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禮當天，老婆拿著B超單告訴我。

她懷了白月光的孩子。

「年輕的時候我們就互相許諾，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我生的第一個孩子必須是他的。」

「你如果不同意我生下孩子，我是不會和你結婚的。」

所有人都在期待我的反應。

畢竟窮小子終於入贅豪門，是個人也會選擇答應。

我笑了笑：「非要在婚禮當天裝深情麼？既然這麼喜歡他，那麼恭喜你們，祝你們早生貴子，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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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進行到一半時，魚幼薇阻止了我給她戴婚戒的動作。

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張b超單，上麵顯示已經懷孕8周。

那名字，赫然就是她的名字。

我有些怔。

魚幼薇曾說過，不想和我有婚前性行為，所以我和她至今都隻停留在牽牽小手，親親小嘴上。

而如今她懷孕了。

孩子的父親必然不會是我。

魚幼薇看向台下。

那裏站著她的白月光葉辰。

她深情款款看著他：「我和葉辰在讀書的時候就互相許諾，如果我和他不能走到最後，我懷的第一個孩子必須是他的。」

她繼而看向我：「如果你不答應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她的話語飽含威脅。

就連台下的賓客都一臉看笑話的表情看著我。

因為對他們而言，我就是一個窮小子。

好不容易有改變人生的機會，我自然不會放棄。

我笑了笑，在魚幼薇勝券在握的表情中，將戒指丟在了地上。

「婚內出軌也能被你說的這麼神聖，也是難為你了，既然你這麼喜歡他，就不要讓他當見不得人的小三。」

「不過恭喜你們，祝你們早生貴子，斷子絕孫。」

魚幼薇瞪大了雙眼，完全不可置信我會說出這些話。

台下的葉辰更是接受著賓客們鄙視的眼神。

畢竟這年頭，誰都會厭惡小三，無論男女。

他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看著魚幼薇，緊接著悲戚地跑了出去。

魚幼薇將手捧花狠狠摔在我身上，對著我滿臉猙獰：

「鬧成這樣你滿意了？」

「不就是懷了別人的孩子嗎？紀博達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年輕的諾言？我已經和你結婚了，你還想怎麼樣？！」

說完，她不顧一切跑了出去，隻留下被賓客指指點點的我站在本該屬於我的婚禮上。

魚幼薇的母親將紅酒潑在我身上，言語之間全是諷刺：

「你能娶到我家幼薇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今天鬧成這樣，你讓我魚家的臉往哪擱？」

「我告訴你，想要我們原諒你，你馬上滾回老宅，在我魚家列祖列宗麵前跪下懺悔！」

紅酒順著我的頭發往下滴，瞬間弄臟了我的白襯衫。

魚父麵無表情，叫來幾個保鏢將我拖到角落一頓暴打。

他們全都離開，隻剩下我被打到全身是傷，蜷縮在角落裏。

這場盼了這麼多年的婚禮，終究還是泡湯了。

2.

等緩了好一會兒，我這才站起來，打車前往醫院。

司機不斷從後視鏡看我。

他似乎也想不到明明看著像新郎的人，怎麼會被打成這個樣子。

到了醫院，我沉默的掛號，排隊。

無視掉所有人朝我投來的好奇的眼神。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魚幼薇打來的。

我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卻不經意扯到傷口，痛得我齜牙咧嘴。

接起電話，那頭的人劈頭蓋臉對我就是一頓罵：

「紀博達，現在你滿意了，現在所有人都在說葉辰是小三，因為你的事情他變得很不開心，他本身就有抑鬱症，我告訴你，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不就是懷了他的孩子，到時候生下來也是跟你姓的，你至於這麼小氣嗎？！」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她的聲音尖利，仿佛將我當成了她的仇人。

我望著前方，眼中一片朦朧。

我恍惚想起，剛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曾自卑過。

畢竟我無父無母，隻有一個精神病的奶奶，身份上是怎麼也配不上她的。

可是那時候的魚幼薇卻摟著我，溫柔地開導我：

「紀博達，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我隻是想要一個愛我的丈夫和一個美滿的婚姻，而不是一個和我門當戶對的男人。」

