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周嬤嬤擋住了那貓,手臂上乍然多了一道深深的抓痕。
貓兒眨眼便沒了影子,我跪在地上,周嬤嬤命我抬頭。
周圍的人訝異地望向我。
管事磕磕巴巴地說:「這女子,竟與貴妃長得······」
長姐之所以讓我盡可能遠離宮廷,另一重原因便是:我與貴妃長得有六七分相像。
周嬤嬤審視、警惕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周嬤嬤,是宮裏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也是出了名的護主。
皇後與世無爭,而她卻在背後為皇後操碎了心,身上背了不少人命,算得上一個忠仆。
皇後身邊曾有宮女在陛下來時對陛下暗送秋波,隔天那宮女就被裹著布抬出了翊坤宮,丟到了不知哪處亂葬崗。
周嬤嬤走進禦花園的時候,我算準了時間,暗暗給了躲在草叢裏的大黃一個手勢,大黃才從草叢裏竄了出來。
也不枉我和長姐疼它多年。
周嬤嬤把我帶回了宮,她冷冷地問我:「讀過書沒有?」
「回嬤嬤,讀過幾句詩。」
「什麼詩,你說說。」
我抿唇一笑:「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周嬤嬤從禦花園,帶回了我這隻燕兒。
一隻即將改變後宮現狀的燕兒。
我成了周嬤嬤對付貴妃的一把刀。
和預想的不同,皇後的身邊,也並非那麼好過。
因為皇後不受寵,我們在宮中處處被貴妃宮裏的宮女壓一頭。
為首的那個叫蒹葭,每回都硬生生扣下了我們一半的夥食。
「就憑你們這些低賤的奴婢,也配和我們吃一樣的東西?」
秋水往往會衝上去和她們理論,但最後都是哭著鼻子回來。
「他們欺人太甚!」
我拉著秋水走到一旁,給拿著鼻孔看人的他們讓了一條路。
在別宮人麵前,我臉上總是蒙了一層紗,對外說是過敏,不方便見人。
我低聲對秋水說:「還有一月就是宮宴,你忘了周嬤嬤是如何囑咐我們的?」
一月後,皇後生辰,按照本朝禮法,應宴請朝中大臣及其家眷,即辦「宮宴」。
周嬤嬤忙前忙後,一時顧不上別的。就讓我先在皇後宮裏跟著幹雜務,特意囑咐我們宮宴前別給她惹麻煩。
這段時間,我和秋水一起吃飯、幹活,關係越發熟撚。
秋水提醒我:「聽說宮宴貴妃的兄長榮倉也會來,你我都避著些,若是榮將軍看你我不順眼,我們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榮貴妃的兄長榮倉將軍,是大名鼎鼎的驍勇將軍,凡事他領兵的戰役,無往不勝。
同時,他的凶狠和殘忍也被世人所知。
有回榮倉班師回朝,皇帝龍顏大悅,為他辦了一場慶功宴。
在慶功宴上,皇帝問他想以軍功換些什麼獎賜,隻要他能給,一定不會吝惜。
榮倉沒有討要黃金,也沒有討要更高位的官職。
他輕飄飄地隨手一指:「臣要她的手。」
剛剛為他斟酒的宮女聞言立刻跪地求饒。
然而,那雙手最終被捧在了榮倉麵前。
「收好,回去做個像樣的擺件。」
自此,榮倉的凶名在宮內流傳開來。
這些日子除了這些事,過得還算平靜。
我抽空給在宮外做護城守衛的阿彌寫了封信,信裏我同他說了長姐被殺的事情。
寫到最後,我擦淨不小心落在紙張上的淚珠,在信中擺脫阿彌替我去尋一樣東西。
一樣能逆天改命的東西。
信送出之後,我心裏也略微有了底。
可我未曾想到,宮宴之上,竟是最信任的人把我推到了榮倉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