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晨星還未褪去。
我帶著母親留給我的嫁妝單子,出了裴府。
再回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了遠遠徘徊的下人。
“孟姑娘,你可回來了。”
下人語氣焦急:“老爺夫人和少爺都等了你一天了!”
“你一大早就沒了人影,連個口信都沒留,實在是沒規矩。”
聽著下人嘴裏的抱怨,我腳步一頓。
聽聽,一個下人都能張口閉口跟我說規矩。
上輩子我真是豬油蒙了心,看不清我在裴府的處境。
我沉著臉穿過回廊,走到上輩子困了我一輩子的後院。
這老宅朱漆碧瓦,庭院深深。
現在看來隻覺得像是吃人的巨獸。
“阿諾,你去哪了?”
裴琰大步迎來,神情激動:“父親母親等你一天了!”
我平靜走到堂中,身姿筆挺:“有事?”
“你這是什麼規矩!見了長輩都不行禮?”裴長老麵色一冷:“這樣沒規矩,難怪做出那種丟人的事!”
“知道你父母死的早,有些事沒人教你,但是你是裴家未過門的媳婦,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
裴夫人臉色難看。
我平靜看著眼前這對惡心的夫妻:“這話說的奇怪,我怎麼丟人,怎麼不要臉了?”
“你們上來就劈頭蓋臉辱罵,又哪裏像是要臉的做派?”
我不顧他們驟然難看的臉色,轉身看向裴琰。
“你父母對我如此侮辱......等等,你脖子上是什麼?”
我盯著他脖子上的情欲痕跡。
“師兄,我們都快成親了,你竟然出去風流快活!”
裴琰臉色大變:“阿諾,你在說什麼,昨夜跟我在一起的明明是你......”
“荒謬!昨夜我算賬勞累,早早就歇下了,怎會和你在一起?”
我冷下一聲:“我是女子,你不要汙了我的名聲!”
裴琰身形一晃:“不、不可能......”
“看來你不僅風流下作,還是個不敢承認的偽君子。”我掏出袖子裏的玉佩:“師兄,你是知道兩家約定的。”
“婚約定下的時候,我父母就要求你四十無子才可納妾,不可沾染其他女色。”
“既然你已經有其他女人,那我也願意成全你。”
我看著裴家眾人驚疑不定的臉色,心中快意:“正好今日大家都在,索性把話說明白。”
“裴琰婚前毀諾,破壞兩家當初的盟約,這樁婚事,就此作罷!”
“從今往後,你我兩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我目光含恨,擲地有聲。
想到日後將要發生的事,我也算沒有撒謊。
“什、什麼?”
裴琰儼然受到打擊,不可置信看著我:“阿諾,你在說什麼?”
“昨晚你與我在一起,你不承認,現在還要退婚?”
“我說了,昨晚我沒有跟你在一起。”
我眼睛裏的鄙夷展露無遺:“裴琰,你就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人!”
“我兒子負心?”裴夫人尖叫一聲:“我們不嫌棄你婚前失貞,你還倒打一耙!”
我眼神憤怒,幾欲噴火:“夫人為何一口咬定我婚前失貞?”
“你們就算身為長輩,也不能汙我清白!”
我每說一句,便進一步,直到站到她麵前:“你這樣篤定......難不成,你使了什麼法子來害我?”
“你們竟毒辣至此,我孟諾就是血濺當場,也要給自己討一個公道!”
“你、你想做什麼?”裴夫人麵色霎白,驚慌後退:“你還想動手不成?”
“動手?”我凶戾逼近,厲聲暴喝:“我要把你們的所作所為全都告到掌門那裏,讓掌門給我做主!”
“不行!”
裴夫人脫口而出:“不能驚動掌門!”
是啊,修行之人重諾,藥王穀本就對裴家有恩。
現在正處在掌門要挑選人,到山下做城主的時候。
告到掌門人那裏,不管事情結果如何,裴琰都會形象大損。
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何況,看她那副心虛的樣子。
根本經不起查。
裴家要臉,而且裴琰還想清清白白下山做城主呢。
我賭的就是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
“不告訴掌門也行,利落退婚。”
我平靜看著眼前惡心的裴家人。
“我心已決,必須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