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次醒來。

死亡的恐懼還未從我身旁散去。

我打量著雕花古木的床，就知道還是沒死夠。

“環兒，不要再鬧了。”

劉莊眉宇間盡是疲憊。

這麼多年，他養尊處優，積澱了歲月，抹去了當年浪蕩輕浮，成了京城內多少女子的夢中情人。

十年間他從未納妾，一心一意，讓我以為他是真心愛我。

可我卻忘了，他守身如玉未必是為了我。

“隻是和親而已，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呢？流蘇一去十年，不是也沒事嗎？”

他單指按壓著太陽穴，好像我給他找了多大的麻煩一樣。

我冷笑了一聲：“劉莊，我跟她一樣嗎？

“你別忘了，她是怎麼去和親的！”

流蘇當年九族獲罪，被充入教坊司，是她一曲琵琶，伏低做小求南蠻皇子帶她走！

那次和親，本就是她自己求的！

劉莊臉色難看：“那不是流蘇自願的，隻是她當時身陷囹圄......”

看，無論什麼事，他都能給流蘇找到借口。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會護我一世，你說，連自己妻子都能拱手讓人之人，他還是不是一個男人？”

我譏諷地看著他。

這是那年中秋月圓時，他對我說的。

他說會好好護我一輩子，絕不會讓任何人把我搶走。

他說我是他的福星，要永永遠遠把我守在身邊。

劉莊別開眼，不敢與我對視：“此事，我對不起你，但和親之事絕不能變，流蘇公主已經承受得太多了。”

“那就要我去補償是嗎？”

我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平靜地問他。

劉莊卻突然惱了，他猛然回頭，一雙眼睜得通紅。

“這是你欠她的！

“當初若不是你攔著我，流蘇早就是南城王妃了，你為了嫁入南城王府，為了一己私欲，就讓流蘇顛沛流離那麼多年。

“薑環，這是你欠流蘇的！”

我看著他發瘋，鮮血淋漓的心口，又開始一陣陣發疼。

原來之前的事，他一直在恨我。

恨我攔路，恨我沒讓他見到流蘇。

他們父子還真是一模一樣。

我笑了出來，狀若瘋癲，歪頭看著他：“要是我就不呢？”

“那你就別怪我心狠！”

留下這一句，劉莊走得幹脆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