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在學校水了一天。
我迫不及待回家。
重來一次,我最想做的,就是保護好這個家。
一頭紮進媽媽懷裏,我忍不住哭出了聲。
不明所以的媽媽笑話我:“多大人了,上學第一天還會哭。”
她不停地哄我。
我卻越哭越凶,像是要把兩輩子的委屈都倒幹淨。
許久過後,我依依不舍地離開溫暖的懷抱。
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我爸呢?”
“他剛調過來這邊,正忙呢。”
我頓時心裏有了底。
如今我們一家跟隨爸爸的工作變動來到這裏。
剛開始很安穩。
那根導致他出事的引線被埋在一年後。
我隻需要到時候提醒他注意,就能挽回上輩子悲慘的命運。
看似簡單,但這就是大人的名利場。
一點點細枝末節,就能讓局勢天翻地覆。
這也是我用一次家破人亡換來的慘痛教訓。
我握緊媽媽纖細柔軟的手,發誓不會再讓她去跪地求人。
不會再讓爸爸含冤入獄,含恨而終。
晚飯過後,我躺進柔軟的大床。
和媽媽互道晚安,進入夢鄉。
我被關進一棟別墅裏。
一連兩個月沒出過門。
期間除了管家傭人,隻見過裴升。
我整日心神不寧,因為記掛獨身在外的媽媽。
一次翻雲覆雨過後,我鼓起勇氣跟裴升開口:“能讓我見媽媽一麵嗎?”
裴升十分冷酷無情:“不能。”
他不給商量的餘地,起身就走了。
我無力地倒進大床裏,心裏瀕臨崩潰。
既然他不同意,就隻好自己努力。
我精心策劃了好久,終於在某一天騙過了管家傭人,從別墅裏逃了出來。
去到和媽媽租住的出租屋,那裏竟然已經換了人。
又去到爸爸墓地,依舊空無一人。
一個無依無靠的婦人,她能去哪裏呢?
我苦尋不到。
最後去了一家酒吧。
那裏不會有媽媽,但一定會有左西沉。
即便我恨不得殺了他,但我隻能從他那裏得到消息。
我報明身份,很快被人引路到一個包廂。
左西沉正左擁右抱,和美女親熱。
看到我來驚訝極了。
“稀客啊,裴升不要你了?”
從前舔上來的親切蕩然無存,隻剩赤裸裸的鄙夷不屑。
我強壓胸腔中的憤怒,問他:“你知不知道我媽媽在哪?”
左西沉揚起偽君子的笑:“朋友一場,告訴你也不是不行。”
我頓時緊張起來。
然後就聽到:“你媽死了。”
頃刻之間,如墜冰窖。
可這場淩遲還沒有結束,他的話還在繼續。
“在天橋底下凍死的,我警察局有朋友,打電話讓我過去看熱鬧。”
“嘖嘖嘖,阿姨太慘了,臘九寒冬的,身上隻有一件薄襯衫,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連暖爐都享受不起,女兒卻和別的男人打得火熱呢。”
“陸婉謠,你可真是個大孝子。”
心裏那根弦終於繃斷了。
我發了瘋地朝左西沉撲過去。
同歸於盡吧,賤人!
最後的結果是除了濺他一身名貴好酒,傷不到他分毫。
我被扔在地上,對麵的拳腳落下前。
包廂門再次推開。
是裴升。
他麵色陰沉得像是要殺人。
暴怒的左西沉瞬間成了鵪鶉。
後來我又回到了那個別墅。
裏麵的管家傭人全部換了。
大概是嫌上一批辦事不力,讓我逃了。
從那以後裴升也很少過來。
我在四方的房間裏,變成了行屍走肉。
我不想逃了,我想死。
大火燒到臥室,我平靜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等著火舌吻上我全身。
死亡降臨的前一刻,竟有人推門闖進來。
我看清了,是裴升。
我那時怎麼想的?
想他真是瘋了,竟然跑來送死。
卻聽到他用盡全力的一句話:“陸婉謠!你這輩子欠我的還不幹淨,下輩子繼續還!”
如同詛咒一般,我猛得睜開眼。
夢醒了。
但心還在發顫。
冷靜下來後,我暗自安慰自己。
人死賬消,還什麼還?
隻是早上出門前,我讓保姆多做了一份早飯。
因為想起來某人這個時候,好像連早飯都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