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娶了公主當駙馬剛滿一個月，她就要納男寵。

我心有不甘，和男寵爭風吃醋，鬥得兩敗俱傷。

他陷害我，我就讓他以命相抵。

全京城都說宰相嫡子善妒，不配做駙馬爺，我不在乎。

直到她為嫁給寄養在府中的表弟，不惜一把火將我活活燒死。

我才知道，這兩人早已互許終生。

再睜眼時，我重生在了成婚的那一天。

01.

被關在別院的夜晚，我做了一個夢。

公主鄭靈運及笄這日，舉國歡慶，她請旨降福與百姓，減少賦稅，鸞輿鳳駕至民間得眾人簇擁，一時間風光無限。

人群中間，她華服加身，珠翠滿頭，一顰一笑間動人心魄，如同仙子落凡塵，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也不例外。

鑾車的輕紗浮動，她遙遙望向我，眉眼含情。

我心中歡欣雀躍。

再轉眼，是她跪在皇帝麵前，求皇帝成全。

這便是我所有苦難的開始。

夢醒後，我已是滿頭冷汗，心中揣著無數個不明白。

即便她是公主，可以我的出身，怎會淪落至此？

她有了新的駙馬，夫妻恩愛稱為美談。

而我從身份顯赫的宰相之子，變成了大家的笑談。

因為那遙遙一望，我便將自己的後半生，葬送在這樣的爛人手上。

我後悔了，可還來不及想好退路，鄭靈運便推開了我的房門。

她一臉嫌棄的看向我，說我的存在惹得謝同光不快。

若我真的愛她，便全了夫妻最後的情誼，她來送我上路。

漫天火花侵蝕了我的衣袖和身體，我痛得撕心裂肺，她卻不管不顧頭也不回地離開。

臨死之前我立下毒誓，“鄭靈運，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和她成婚的當日。

她喜笑晏晏，“阿羽，我終於嫁給你了！”

數十裏紅妝直鋪到公主府，我穿著華麗的紅色喜服，打馬在前。

我四下望去，轎子和前世一樣，上麵用金線繡著繁複的花紋。

轎頂懸掛著鈴鐺與流蘇，隨著轎子上下晃動，發出悅耳清脆的聲響，光聽著就喜慶。

前世也是這樣，我滿心歡喜娶了公主，迎接我的卻是人生疾苦。

也好，欺我侮我的每一個人，我都要狠狠報複回去。

轎子落了下來，紅綢的另一端被遞到我手上。

我平複好心情，從容不迫接過紅綢，容顏被紅色喜服映襯得格外奪目。

饒是鄭靈運見過我的樣子，眼下也被晃了神。

我看著她羞澀的模樣心情複雜，有些出了神。

周圍人打趣著，“新郎別傻愣著啊！”

我回過神，臉上已換上溫和的笑意，眾人隻知道我娶了花容月貌的公主，可又有誰知，她背地裏是怎樣的殘忍無情！

我強撐著理智把大婚流程走完，直到她被送進婚房。

不久，我被灌醉，搖晃著腳步進入婚房。

她察覺到有人進來，嬌羞的說：“阿羽，我終於嫁給你了。”

我佯裝欣喜挑起大紅蓋頭，卻低垂著頭思索該怎麼躲過這大婚之夜？

畢竟，與她相處的每一刻，都讓我感到無比惡心。

“公主，公主。”

院子裏傳來動靜，光聽這聲音就知道來人有多著急。

我低頭冷笑，還真是巧啊！不過，正合我意。

02.

前世也是這個時候，我和鄭靈運正要入洞房，謝同光的貼身仆人求到我們院裏，說他們公子突然身體不適，讓鄭靈運去看看。

當時我是怎麼做的？

讓貼身侍衛打了他十板子，不可一世地讓他滾回去。

順便派我身邊的人告訴他家公子，身體不舒服就去找大夫，公主可不會治病。

一旁的鄭靈運雖然沒有說話，可攥緊的雙手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謝同光聽說他的侍從在我這裏挨了板子，一身白衣，慌慌張張地跑來求情，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虛弱的樣子十分可憐。

鄭靈運沒有攔我，眼神卻頻頻看向他。

我更生氣了，當即便加了五板子，誰知謝同光竟想上前替過，一板子下去，他便吐了血。

鄭靈運顧不得我，慌忙扶著謝同光回到他的院子裏，沒有任何交代，一夜未歸。

我派人去叫了她幾次，都被攔在這位表弟院門外。

我自持身份，不願低頭去找她，我們甚至還沒有喝合巹酒，她便一去不回。

我就那樣看著龍鳳蠟燭燒了一整夜。

第二日，上京城就傳遍了流言，宰相嫡子成婚當日不討公主歡心，沒有圓房。

想到這，我輕輕笑了笑，再抬眼已是滿臉擔憂。

“殿下，是竹葉館來了人嗎？可是有什麼急事，怎的半夜衝過來了？”

鄭靈運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擔心，但又不想放開我。

“殿下還是去看看吧，莫不是表弟有什麼事？”

我鬆開了她，站到一旁讓出一些位置。

“見過駙馬，我家公子突然身體不適，公主可否前去看一看？”

鄭靈運聽完心急要走，卻忽地想起我，又收回了腳，麵色猶豫。

“殿下快去看看吧，表弟借住在咱們府上，可別出了什麼岔子。”

鄭靈運鬆了口氣，“本宮馬上回來。”