因為她這句話，我無比努力，想要通過自己給她一個美滿的家庭。

為此我經常主動加班到深夜，職位也從普通職員一步步升到了設計總監。

深夜，魚幼薇會心疼的告訴我：「你要注意身體，這樣我會心疼的。」

可這一切，全都是基於葉辰沒回來之前的謊言。

葉辰回國後，魚幼薇開始夜不歸宿。

隻要我問她，她就會不耐煩告訴我：

「我們雖然領了證，但是你也不能幹涉我的自由吧？」

「我隻不過是陪朋友喝下酒聊天而已，你不要這麼小肚雞腸好不好。」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鬼混在一起了吧？

隻有我還蠢到繼續為我和她的以後拚搏。

可魚幼薇哪裏需要我的拚搏，她的家境注定了她不用拚就能擁有這些。

我和她，從來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聽她罵完，我淡淡道：「我現在在醫院，等我回去後我們就離婚吧。」

電話那頭愣了愣，幾乎是下意識就道：「醫院？你在那裏幹什麼？你怎麼了？」

這個時候，我居然可笑的從她的語氣裏聽到了一絲關心。

可當葉辰的聲音傳來時，魚幼薇立馬又怒了。

「紀博達，沒想到你為了逃避責任居然撒慌！我告訴你，就算你今天起在醫院你也得回來給葉辰道歉！」

「如果葉辰不原諒你，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還有，離婚，嗬，你帶著那個精神病的奶奶，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心臟仿佛有一隻手在用力捏緊，我疼的有些難以呼吸。

我頹敗地靠在醫院的椅子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前方。

片刻後，我苦笑一聲。

原來是真的。

自己認為最親近的人，往往最懂得怎麼往你的心口捅刀子。

魚幼薇，我好痛啊。

3.

我沒有回柳家，而是回了我和魚幼薇的婚房。

這是我用八年的時間才買來的房子，為的就是能給魚幼薇一個隻屬於我和她的家。

婚房布置的喜氣洋洋，地麵上還殘留著今天結婚時放的禮花和氣球。

我沉默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牆上大大的喜字。

就在這時，魚幼薇回來了。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皺著眉頭問我：「你怎麼這幅鬼樣子？」

我剛要說話，她的身後傳來葉辰的聲音：「薇薇，這麼晚了，我過來不太好吧？」

葉辰看到我，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博達，幼薇說她不放心我，非得親自守著我。」

話裏話外不好意思，眼神裏卻全都是對我的挑釁。

魚幼薇見不慣葉辰委屈的模樣，當即讓他坐在沙發上然後命令我道：「我和葉辰還沒有吃晚飯，你去做點東西給我們吃。」

「對了，葉辰不喜歡吃重口的，你記得做清淡點，他還不喜歡吃蔥，你別放蔥。」

我心中冷笑。

我和魚幼薇在一起快五年了，她從來都不記得我的喜好。

我對雞蛋過敏，可是每天早上起來，她還用問我為什麼不吃雞蛋。

而如今，她卻記得葉辰的所有喜好。

見我坐著不動，魚幼薇不滿的看著我：「你還坐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去，你想餓死我們嗎？」

我抬頭看她，仿佛看一個陌生人：「我沒咋有義務給你們做飯，要吃自己去做。」

五年來，我從來沒有反駁過魚幼薇。

她當即生氣，指著我大罵：

「紀博達，你在這裏擺臉色給誰看？如果不是你在婚禮上鬧得這麼難看，我們至於到現在都沒有吃飯嗎？」

「你知不知道葉辰被你害得抑鬱症複發了，我沒有讓你給他下跪道歉都算不錯了，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進尺！」

葉辰拉著魚幼薇的胳膊，臉色蒼白道：「算了薇薇，博達可能對我有意見，我知道他不滿你懷了我的孩子，所以他一直不喜歡我，我，我現在就走，你們不要為了我生氣。」

葉辰一副受盡委屈卻還在為我們著想的模樣。

魚幼薇瞬間對他升起一股憐惜，一氣之下，狠狠一巴掌就打到了我的臉上。

新傷加上舊傷，我口腔裏瞬間彌漫出一股鐵鏽味。

魚幼薇愣了愣，看著自己的手無措的問我：「你怎麼也不會躲！」

我將嘴裏的血水吞了進去，對她笑了笑。

「這一巴掌就當我還了我們之間五年的感情。」

「魚幼薇，我們離婚吧。」

4.

