一男一女撐傘進店時,我爸午睡剛醒:
「想吃海鮮要等會,還沒到營業時間。」
富家女臉上浮現一絲緋紅:
「沒事的,老板,我們可以等。」
旁邊的男人「切」了一聲。
「你看看這家裝修,能有多好吃?」
「你懂什麼!」
富家女對我爸報以歉意的微笑,湊到男人的耳邊嘀咕:「我閨蜜說他男朋友不行,都打算分手了。」
「後來,她男朋友吃了這家的青龍,閨蜜就對男朋友百依百順了,下個月聽說要結婚了。」
男人麵露疑惑:「他們感情好不好,跟這家青龍有關係嗎?」
富家女氣憤地跺了跺腳:「唉喲,你怎麼這都聽不懂!他家的青龍吃了能壯陽,而且越貴的海鮮,壯陽的效果越好!」
男人明顯還是不信,可凡是嘗過我爸做的菜,就沒有人不折服的。
隻不過,就算到場的客人砸再多錢。
我爸每個月都隻做10份海鮮,從不加餐。
別人還以為他做多了,擔心砸了口碑。
可我知道,不是他不願做,而是他有心無力。
因為出產的調味料,每個月隻夠做10份的海鮮。
2.
得知小青龍報價一萬,男人氣得直瞪眼。
「這玩意要一萬塊?」
我爸推了推下滑的眼鏡:
「你隻要吃上一口,就會知道什麼叫物有所值了。」
我窩在角落,翻了下白眼。
我家的海鮮,壓根就不是什麼高檔貨色。
而是我爸從菜市場買來的普通海鮮。
真正讓菜品口感出彩的,是來自地下室的神秘調料。
飯店邊上緊挨著的自建房,就是我家。
院子中央被鐵鏈鎖死的地方,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爸媽從小就叮囑過,嚴令我們姐弟倆,誰都不能靠近地下室。
小時候我好奇心重,悄悄開了鐵鏈的鎖。
想下去看看,裏麵有什麼。
剛推開一條縫,腐爛的腥臭味襲來,惹得我惡心想吐。
後來被回家的爸媽發現,吊起來一通鞭打。
那也是我爸媽對我們,下手最狠的一次。
尤其,是對我弟。
弟弟向來是他們的心尖尖,每次提及他,我爸媽臉上都會浮現驕傲的神情。
可那次他僅僅隻是站得老遠偷看,甚至都沒瞧清裏麵的東西,就被我爸媽打得遍體鱗傷,嚴重到險些喪命。
經過三個月的休息,身上的傷勉強才好了些。
從那天起,我們弟妹倆,把地下室視為禁地,見到了也要繞著走。
但不甘心的我,把目光投向了我爸。
我發現,每隔一個月,他都會在淩晨,攥著小匣子。
神色緊張地鑽入地下室。
呆上半小時的時間,再從裏麵出來。
手裏的小匣子裏,通常會裝著10顆龍眼大的藥丸。
它表麵滲著渾濁的黏液,黏糊糊的,有一股的腥臭怪味。
我的嗅覺向來靈敏。
稍稍抽下鼻子,就聞得出。
那就是我爸用來做菜置放的佐料。
因為每一個從我家飯店離開的顧客。
身上都會散發出這種奇怪的氣味。
3.
富家女抿嘴微笑,眼裏泛著癡迷。
「老板,麻煩了,我男朋友有口無心的,您別介意。」
從進門開始,我就發現她幾乎全程盯著我爸看。
不過,我見得次數多了,也能理解。
她不是第一個對我爸有想法的女性。
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因為我爸,長得英俊帥氣。
雖說已經五十多了。
那頭發仍然茂密漆黑,肌膚也是光滑細膩。
光看外貌,頂多也才三十出頭。
打我記事起,我爸的模樣基本沒變過。
偶爾乏累,來一趟飯店,他立刻就會精神抖擻,容光煥發。
我心裏也納悶過原因。
可我爸從來不讓我踏足後廚禁地,就連做菜時也不讓多看一眼。
當然,這次同樣如此。
我正想開溜,躲在角落打把王者。
卻意外瞥見,側麵牆壁封閉的天窗,露出一條縫隙。
居然可以窺探到廚房內的光景。
我心裏大喜,見四周沒人留意,貓腰提步,緊張吞咽著口水悄悄靠近。
「我倒要看看廚房裏麵,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4.