去吧去吧，最好今晚別回來。

次日，鄭靈運慌慌忙忙趕回來時，我已經進宮向皇帝謝恩了。

“阿羽，昨日表弟疼得厲害，等安撫他睡著時，我也累乏了，便歇在了外院，這才沒回。”

她的解釋漏洞百出，額頭上都沾了細汗，可見不常說謊，就連皇帝都蹙起眉頭。

我慢步上前，整理好她的發絲。

“殿下何故這樣慌張，阿羽定是信你的，表弟可大好了？”

鄭靈運如釋重負，點了點頭。

“不過是舊疾罷了。”

皇帝看向我的眼神，很是滿意。

宰相之子，身份尊貴一表人才，還如此通情達理。

“靈兒，如今你也是成了婚的人了，當懂點事，要與駙馬夫妻和睦，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任性了。”

皇後話是這麼說，但慈愛的語氣讓這些都變得不痛不癢，天下人皆知皇上皇後最是縱容這個女兒。

我和鄭靈運相視一笑。

我是冷笑，鄭靈運應該是笑話我蠢吧。

畢竟我的六十四台彩禮，滿滿當當皆是珍品，而很快它們就會變成謝同光的。

03.

回到公主府中時，不速之客正在等著。

謝同光姿容勝雪，溫文爾雅，虛弱的樣子顯得整個人愈加脆弱。

他屈膝行禮，“見過駙馬，駙馬果真儀表堂堂，表姐真有福氣！”

我連忙上前扶起他，“早就聽殿下說過表弟貌若潘安，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

謝同光謙遜的垂下頭，快速看向一旁的鄭靈運，而後者亦是盈盈一笑。

他雙手遞過來一枚玉配，說是贈給我的新婚禮物，是他母親所留，十分珍貴。

我眸色深了些，又是這枚玉佩。

前世是送給了崔彥，在他死後我才知道，這枚玉佩是拿劇毒泡過的。

我笑著係上，連連誇讚成色極好，謝同光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和鄭靈運成婚已有月餘，我們還沒有圓房。

不是鄭靈運不想，而是每次都會被她表弟叫走。

今日頭疼，明日胸口悶，後日品酒，或者賞月，各種各樣的原因。

這日，我與她洗漱完畢正要歇息，鄭靈運早早就點了紅燭，急不可耐。

“公主，公主。”

同祿的聲音來得很是及時。

“我們家公子新得了一副畫作，不知真假，煩請公主前去品鑒。”

已是深夜，到底是品鑒畫作還是美男，不止鄭靈運，便是伺候的下人心中都有數。

我望著他，輕笑道，“殿下不若去看看罷，正好臣也好奇得很。”

這一次鄭靈運卻沒打算起身，“本宮已經安寢，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可是，可是！”

同祿第一次吃了閉門羹，原本得意的語氣變得著急起來。

他不知，鄭靈運看著我目光灼灼，顯然今日不想被打擾。

“關緊院門，再有人擾了本宮和駙馬休息，明日一律發賣出去。”

鄭靈運直接吩咐下去，便急著貼上來。

我忍著心中的惡心回應，不是還對她有所期待。

而是上一世她腹中已有麟兒。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每一次胎動，可最後還是沒保護好他。

重來一世，我定要他安穩出生，至於鄭靈運，便隻能去母留子了。

翌日一早，門外便傳來了謝同光的聲音。

“公主可起來了，同光來給公主請安了。”

真是急性子，一刻都等不了。

我翻了個身，裝作沒有聽見，身旁的鄭靈運滿麵春風，又在聽見謝同光的聲音後僵住了。

因著前世的經驗，我無比確定，鄭靈運現在還是剛開苞的小娘子。

她昨晚才知雲雨的滋味，今天就被心上人抓了包，心裏估計緊張壞了。

04.

我適時發出聲音，“殿下，外邊似乎是同光？”

鄭靈運強裝鎮定，“聽著像是他，時辰不早了，也該起了。”

待收拾完畢來到外間，謝同光瞬間放下端著的茶盞，腳步急促走到鄭靈運跟前，上下打量著。

“恭喜表姐和駙馬，終是圓滿了。”

他嘴裏說著恭喜的話，看向鄭靈運的眼神卻滿是不悅。

“表弟今日來的可真是不巧，要擱平日我早起來了，這可都怪殿下太過惹人憐愛。”

我這番話說的極為甜蜜。

隨後得意洋洋的坐下，一副滿足的樣子。

這果真氣到了謝同光，他緊緊攥著拳頭，“同光的祝福送到了，也不打擾表姐和駙馬了。”

“表弟慢走，今日我可就不相送了。”說完將鄭靈運往身邊摟緊。

謝同光看見眼珠子都瞪穿了，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鄭靈運叫喚了一聲，想追上去又念著昨夜舊情，最後還是決定留下和我一起用早膳。

我吃得有多開心，謝同光就有多食不知味。

“本宮還有事，晚些時候再來陪駙馬。”

終於等到早膳結束，鄭靈運匆忙的和我告別，去哄她的心上人了。

我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一個月後，我又見到了前世的老故人，崔彥。

他今日穿了一身秀雲紋的衣袍，麵如冠玉，站在鄭靈運的身後。

“阿羽，我自知對你不起，可阿彥已經把身心給了我，我不願委屈他，也不想把他養在府外。”

“我知你最是大度，可否讓阿彥進府，與你兄弟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