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顏晚發現外麵天光微亮,而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裏。
一偏頭,便撞上了江景丞擔心的眼神。
“景丞哥!”
他如同從前她生病的每一次一樣守在她身邊,顏晚看見他,立刻鼻尖一酸,很想抱住他,從他身上汲取溫暖和安全感。
可她剛剛死裏逃生,渾身是傷,連手都抬不起來。
江景丞主動俯身抱住她,一邊幫她擦掉眼角的淚水,一邊溫柔的哄著:“乖,晚晚,有我在,沒事了。”
仿佛這幾天兩人之間的隔閡和疏遠從不存在,仿佛他們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在公園暈倒了,幸好阿靜去晨練發現救了你。”
顏晚渾身一僵,怎麼也沒想過姚靜居然會這麼顛倒是非黑白。
“不是!”顏晚立馬從景丞哥懷裏出來,“景丞哥,我不是在公園暈倒的,是姚靜用你的手機騙我出來,把我鎖在遊覽車裏一晚上,她還……”
她激動地說完,卻看見江景丞立刻變了臉色,臉上的溫柔褪盡,站起身沉沉的看著她。
“荒謬!”
他語氣帶著隱忍的怒意:“顏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阿靜救了你,你就這樣陷害她?”
顏晚一怔:“我沒有……”
“夠了!”他厲聲打斷:“阿靜是什麼人我很清楚,她每天救助流浪貓狗,不可能會做出你說的那些事,你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能這麼汙蔑她。”
汙蔑?
他竟說,是自己汙蔑姚靜?
他從未這樣疾言厲色的跟顏晚說過話。
他對姚靜的喜歡,甚至到了不願意聽別人說一句她不好的程度?
顏晚渾身發顫,還想再說些什麼,江景丞卻已不願再聽,直接摔門離去。
兩人就這樣不歡而散。
江景丞黑著臉走了,沒再回來。
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麻木的看著外麵的天色從白到黑,淚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在醫院住了一周,江景丞也沒再來看過她。
她本來就傷得嚴重,卻沒有一個人照顧,連吃飯都吃得磕磕絆絆,甚至餓了兩三天,還是隔壁的阿姨發現後實在看不下去,連帶著照顧了她兩天。
顏晚出院那天,更是沒人來接她,她一個人沉默的收拾好所有東西,卻在離開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越洋電話。
來自她遠在美國的媽媽,趙蘭。
趙蘭大概是知道了她住院的消息,象征性的關心了幾句,顏晚從小對父母沒什麼感情,這種遲來的關心便更是不需要,於是隻是語氣靜靜的符合。
直到最後,趙蘭問:“晚晚,我半年前問你移民來美國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半年前趙蘭的確問過她要不要來美國,但那時候顏晚毅然拒絕了。
一方麵,是為了江景丞,另一方麵,她不想跟趙蘭生活。
小時候,父母離婚,他們都默契的拋下了自己。
沒有一個人想過要帶走顏晚。
可半年前,趙蘭卻突然找她,還說要帶她移民到美國生活。
顏晚知道,人年紀越大,對感情的需求也就越多,趙蘭在異國他鄉生活了多年,或許是忽然覺得需要親情了,而自己這個曾被丟下的女兒,就成了滿足她情感需求的第一選擇。
可她的一切補償都讓顏晚抗拒,自己算什麼?讓大人心裏好過點的工具嗎?
想起這些,顏晚握著電話再次拒絕:“我不想去。”
那頭,趙蘭沉默了會兒,沒有逼她。
“你再考慮考慮,媽媽會一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