隻見,我爸摘了眼鏡,上身係著紅色圍裙,手握菜刀,摁在砧板上的小青龍活蹦亂跳。
解剖這玩意,講究手法。
我爸手腳不麻利,切不出好看的形狀。
於是就把殼撥開,挑出裏麵的蝦肉。
沒一會工夫,造價上萬的海鮮大餐出爐。
而他之所以關閉廚房的門,為的無非就是向顧客掩飾。
掩飾他在這個富人圈內,所謂廚藝精湛,聲名遠播的頂級廚師。
其實是個連刀工都掌握不好的二愣子廚師。
隨後,我爸從小匣子裏,取出其中一顆腥臭蠕動的藥丸。
以往我都是躲在遠處偷偷觀察。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它。
它通體鮮紅欲滴,表麵沾滿黏稠的不明液體。
我緊緊趴在窗縫邊,想仔細看清它的模樣。
可我爸卻撚起藥丸,指尖發力掐碎。
均勻地撒在蝦肉表麵,不多時一股粉紅霧氣升起。
我爸仰著頭表情陶醉,突然臉色驚變。
像是破敗老舊的機械緩緩轉頭,神情猙獰暴戾,眼神冷然。
我嚇得魂飛魄散,被發現的瞬間,轉身疾奔。
5.
衝了把冷水洗臉,我很快冷靜下來。
我爸是近視眼,又沒帶眼鏡。
他未必就能看見我。
我強裝鎮定,當做無事發生。
「死丫頭哪去了?快過來端菜。」
廚房傳來我爸不耐煩的叫嚷。
我趕緊走到廚房門口,從拉開的暗格取出小青龍。
還沒等走到他們跟前,男人猛地站了起來。
他緊蹙眉頭指著托盤裏的小青龍,不滿嘟囔了一句:「你家的小青龍,怎麼有一股屍臭味。」
「這菜怕不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
富家女急忙攔住他:「菜都端上來了,你先嘗嘗吧,一萬塊退不了的。」
我端著食物,勸說道:「好歹嘗一口吧,味道不錯的。」
「不吃,不吃,聞著就惡心!」
這時,我爸叼著煙從廚房走了出來。
他陰沉著臉,重重拍下了桌子。
「美女,你男朋友不吃就不吃,說我的菜有屍臭味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我家的海鮮用活人做的?要是再胡說八道,以後就別再來我家了!」
富家女雙手合十,連連欠身致歉:「老板,別生氣,我們後半生的幸福就靠你家海鮮呢。」
說完,她帶著怒氣看向男人。
「要不是什麼方法都試了,我會帶你到這裏來嗎?你今天要是不吃,我......我們就分手吧。」
男人架不住女友要求,叉起一口蝦肉。
下一刻,奇妙的口感炸裂,到後麵覺得吃的太慢,他甚至直接上手,連肉帶湯全塞進嘴裏。
我杵在旁邊,深以為然。
沒有人能拒絕我家的海鮮,無論是誰都不例外。
看到我爸走遠,我多嘴問了一句:「帥哥,你為什麼這麼肯定,說這菜有屍臭味?」
男人看出我並非刁難,這才開始向我解釋。
他說自己是搬屍工,對這種氣味再熟悉不過。
富家女惱怒地給了他個爆栗:「那照你這麼說,你吃的不就是人肉了嗎?我看你就是待在殯儀館太久了,聞什麼都是屍臭味。」
男人撓了下鼻梁,泛起嘀咕:「也對,可能是待在殯儀館太久了。」
電光火石間,我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男人長期在殯儀館上班,對屍臭味道十分熟悉。
嗅錯的機率不太可能。
等等,難道說,我家海鮮散發的,真的是屍臭的氣味?
