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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生氣了，突然開著燈，坐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我年輕的時候打拚為了我們這個家，好不容易熬到老，我就不能為自己而活嗎？陳霓你不要太自私！”

為自己而活嗎？

我想到了我這六十幾年是怎麼度過的呢。

十八歲之前，我是長姐，照顧著家裏年幼的弟弟妹妹。十八歲我嫁給了童昭，同年生下了女兒童琦，沒過三年生下了兒子童源。然後就是每天重複的日子，照顧孩子，打掃衛生，甚至還要照顧童昭體弱多病的老母親。好不容易熬到孩子上學，童昭創業辛苦，我還要白天兼職去廠裏燒飯，在廠裏打掃衛生，上下班接孩子。等孩子大了，廠也步入正軌的時候，女兒懷孕了，還沒休息的我又馬不停蹄地繼續照顧孫女。似乎我這六十多年的人生，都是在為別人而活。

想到這，我突然累了。

“童昭，顏秦跳得好嗎？”

一瞬間，我看到童昭僵硬著身體，然後瞪圓了眼睛，揚高了聲音：“你跟蹤我？陳霓，你都多大歲數了，你跟蹤我？你吃我的用我的，現在還開始玩跟蹤，你這個人能不能找點正事幹幹？”

還沒等我回應，他就走下了床，指著我劈頭蓋臉：“顏秦剛好也來上了大學，我們正好認識就一起跳了個舞，你既然看到了，也知道現場都是要一男一女的。我們都七十的人了，怎麼會幹出那種事情。倒是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跟蹤我的事情，明天我要收到你的道歉。”

說著，他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我看著窗外的月亮，今夜似乎格外蒼涼。

童昭似乎在等我的道歉。

這幾天一直睡在沙發，就連晚歸的女兒都發現了異樣。

“媽，你最近跟爸怎麼了，爸怎麼睡沙發了？”女兒皺著眉頭問我。

我搖了搖頭，並沒有過多解釋。

“爸每天上學忙得很呢，媽你要不服個軟，這事就算這麼過了？”

我沙啞地開口：“別擔心，沒事。”

女兒歎了口氣，還是沒多問。

童昭今天破天荒地早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女兒女婿。

吃晚飯的時候，他宣布著：“下個月學校要去內蒙古遊學一周，隻要交五千塊。”

女兒捧場地鼓鼓掌，調侃著：“爸出去多給我們拍拍照啊。”

低著頭就給童昭轉了一萬。

“爸，好好享受，沒錢再找我要。”

洗碗的時候，女兒第一次走進了廚房。

“媽，這個月怎麼花了這麼多？”我還沒揚起的笑意，就被女兒的質問打斷。

我喃喃出聲：“洛洛要交班費，還有買的一些小文具。”

“好了好了，知道了，媽你沒上過班，不知道賺錢很難，你省著點花。”女兒不耐煩地打斷我，轉身就離開了廚房。

我看著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的童昭。

還有一旁玩著手機的女兒女婿，低頭看著我粗糙的手，我到底算什麼呢？

童昭似乎心情很好，睡前來到屋內，趾高氣昂地問我：“想好跟我道歉了嗎？”

我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他，並不回話。

他得意的笑容瞬間消失，氣急敗壞地出門，將準備休息的女兒女婿一起叫了過來。

“你媽是不是瘋了，居然跟蹤我！”

“媽，你是不是在家很閑啊，還去跟蹤爸幹什麼？”女兒皺著眉頭。

“對啊媽，我們都很忙的，你跟爸認個錯，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我不道歉，做錯的不是我，我為什麼要道歉？”

“你還說你沒錯，你都跟蹤我了！”童昭指著我，怒氣衝衝。

“你學校門口寫著參觀，我就進去了。”

“媽，別鬧，你又不認識字。”女兒有些埋怨地看著我。

“是我讀給外婆聽的，我認識字！”被吵醒的洛洛揉著眼睛，站在門口，為我辯解。

女婿見狀快速抱著洛洛哄睡，離開的時候把門帶上了。

“好了，爸，媽這也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諒他吧。我困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琦琦，你爸出軌了。”我在女兒打開門的一瞬間，突然開口。

女兒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地看著童昭。

童昭黑著臉解釋：“隻是開放日要男女跳舞而已。”

我搖了搖頭，“是你顏秦阿姨。”

女兒的臉色有些奇怪，還是解釋道：“顏阿姨的兒子最近是我們的客戶，說顏阿姨去上老年大學了，沒想到這麼有緣，媽別多想，爸都是七十歲的人了，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

童昭也會意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