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秋回家被舅媽拉著強行相親。

上午剛罵走一個下頭男。

下午又塞了個42歲老男人進來，還命令我：“跟他去約會！”

我問舅媽怎麼不介紹給自己女兒。

舅媽下意識說：“我女兒眼瞎了？能看上他？”

我被氣笑了，拿起蘸屎的拖把攆著舅媽打。

1.

原先最瞧不起我的舅媽，最近頻繁聯係我。

說要給我介紹對象。

我心裏很清楚她的目的。

不久前我研究生畢業後，拿到了某大公司的offer，月薪2W+。

我這樣的條件，在鎮裏可是香餑餑。

介紹一個，無論能不能成，她都能拿大幾百塊牽線費。

臨近中秋，她的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

一條條長達60秒的微信語音，接二連三發到我手機上。

60秒是語音極限，不是她的極限。

我懶得聽，直接挑選兩條翻譯成文字看。

【最近這段時間你的運勢不太好，一直談不到男朋友，舅媽特地找人去燒了符紙，到時候你拿一半混著水喝，拿一半放枕頭下。】

【你表哥喝半年就結婚了，現在娃兒都出生了。】

【咱家就你還沒結婚，你媽去世得早，你爸也不管，我這個當舅媽的必須給你操辦起來。】

看完之後我被氣得不輕。

還燒符紙給我喝？

都什麼年代了，封建思想真可怕。

基於親戚關係，我忍著煩躁的心，客氣的回複了一句：【不需要了舅媽，我暫時沒有找對象的打算。】

很快她那邊又發了一條60秒的語音。

大概的意思就是不找不行，而且已經給我約好了相親對象。

對方在國企工作，37歲，離異帶倆娃。

我直接選擇不回。

高鐵到站，我轉出租車回家。

到家後就看到父親挑著扁擔在清理豬圈的豬糞。

“倩兒回來啦？快去屋坐，空調都給你開好了。”

父親很開心，放下扁擔在旁邊水池洗漱。

別人眼裏的父親一事無成，我眼裏的父親是一座大山。

母親去世的早，父親靠著養豬和門口的煙酒店把我養魚成人，他肩膀上包了漿的扁擔，“曆史悠久”，見證了我26個春夏秋冬的容貌變化。

有時候就挺感歎，這老一代的東西質量確實沒得說。

在家屁股還沒坐熱呢，舅媽就領著個陌生光頭男找上了門。

“倩兒怎麼也不回舅媽信息？”

不等我回答，她又開始介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相親對象，趙勇。”

“雖然離異帶倆娃，但工作好待遇好，一個月扣掉五險一金還有5000塊呢！”

“小趙人老實，嘴巴笨不太會說話，倩兒你要是和他結婚，以後不用生娃，而且小趙還給你12萬彩禮呢！”

舅媽嘴巴巴拉巴拉個不停。

我順著她的介紹望過去，光頭，大腹便便，滿臉油膩，一雙小眼睛正色眯眯盯著我。

看著不像37，倒像是四十多歲。

我不由得皺起眉，“我不是說暫時沒有談對象的打算嗎？”

父親在旁邊，我不好直接發火。

舅媽臉一黑：“你這個年紀不談婚論嫁幹什麼？女人的青春就那幾年，你都26了，還不結婚等著挑別人挑剩下的？”

擦！

我忍不了了。

“你知道我26歲還介紹個37歲的老男人？”

真是不知道她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再說了，嘴巴笨聰明的人多了去了，人老實可不是真老實。

“大哥，你走吧，免得你我都尷尬。”

我越過舅媽，直接和趙勇對話。

趙勇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笑著說：“其實我倆還是可以了解一下的，我這個人會疼媳婦，而且我也不嫌棄你小。”

我感覺自己的耳朵被侮辱了。

不嫌棄我小？

我是腦子進水了放著月薪2萬的工作不幹，嫁給他給他當牛做馬？

有時候確實真想罵人。

“我倆不可能的，你不嫌棄我小，但是我嫌棄你老啊。”

