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慌失措地回頭,跌落在他腳邊,仰著頭看他。
皇帝伸出手來欲扶我:“即便是為妾,也是為天子妾,斷然不會委屈你。”
我遲疑片刻,等得皇帝的耐心幾乎耗盡,我終於堅定地握住了那雙寬大的手。
阿娘,借著美貌的東風,我要攀便要攀最高的枝。
縱使逃不過成為斷腸草的命運,也要繁花似錦地盛開一回。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這位皇帝陛下十五歲登基,掌權至今,向來雷厲風行。
封妃的旨意次日便到了國公府。
還沒等國公府眾人反應過來,一架玉輦便把我接進宮中。
甫一入宮便高居妃位,且得了容字為封號,賜了離聖宸宮最近的廣明宮為住所,一時風頭無兩。
連民間都知道,宮中又多了一位寵妃。
自然也傳到了三皇子耳中。
更何況,我入宮次月便傳出有孕在身,流水的賞賜送入了廣明宮。
他們說皇帝是好色的昏君,可是自古昏君最會疼人。
三皇子聽聞我有孕卻坐不住了,甚至冒險動用了他在宮裏的暗探。
隻為把消息傳到我麵前,求我見一麵。
也許他是害怕孩子是他的,也許他是期待孩子是他的。
我不知道,隻是刻意避嫌,生怕與他沾上關係。
從前,他的那點情意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此時,他的那點情意是能壓垮我的最後稻草。
可宮中許多請安和宴會,許多人情總推拒不了。
在他生母江貴妃的做局下,三皇子終於如願私下見到了我。
他紅著眼,聲音暗啞緊繃,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芙兒,你為何負我?你腹中分明......”
我打斷他,笑得張狂:“乖,叫母妃。”
三皇子見我張狂模樣,氣得嘴唇微微顫抖,他自然不肯叫。
但沒等他糾結,聖宸宮便有人來傳口諭:“容妃娘娘,陛下召您去禦書房侍筆。”
宮人疑惑地打量了一下三皇子:“貴妃娘娘怎麼不在?”
成年的皇子和年輕的後妃自然是要避嫌的,更何況當年那場嫡女淪為笑柄的賞花宴上,三皇子看我的眼神並不清白。
三皇子連忙解釋:“母妃方才被茶水臟了裙擺,進內室整理儀表了,我正要與......與容母妃告辭。”
若是因為與父皇的妃子有私而失了聖心,對這位是儲君熱門人選的皇子來說才是得不償失。
三皇子比我更知輕重。
我故意道:“嫡姐的事,下次不必與本宮說了。”
“既然陛下有召,本宮便先行一步了,改日再向貴妃姐姐賠禮。”
三皇子在聖宸宮宮人的目光下禮數周全:“兒臣恭送容母妃。”
皇帝的確踐行了他說庇護我的諾言。
即便有孕不能侍寢,也總是召我伴駕。
在禦書房中伺候筆墨,於我而言已經不是多稀罕的恩寵。
我來時,皇帝頭也沒抬,隻示意我來他身邊。
直到奏折處理了一大半,他忽然開口:“今天在江貴妃宮中,你見到三皇子了?”
我的心跳微漏一拍,偷偷打量皇帝,卻瞧不出喜怒。
隻好如實答:“今天貴妃娘娘請臣妾去做客,恰好遇見三皇子來請安。”
他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我以為隻是隨口詢問,便放下心來。
不料他又道:“你心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