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年前，我在宮宴上救了個被欺辱質子。

十年後，他一統天下成為了最尊貴的皇。

他說，他要報答我，要和我永遠在一起。

為了得到我，他殺我夫君，將我搶入皇宮立為皇後。

為了斷絕我與外界聯係，他又誅我九族，將我困在隻屬於他一人的密室。

麵對我的謾罵他甘之如飴，夜夜撫過我眼中恨意：

「阿舒。恨就是愛，朕要你的眼裏隻有我。」

為刺激我他廣納後宮，封了與我容貌相似的民女為妃。

貴妃仗著皇上寵愛囂張跋扈，在意外發現我後怒火中燒：

「你這卑賤宮女，憑著和本宮有幾分相似就妄想爬龍床？」

「你不過是我的替身。」

她毀我容貌，挖我雙眼，又讓太監將我淩辱至死，然後興奮地向皇上炫耀：

「陛下，這個企圖勾引你的賤婢已經被臣妾處理掉了。」

當看清我的臉後，暴君抱著我的屍體徹底瘋了。

0

趙玄淩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他的愛瘋狂又偏執。

他最喜歡的就是殺人，還有尋找我的替身。

任何與我眉眼間有幾分相似的女子，都會被他納入後宮賜予無盡寵愛。

可是很快，他又會厭棄她們，將她們打入冷宮，任其自生自滅。

最近，他又帶回來一個女子，聲勢浩蕩地將她封為貴妃。

然而封妃大典上，他卻撇下眾人來到囚我的密室。

「阿舒你看，她像不像你？」

他將我拽出，別過我的臉強迫我看向台上雍容華貴的替身。

他炫耀柳貴妃的溫順與體貼，企圖從我眼中尋到一絲妒忌。

可他失敗了。

因為回應他的永遠隻有我無盡的恨意。

我和趙玄淩的孽緣，始於十年前的一場宮宴。

他說他要報恩，於是登基第一天，就殺我夫君，將我強行擄入皇宮封作皇後。

為了斷我後路，他以父親謀反為名誅了我九族。

為了不讓他人覬覦我，他對外宣稱廢後已死，然後將我囚在紫宸殿暗無天日的密室。

「阿舒，你為何就不肯明白朕的心意？」

我日日咒罵，他卻百般示好。

像著了魔般，帶著病態的滿足一遍遍告訴我：

「阿舒，恨吧。恨也是愛。」

「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就得到你的人。」

「這輩子你都隻能是我的皇後，我的妻。」

他不許我見任何人，也不許任何人見我。

所有知道我存在的人，都會被他當場斬殺。

他像一頭瘋狂的野獸，將我囚禁在精心編織的牢籠。

然後夜夜借處理政務為由宿在紫宸殿，擁著我心滿意足：

「真好，阿舒的眼裏終於隻有朕。」

每日，直到太監提醒他早朝的時辰已到，他才會不舍地放開我。

這樣無休無止的折磨，持續了三年。

直到今天趙玄淩走後，我發現——密室的門沒有關緊！

逃！！

我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衝出門外。

可還沒等我跑出殿門，就聽到一群說笑聲傳來。

「這後宮六院，還有我不能來的地方？」

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屑和挑釁。

「我倒要看看皇上日日在這處理政務，這裏到底有什麼寶貝？」

我心中一驚，躲閃不及，已同來人撞個正著。

「你是哪個宮裏的賤婢？竟敢衝撞貴妃娘娘！」來人怒斥道，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我踉蹌了幾下，抬頭看向她口中的貴妃娘娘——

那是一張和我極其相似的臉龐，卻顯得極為嬌媚。

珠光寶氣，卻寫滿了刻薄。

她身邊跟著幾個宮女太監，一個個趾高氣昂，見我這般模樣都捂著嘴偷笑。

來人看清我的麵容亦是一驚，臉色頓時陰沉起來。

「哪裏來的賤婢，竟敢模仿本宮的樣貌，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不是......」我想要解釋，卻被打斷。