回到臥室,我洗澡時,腦子不受控地想起這些天的種種怪異。
封閉的地下室、禁足的廚房、古怪的紅色藥丸......
我的大腦思緒混亂。
好奇心的種子萌芽,想要解除疑惑,隻有潛入地下室,才能得到答案。
當天深夜,待爸媽進入地下室,我躡手躡腳來到入口處。
「阿斌,我們收手吧,這種錢不能再賺了,我們已經賺的夠多了。」
我媽挽著我爸的手臂,苦苦哀求:「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怕你......」
我爸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再等等,那死丫頭也快結婚了......那時候我就解脫了。」
話音未盡,腳邊傳來「吱吱」的叫聲,毛茸茸的大耗子嚇得我驚叫。
「誰?誰在外麵?」
我捂住自己的嘴,可惜晚了一步,想把腳上的耗子踢開,卻害怕到使不上勁。
還來不及多想,有人揚腳踹走耗子,抓住我的後衣領躲在牆角的陰影處,順手抄起石子向大門丟去。
看清是向來跟自己不對付的弟弟,我心裏充滿感激。
「弟弟,謝謝你。」
弟弟猙獰地勾起嘴角,渾睜的眼眸閃爍危險的鋒芒。
我莫名覺得不安,連連後退幾步。
「你......你想幹什麼?」
下一瞬,鋒銳的匕首緊緊對準我的喉嚨。
「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是我弟又在計較以前的事。
陳光祖作為家裏唯一的男孩,爸媽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他。
無論是要錢,還是想要別的,都一並滿足。
但闖蕩社會以來,他好吃懶做,跟一幫混混瞎混。
僅是短短兩年,所有的積蓄揮霍一空,還欠了不少的外債。
爸媽後麵都替他還了,卻也沒再提供金錢支援。
直到陳光祖四麵碰壁,他轉而將目光投向自家的飯店。
可這次我爸執意要將飯店,交由我和男友打理,任憑他怎麼打鬧,仍是不為所動。
自此他和父母就有了隔閡,對我更是恨之入骨。
「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趕緊跟你的男朋友分手......」
雪亮的刀光閃爍,我呼吸一窒,耳邊的秀發脫落。
「要不然,我就取你的狗命!」
7
躺在床上,我輾轉難眠,一次次編輯消息,一次次取消。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不舍得他離開,不願意跟他分手。
我們相識於大學。
他是體育生,陽光帥氣,是許多女孩心中的男神。
我是眾多醜小鴨裏的一隻,隔得老遠看他,心裏充斥著愛而不得的遺憾。
我想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跟他有親密接觸。
卻因一次打球誤傷了我,慢慢有了聯係,後來成為我的男友。
交往期間,他有要求,我會拚盡全力去滿足。
他創業的三十萬,也都是我出的。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
是男友林文打來的。
「佳佳,明天影院有新上映的電影,一起看看唄,聽說還不錯的。」
我看了下他拍的電影票照片,兩個小時的時長,要是等看完,晚上肯定回不了家。
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而我堅持要留在新婚之夜,全身心交付給他。
「佳佳這個點睡了嗎?」
門外響起爸爸的聲音。
「怎麼了?」
「做了點心趕緊出來吃。」
閑聊時,聽我說起過夜的事,我爸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孩子大了,有想法了,改天把姑爺帶回來,爸早點把飯店交給你們打理!」
我爸多次在家說過,以後由我和老公接手飯店。
一個月的營業額達到驚人的幾十萬,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虧的買賣。
可我心裏惴惴不安,爸媽一向偏愛陳光祖,為什麼偏偏把生意紅火的飯店讓給我?
還有爸爸在地下室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我媽當時委屈痛苦的表情,難道......繼承飯店的生意,最後......會生不如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