趙勇聽了我的話臉色難看：“劉曉倩你可要想好了，拒絕我，我可就不在你家買煙買酒了！到時候你爸的小店倒閉了別怪我！”

威脅？

他一天能照顧小店幾個錢？

真是笑死人了。

“好啊好啊，那你趕緊滾吧。”

什麼玩意兒？

我這麼暴躁不是無的放矢。

目的就是讓今天的事情傳出去，讓所有人熄了給我介紹對象的想法。

鎮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

有那群老太太老奶奶的嘴，可最喜歡八卦了。

趙勇被我灰溜溜罵走。

舅媽追出去，硬拽著他要了500塊介紹費。

趙勇鬱悶壞了，但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五張遞給舅媽。

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結果舅媽收了錢又轉身回來，將一個黑色塑料袋塞到我手裏。

“這是幹嘛？”我一臉疑惑的問。

舅媽說：“你看今天相親失敗了吧？就是因為你沒喝我給你求來的符水。”

我打開塑料袋，裏麵是被燒成灰的紙，刺激的味道撲鼻而來。

“這符灰啊，可是舅媽好不容易從大師那兒給你求來的。”

說著她又從口袋裏掏出個劣質小荷包塞我手裏，“這裏麵裝的都是符紙燒成的灰，你睡覺的時候放枕頭下麵。”

封建迷信真可怕。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還是忍著鬱悶的心收下了。

對我來說和舅媽的關係好與壞都沒所謂。

可父親目前還鎮上住著，我要是得罪了人，難免讓他難做。

舅媽心滿意足的走了。

我也終於可以和父親好好單獨在一起聊會天。

......

吃完午飯後，我洗了個澡回房間吹空調刷視頻。

不知不覺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說話。

睜開眼的時候被嚇一跳。

舅媽又領著一個陌生男人，坐在我房間座椅上，有說有笑。

我一下子沒了困意，下意識拿起床上的薄被子蓋在身上。

又驚又怒：“舅媽！你怎麼帶個陌生男人進我房間了？！”

真是氣死我了。

舅媽不以為然：“你又不是小姑娘了，害羞個什麼？”

“介紹一下，這位是隔壁村的劉醫生，雖然今年42歲了，但在體製內，工作穩定，人老實，一直單身。”

劉醫生皮膚很白，笑起來露出抹黑的門牙，那賊溜溜的小眼睛一直盯著我身上看。

跟特麼開了自瞄一樣。

直到對上我憤怒的雙眼，他才悻悻地收回目光。

我氣壞了。

在家我睡覺隻穿了一件裙子，甚至連胸罩都沒穿，鬼知道剛才有沒有露點。

舅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帶一個陌生男人進我房間，這是一個長輩能做出來的事情？

“都給我出去！”

劉醫生第一時間出去了。

但舅媽還賴在屋裏不肯走。

“唉你個小姑娘怎麼不聽話？”

“我不是讓你把荷包放在枕頭下麵？你給放桌子上幹啥？”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給你求來......”

“夠了！”

如果說一直介紹相親對象是火藥桶的話，那這荷包就是點燃火藥桶的引信。

我拿起荷包砸在她身上：“男人我自己會找，不需要你操心，OＫ？”

舅媽又說：“我那是為你好，你怎麼不知好歹？”

我反問她怎麼不把劉醫生介紹給她女兒。

舅媽脫口而出：“我女兒今年才２４歲，怎麼能嫁給一個老男人？”

我氣笑了：“哦，合著你女兒２４歲不能嫁給老男人，我２６歲就可以嫁給老男人了？”

