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上清境唯一的神,而我卻是沒大用的瞎子凡人。
他們說夫君討厭我。
因為我要食五穀,無法修煉。
因為我聒噪八卦,多管閑事,四處惹禍。
因為我泡的茶湯苦澀,做的糕點齁甜,菜色辛辣......
九重天上人人都說,我無甚可取之處,就是命好。
直到我死的那日,天邊雷雲滾滾。
他跪著走上九千雲階,朝天道求一絲我轉世的機緣。
可神與人之間相隔天塹,從一開始我們便沒有可能。
......
“你就是長淮神君在人界娶的妻?”
我看不見東西,隻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許多人闖了進來。
來人帶著輕微的酒氣,聲音中夾雜著些許疑惑。
但不等我答話,她就將我的桌子掀了。
那時我捧著碗筷扒著碗中的米飯,結結巴巴地答道:
“長淮是誰,我不認識。”
如我所言,我確實不認得她口中的長淮神君。
對方聞言無措地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又一陣叮當亂響。
桌上的菜複原了。
她輕咳一聲,坐在我身旁,往我碗裏夾了一筷子菜。
道歉的態度誠懇又老實,全然看不出方才跋扈的模樣。
隱約中,我似乎感覺周遭在變化。
“對不住,找錯人了,不是有意攪擾仙友雅趣。”
“那仙友知道長淮神君新娶的妻子住在何處嗎?我想給她找些麻煩。”
她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道,仿佛是為了不讓人聽見。
但實則,她帶來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我也壓低了聲音:
“我也不曉得,不過這位仙友,找人麻煩還是低調些為好。”
“我觀你臉色蠟黃,印堂發黑,要不要來一碗雞湯。”
其實我是瞎說,我根本瞧不見她的模樣。
隻是感覺她心情不佳,想隨便拉個人陪我吃飯而已。
謝問心已經接連十幾日沒有回家,我有些無聊。
她一臉疑惑,不知道何為雞湯。
我忽然覺得上清境的仙子真可憐,雞湯都未曾喝過,哼哧給她盛了三大碗。
她一口氣便喝幹了。
後來十幾日,她都來我屋中蹭飯。
還時常說些我不知道的趣事,比如月老的紅線又打結了,月神睡過頭差點忘記當值,南鬥六星君天天為了當值吵架......諸如此類。
但說得最多的,還是那位讓她恨得牙癢癢的長淮新婦。
例如那人青麵獠牙又長似三百斤的壯漢,仗著自己在人間救過長淮的性命,就要長淮娶她為妻。
長淮雖然討厭她,卻要依照諾言娶她。
這讓原本承擔著長淮婚約的司蘅成了三界四海中的笑話,她得討回一些公道。
司蘅便是與我閑話的女仙。
為了嫁給長淮,她的君父萬萬年來將她困在雪山之巔,日複一日隻為修煉。
可一夕之間長淮毀約另娶,讓她沒了目標。
她找不到長淮,隻能憑借仙人的指點到雲邊的宮殿尋找他們的新居,想找那婦人撒撒氣。
我明白她多數時候隻是抱怨幾句,不是想真的要那婦人的性命。
相處下來倒是生出幾分友誼。
也是從她口中我才得知,原來這上清境除我以外,還有別的凡人。
說話間,她又將我釀的一壇清酒喝光。
司蘅卻忽然開口問道:
“我瞧你還是一身凡人氣息,剛飛升不久吧。”
“往後想在天界討個什麼職位?你似乎修為不高,若討不到就到我的雲棲宮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