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在山中采藥的時候,遇到了正與狼拚命的他。
他受傷頗重,眼看已是強弩之末。
我趕緊掏出驅狼的藥粉,撲頭蓋臉地撒了過去。
那狼剛被我趕走,他就力竭倒地。
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帶回家。
醒來時,他說他失憶了,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
我也不忍追問,就給他取了名字叫阿狼。
阿狼長得唇紅齒白,眉目精致如畫。
就算一身粗布麻衣,也硬生生被他穿出幾分疏離貴氣。
我時時會因為偷看他的臉而忘了手頭上的事。
他眼中偶爾會閃過不耐,但卻依然縱容我。
我雖住的偏僻,但是村子小,總歸才幾戶人家。
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屋裏多了個男人也是瞞不住的事。
別人問起,我隻說是自己的遠方表哥過來投奔。
山民淳樸,不疑有他。
隻是嘴碎的大娘們總是會調侃我:
“說是遠方表哥,其實是阿桃的情郎吧。”
“我們阿桃不光長得好,眼光也很不錯啊。”
“難怪看不上村頭的東子!”
我總是紅著臉,不知所措。
阿狼聽了這話,也並沒有反駁。
這讓我心中慢慢起了一些別的心思。
父母走後,就留我一個人,還有一隻小黃狗。
長久的孤單讓我心中對伴侶的渴望愈發強烈。
阿娘生前常說,要給我找一個俊俏儒雅的書生,
可不能像阿爹一樣是個五大三粗的獵戶。
長大了我才知道,阿娘說得那些都是奢望。
我一個孤女能平安地活著,已經拚盡全力。
如今,應是老天爺憐憫,將阿狼送到了我身邊。
所以在阿狼問我如何報答救命之恩時,
我脫口而出:
“不如你就以身相許,做我夫君吧。”
阿郎盯著我,那好看的眸子晦暗不明,竟讓我心底隱隱發毛。
“我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我幹笑兩聲,轉過頭去掩飾尷尬。
“不,我答應你。”
霍時鈺安頓好沈蘭馨,轉身走出了房間。
吱呀的關門聲驚醒了回憶中的我。
我正想跟著出去,卻發現坐在床上的沈蘭馨瞬間收起了臉上的天真神色。
她麵帶嫌棄的掃了一眼屋子,嘴裏嘟囔道:
“要不是為了二哥哥,誰想跟著霍時鈺住在這窮鄉僻壤?”
“真是寒磣死了!”
“差點讓那宋阿桃壞了好事,果然我應該早點動手將她推下那個山崖!”
什麼意思?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沈蘭馨。
她之前跟霍時鈺說得那些本就與事實相反,我覺得無傷大雅也就沒有在意。
可是她竟然是存了害我的心思。
“唉,她要是回來我得盡快下手,否則被她告訴霍時鈺就糟了。”
“雖然霍時鈺也不一定會相信他,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沈蘭馨打定主意,在床上翻滾了幾下,慢慢闔上了眼。
我想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搖醒,質問她我到底哪裏得罪了她。
可我的雙手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身體。
我忘了,我現在已經是魂體了,什麼都做不了。
現在,我隻希望霍時鈺能盡早想起我,去找我。
為我撿骨,好讓我去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