魚幼薇瞳孔微睜，不可置信看著我：

「你真的要和我離婚？」

「紀博達，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

看吧，她還在以為我是因為吃醋和生氣才跟她說離婚的。

她從內心裏就認為我沒有資格說離婚。

我點點頭，身體和內心的創傷讓我不想再和她爭辯。

魚幼薇眼裏閃過一絲茫然，這個時候葉辰卻捂著腦袋蹲了下去。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鬧成這樣。」

「該死，我真該死。」

我平淡的看著他演戲。

自從他回來，他不知道用抑鬱這個借口騙了魚幼薇多少次。

可偏偏魚幼薇每次都會上當。

這次也不例外。

她蹲了下去，緊緊抱著葉辰。

在他身邊柔聲安慰：

「沒事的葉辰，不怪你，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在遵守諾言罷了，要怪也隻能怪有些人內心惡毒。」

她轉頭看我，接著扶起葉辰。

「紀博達，我給你時間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今晚我就不回家了，好好想想你錯在哪裏吧。」

兩人相擁著一起出去。

我盡力平緩呼吸，發疼的胸口才堪堪得到一絲緩解。

這一刻我知道，我和魚幼薇是真的走不下去了。

認清了這個事實後，心反而沒那麼痛了。

......

我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公司上班。

魚幼薇一直沒有聯係我，但是從葉辰發的朋友圈我可以知道，他們一直在一起。

親手為他做飯。

陪他一起去看無聊的電影。

為他準備驚喜。

還有兩人一起去產檢的照片。

並配文：

「我和年少時的小朋友如今有了另一個小朋友。」

我笑了笑，反手將葉辰的微信拉黑了。

幾天後，我去精神病院看奶奶。

誰曾想我在樓下看到了等候已久的魚幼薇。

看見我，她跑了過來，開口就是質問我：「為什麼給你發信息都不回。」

我沒有停留，往醫院走去：「有發信息的時間，麻煩你早點把離婚協議書簽了。」

魚幼薇攬著我的胳膊，語氣裏居然帶了一些撒嬌。

「好啦，我知道你生氣了，我已經跟爸媽說了，你不用跪祠堂了，他們原諒你了，過幾天他們就選個好日子再給我們舉辦婚禮。」

我冷笑一聲。

魚幼薇急了，卻還是耐著性子道：「還有孩子，如果你不想要他跟你姓，到時候生下來我就把他交給葉辰，反正也是他的孩子嘛，行不行？」

我終於還是停住了腳步，有些無語的看著魚幼薇。

「你認為哪個男人會願意自己的妻子懷著別人的孩子？魚幼薇，你以為我真的非你不可嗎？」

「還有，我已經決定跟你離婚了，你完全可以帶著這個孩子嫁給你的白月光。」

魚幼薇猛的甩開了我的手：

「紀博達，我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想怎麼樣！」

「婚禮補辦就是了，你為什麼就是這麼容不下葉辰和這個孩子！」

我不想再聽她廢話，徑直往前走。

魚幼薇忽然摔了一跤，我的腳步隻停留了片刻，便頭也不回往奶奶的病房走去。

魚幼薇在我身後大吼：

「紀博達，我摔倒了！你為什麼不看我一眼！」

我心中一陣悵然。

換做以前，別說她摔倒了，就是她輕輕碰了一下我都會心疼。

可是現在，她再如何我也不會有感覺了。

魚幼薇還是追著我來到了奶奶的病房。

她滿臉委屈看著我：「紀博達，你變了。」

變了嗎？

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我不理她，專心看著奶奶。

奶奶在爸媽死後就開始精神失常了，連帶著連我也不認識。

和魚幼薇認識後，她得知了奶奶的遭遇，就和我說將奶奶接到她爸爸有股份的這家精神病醫院。

這裏是全市最好的精神病醫院，奶奶在這裏能夠得到更好的治療。

所以思慮再三我還是同意了。

奶奶在這裏治療了五年，近年她才開始能夠偶爾叫出我的名字。

看著安靜坐在窗前的奶奶，我的心有了片刻的寧靜。

沒有了愛情又怎麼樣？

隻要奶奶還在身邊就好。

魚幼薇在我身後沉默了片刻，叫我始終不理她，咬牙切齒道：

「紀博達，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