「還敢狡辯！來人，給我掌嘴！」

「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爬龍床！」

02

我被打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這才注意到，自己衣衫淩亂。

難怪她們會誤會。

方才她們說貴妃，就是那個宮中盛寵正隆貴妃柳眉兒？

我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趙玄淩曾帶我去看的華貴女子。

那個與我極為相似的替身。

從前隻是遠遠的在封妃大典上遙望一眼，如今這麼一看——果然與我一般無二。

難怪趙玄淩卻鐵了心般要立她為妃，不顧群臣勸阻不惜血流成河。

看著這張與我如此相似的臉，我心中五味雜陳。

既震驚，又同情。

我親眼目睹過一個又一個鮮活生命，在我的影子下枯萎凋零。

以趙玄淩的偏執瘋狂，若被他得知柳眉兒來此還見到了我，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我好言相勸：

「這裏不是娘娘該來的地方，還請回吧。」

柳眉兒聽了我的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臉色驀的變了。

她雖一朝得勢，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後宮那些妃子哪個不是出身名門望族，又有誰會真心實意地服她？

她們表麵上對她畢恭畢敬，背地裏卻沒少給她使絆子，讓她吃盡了苦頭。

如今，連一個區區爬床的下賤宮女，居然也敢在她麵前指手畫腳。

這口氣，她如何咽得下去？

她將纖纖玉指指向我，氣的臉色蒼白。

「一個爬床爬到皇上書房的賤婢，也敢在本宮麵前大放厥詞？」

「來人，給本宮打！打到她認清自己身份為止！」

柳眉兒怒火中燒，厲聲喝道。

兩個膀大腰圓的宮女立刻心領神會走上前來。

她們一人一邊，死死鉗製住我的雙臂，將我按倒在地。

淩厲的掌風狠狠扇過我的臉。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回蕩。

我的臉頰頓時腫起，嘴裏也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我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

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粗糙的大手一次次落在我的臉上。

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不！不可以！

我要逃出去！我絕不能倒在這裏！

情急之下，我想起了那個禁錮我多年的「皇後」身份，一咬牙厲聲嗬斥道：

「放肆！本宮乃當今皇後。」

「你們膽敢對本宮不敬，就不怕誅九族嗎！」

03

短暫的沉寂後爆發出哄堂大笑。

「皇後？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從那些圍著我的宮女太監口中傳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一個年紀稍長的嬤嬤斜眼看著我，眼角堆積的皺紋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先皇後早就被賜死誅了九族，屍骨怕是都化成灰了！」

「哈哈哈你要是皇後，那我們是什麼？一群死人嗎？」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憑你這副鬼樣子，也配稱皇後？」

我冷冷地看著她們，心中湧起一股悲涼。

是啊，如今我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有誰會相信我是皇後？

更何況，所有知曉我身份的人早就被趙玄淩殺得一幹二淨。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有力量。

我知道，此刻我不能慌，一旦亂了陣腳，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我再說一遍，我是當今聖上的皇後，沈雲舒。」

「你們這些狗奴才，也配這樣對本宮說話？」

「本宮告訴你們，若今日之事被皇上知曉，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我冷冷環視著他們，目光最後落在柳眉兒身上：

「柳貴妃，本宮與你做個交易如何？」

「你若放我走，便可永遠做這後宮唯一的貴妃，享盡帝王寵愛和榮華富貴。如何？」

我太了解趙玄淩了，他可以為了柳眉兒殺光後宮，卻絕不會允許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做他的皇後。

幾個宮女太監麵麵相覷，顯然被我的話震懾住了。

他們這些人，最懂趨利避害。

先皇後被賜死一事一直頗有蹊蹺，萬一我說的是真的......

