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圖有兩張。
一張是爸爸在一堆記者裏擁著方惜晚安慰的照片。
一張是爸爸在網上發的一句話截圖:【此生唯一摯愛——方惜晚】。
我下意識藏起平板,不能讓媽媽看到,不然她該多傷心啊!
等我藏好平板再看媽媽時,發現她嘴角竟然溢出血跡。
我抓起紙巾替媽媽擦拭,可是不管我怎麼擦都擦不幹淨。
我大喊著跑去找管家:「李叔,我要帶媽媽去醫院!你快讓人跟我去啊!」
李叔一臉為難:「車子讓莊總開走了,要不然您給他打個電話吧?」
我撥通電話卻提示不在服務區,爸爸是直接把通訊信號給斷掉了。
李叔逃避著我的視線,他不敢放我和媽媽出去,而且別墅位於山頂,四周無人居住,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跑到山下找人。
他的任務是看著我們,他是不會出去的,也更不會讓我們出去。
「夫人向來身子弱,應該沒什麼大礙,莊總走之前說了,明天就讓人恢複信號,要不然小少爺等明天一早再說。」
明明是商量的語氣卻帶著不容辯駁,我想向外麵跑也被他攔住。
李叔一路將我送回房屋,他看也沒看床上躺著的媽媽,直接將屋門反鎖。
其實我知道,說白了還是我和媽媽不被爸爸重視,所以他對我們的態度也變得怠慢敷衍起來。這個別墅裏唯一真心實意對待我和媽媽的隻有王媽,可偏偏她這兩天還請假了。
想到王媽,我突然想起她給我講過一個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利用床單被罩編成繩子逃生的故事。
我推開窗,外麵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心底升起的膽怯在看到仍舊昏迷不醒的媽媽後被戰勝。
我要救媽媽,我隻有媽媽了,我不能失去她!
我的力氣還是太小了,在接近一樓窗台的時候,我的雙手實在抓不住床單,重重跌在地上。
腿上傳來的疼痛讓我的眼眶瞬間一紅,我緊緊咬著手臂不讓自己出聲,因為我怕管家聽見會把我抓回去。
我爬起來跌跌撞撞向著山下的方向跑,路上好黑,什麼也看不清,我摔了好幾跤,有一段下坡路甚至是直接滾下來的。
我終於跑到了山下,並且成功截住一輛汽車。
「我可以用你的手機報警嗎?求求你了!」
車主幫我報了警,警察來之後我坐上警車去接媽媽。
管家還想阻攔,警察直接告訴他,他的行為已經涉嫌妨礙公務和非法限製人身自由了,管家無奈隻能讓我們離開。
到了醫院,急診室的醫生一看到媽媽,臉色驟然一變,直接呼叫了心內科會診。
警察姐姐想幫我聯係家屬,被我拒絕。
爸爸是不會來的,他巴不得媽媽去死,又怎麼會因為媽媽生病而拋下他心愛的方惜晚呢?
我獨自一人抱膝坐在深夜的急診室大廳,搶救燈還亮著,可我心裏蔓延出無邊的恐懼。我渾身發抖,在心中祈求滿天神佛讓媽媽平安健康地活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個護士姐姐滿臉沉痛地走過來。她遞給我一瓶水,然後告訴我:「那是你媽媽嗎?她心臟破裂,耽誤的時間太長了,沒能搶救過來。」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迷茫,護士姐姐不禁掉下眼淚:「你媽媽去世了。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我拉著護士姐姐,小心翼翼地問:「去世的意思是媽媽以後再也不能抱我,給我講故事,哄我吃飯了嗎?」
護士姐姐忍不住把我抱在懷裏。
這一刻在我心頭積累的恐懼和傷心終於爆發,我嚎啕大哭:「嗚嗚嗚,我能跑的再快點就好了,媽媽說不定就能活下來,都怪我!」
我哭到近乎暈厥,媽媽的懷中似乎還殘存著一絲溫熱,可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她再也不會問我:「寶貝,今天想吃什麼?」
醫院說我不能獨自給媽媽辦理手續,讓我通知家裏大人。
我再次給爸爸打去電話,未知的號碼,剛接起時客氣疏離,聽到我的聲音後立刻煩躁:「莊恕,你媽天天教你些什麼?敢給警察打電話說我非法囚禁?明明是你們母子兩個賴在莊家不走的!」
我腦海中不斷閃現爸爸踹過來的那一腳,是他!是他害死了媽媽!
我憤怒地捶著醫院的鋼製長椅,崩潰大吼:「媽媽死了!都是因為你!」
哪知,爸爸隻是冷哼一聲:「她都要死多少回了?這回她最好真的死了。」
電話掛斷前,我聽到那頭傳來方惜晚撒嬌的聲音:「你在接誰的電話呢?我擰不開蓋子,你都不來幫我。」
「無關緊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