舅媽自知理虧，幹脆直接閉嘴。

......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

最氣人的是第二天上午。

我的極品舅媽又又又準備給我介紹個新的相親對象。

當時我在鎮菜市場買肉，準備給父親做個菜。

然後大老遠就看到舅媽拉著個男屠夫在那說話。

“你這牛肉賣別人那麼貴就算了，怎麼賣給我還那麼貴？還想不想和倩兒相親了？”

那男的我認識，叫陳義軍。

小時候是我家隔壁鄰居，我們都是穿開襠褲長大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青梅竹馬吧。

隻是後來他輟學沒念書，我們漸漸就斷了聯係。

陳義軍笑著搖頭：“倩兒現在是研究生，我就是個臭賣肉的，怎麼可能配得上人家？”

舅媽白了他一眼：“所以說你活該單身，一點都不了解女人！”

陳義軍一愣。

舅媽繼續說：“我都給她介紹兩個了，一個是縣醫生，另一個是小老板，倩兒一個都看不上，不是嫌這就是嫌那的。”

“我昨兒還去她房間了，小姑娘床頭還放著你倆的合照呢！”

“你說她不是對你有意思，為什麼拒絕了那麼多優秀的男人？”

陳義軍眼睛一亮。

我直接原地無語。

那是合照麼？

明明就是小學畢業照好嗎？

果然網上那些說媒的段子不是誇張描述。

陳義軍笑眯眯將一塊牛肉包起來遞給舅媽：“這牛肉算是晚輩孝敬您的。”

說著又擦了擦手，從口袋裏掏出五百塊塞她口袋裏。

舅媽心滿意足的笑了：“還是你小子機靈。”

我算是看出來了，舅媽這是打著給我介紹對象的幌子兼職賺錢呢！

一個介紹費五百，兩天耍耍嘴皮子爭了一千五。

這錢可真好賺。

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找上門，我主動湊過去和兩人打招呼。

並撒謊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陳義軍看到我的時候眼睛亮閃閃的。

可得知我已經有男友後，他隨即皺起眉看向舅媽。

舅媽急了，指著我質問：“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你爸都說沒有！”

“你才多大就學會撒謊了？這讓你爸知道了不得氣死他？”

父親人老實善良，從來不喜歡和別人吵，也經常教育我退一步海闊天空。

從上大學開始到畢業後找工作幹了半年，又到讀研那段時間，糟糕的人生經曆告訴我，一味地退讓隻會讓別人騎在自己臉上嘚瑟。

以前舅媽不屑於給我介紹對象，所以我們接觸的很少。

如今我外在條件變好了，她為了介紹費才開始和我走得近。

所以也以為我和我父親一樣是個老實人。

舅媽的嗓門天生就很大，她這一嚷嚷，周圍不少人都豎起耳朵，將目光湊過來看熱鬧。

“談男朋友又不是結婚，八字沒一撇為什麼要讓我爸知道？”

“而且我已經明確說了，現在不相親，不談對象，你別拿著我的名頭到處招搖撞騙收介紹費啊！”

“別到時候人家到我家找我爸麻煩！”

舅媽是鎮上有名的紅娘，見我當著眾人的麵佛了她的麵子，氣得麵如豬肝。

“死丫頭片子竟敢詆毀長輩！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一聽這話立馬火冒三丈。

沒吃過她家一粒大米，沒花過她家一分錢，到頭來我還變成她口中的白眼狼。

簡直豈有此理。

周圍人對我們指指點點，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陳義軍站出來拉架，讓我倆別吵了。

我覺得自己說得夠清楚了，也就沒有繼續為難。

準備走的時候，舅媽一句話徹底把我惹怒了。

“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還研究生呢，我看這研究生隻怕是陪別人陪出來的！”

你是作死啊！真以為我好欺負的？

剛巧不遠處有個大媽提著糞桶路過，我隨手拿起身邊的拖把，衝去塞糞桶裏。

然後拿著沾了屎的拖把，衝瞳孔微縮的舅媽大喊：

“這老女人滿嘴噴糞，本姑娘今天就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