他們拿不定主意，紛紛看向柳眉兒，等待她的指示。

柳眉兒卻像是完全沒聽到我的話般，猛地抄起桌上的一把匕首，直直地朝我的臉刺來。

「賤人！你以為你是誰？也配跟我談條件？」

刀尖劃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還沒反應過來，柳眉兒已經喊人將我死死地壓在地上。

「不過是一個爬了龍床的賤人罷了！」

「皇上不過是圖個新鮮，玩玩你，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柳眉兒說著挑起我的下巴，手中匕首猛地朝我臉上劃來，我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啊！」

鮮血順著臉龐不斷湧出，劇痛讓我眼前一陣陣發黑。

「以為你耍些手段就可以逃出去？逃出去找皇上幫你？真是可笑！」

柳眉兒的聲音陰冷刺骨。

「不過是仗著與我幾分相似，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一個卑賤的替代品罷了！我才是皇上的真命天女！」

她說著，又是一刀劃過我的臉頰。

一刀又一刀。

留下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

鮮血模糊了我的視線，火辣辣的疼痛讓我渾身顫抖。

「既然你這麼能說會道，那本宮就把你的舌頭割掉，看你以後還能怎麼蠱惑皇上！」

太監宮女們一看有貴妃撐腰，什麼都不怕了。

幾個人三下五除二控製住我。

手起刀落間，我已滿嘴鮮血幾度昏死，眼睛卻仍死死盯著密室的門。

盯著那扇困了我三年的門。

明明差一點點，我就可以出去了。

我不甘心！

「你在看什麼？」

「是在盼望皇上嗎？別癡心妄想了！」

柳眉兒順著我的目光看去，頓時怒火中燒道：

「來人啊，把她的眼睛挖出來！讓她好好看！」

兩個太監粗暴地將我按在地上，我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

絕望和恐懼像潮水般將我淹沒。

可我隻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趙玄淩，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我真後悔自己當初的一時善念。

看著我像個怪物一樣在地上蠕動，柳眉兒似乎還沒解氣。

她笑著指揮著身旁的太監，幽幽地說：

「那就成全你！」

「來人啊，給我好好伺候伺候這位【皇後娘娘】！」

04

太監們聞言麵麵相覷，誰也不敢上前。

後宮哪個女人不是皇上的女人，他們豈敢放肆。

「怎麼？本宮的話都不聽了？」柳眉兒柳眉倒豎。

「都別忘了，現在這後宮是誰做主？」

「你們幾個今天好好伺候她，明日我重重有賞！」

幾個太監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淫邪的光。

他們常年服侍宮中，最是會察言觀色。

如今柳眉兒盛氣淩人，趙玄淩又對她言聽計從。

隻要有機會攀上貴妃這根高枝，還有什麼可怕的？

「娘娘教訓的是，那小的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還請娘娘放心，奴才們一定讓這小賤人......欲仙欲死！」

領頭太監點頭哈腰，語氣諂媚至極。

柳眉兒居高臨下地欣賞著我的狼狽，語氣刻薄至極。

「我要讓你明白，有些人，是你永遠也肖想不了的！」

藥效很快發作，我感到一陣陣熱浪襲來。

我拚命想要保持清醒，可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最終隻能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我漸漸慢慢沒了呼吸。

「娘娘，這人好像死了......」

一個太監最先發現了我的異樣，聲音裏帶著一絲驚慌。

「死了？」柳眉兒似乎也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死了就死了，慌什麼？」

「不過是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賤蹄子，死了也活該！」

「可是......可是這裏是紫宸殿，皇上若是知道了......」

那太監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害怕擔責任。

「怕什麼？皇上日理萬機，哪會注意到這種小事？」

「再說，本宮說她是刺客，誰能反駁不成？」

「趕緊把她處理幹淨，別在這裏礙眼！」

幾個太監連忙七手八腳地將我抬起來，正要往外走。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低沉憤怒的帝王之音響起：

「誰在裏麵？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是趙玄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