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當天,我的求婚儀式上。
相愛七年的女友帶著一個男大學生姍姍來遲。
男生與我八分相像,一臉挑釁:
「大叔,男人花期很短的,你爸沒教過你嗎?」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爸死了,被你害死的。」
我衝上去揍他,
女友卻擋在了的前麵:
「阿澤還小,說話比較直,沒有惡意。」
再後來,
樓梯間,兩人吻的難舍難分。
「姐姐,你不允許嫁給那個男人!」
女友渾身癱軟,嬌喘:
「我隻想當你的新娘!」
我成全了他們,離開了她。
她卻像個瘋子般四處尋找我的蹤跡,哭喊著跪在我麵前:
「娶我,石昊,娶我!」
我準備向相愛七年的女友柳如煙正式求婚。
她卻遲遲未到,電話也不接。
柳父柳母笑著替自己女兒找理由:
「你倆指不定想到一塊兒去了,如煙說不定也在給你準備驚喜呢!」
「瞧當年她告白時為你量身定製的那套西裝,那可真的是無價之寶!」
我心中也不免有些期待,暗自下定決心等會兒一定要搶在她前麵求婚。
異國戀的這三年,我連做夢都想見到她。
可直到酒店都催著關門時,柳如煙才匆匆趕來。
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男大學生。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我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那個男生身上穿著的正是柳如煙當初為我量身定製,獨一無二的西裝。
柳父柳母也愣住了。
「如煙,你不知道今天是石昊的接風宴嗎?帶他來幹嘛?」
柳母走上前,拉住自己女兒,低聲問道。
柳如煙卻根本沒當回事:
「外麵打雷,阿澤一個人在家會害怕的,我總不能不管他吧!」
又轉頭看向我:
「石昊,我帶個朋友過來,你不介意吧。」
見我沒說話,隻是死死盯著男大學生身上的衣服,柳如煙的臉上終是閃過一絲慌張。
隨即拔高了聲音:
「阿澤的衣服被雨淋濕了,借你的穿穿而已。」
「再說,你現在瘦了,根本撐不起來這衣服了。」
「還不如就送給阿澤,人穿著多合身啊!」
柳如煙漫不經心的說著,一邊上下打量著我。
毫不掩飾眼裏的嫌棄。
話語像把把利劍般刺進我的心臟。
刺的我生疼。
這套西裝是我們的定情信物啊。
可如今......
我好像有點不認識眼前這個愛了七年的女人了。
一旁的陳澤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脫下西裝,拿起桌上的剪刀直接剪了下去:
「要不是為了逗如煙姐開心,這晦氣東西我才不穿!」
沒幾下,西裝就成了碎布。
他嫌棄的扔到地上,又用腳狠狠踩了一通。
我氣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可柳如煙卻隻是心疼的搶過陳澤手裏的剪刀,嗔怪道:
「不小心弄傷自己怎麼辦?你是想讓我心疼死嗎?」
我看著散落一地的西裝碎片,
腦海裏全是當初柳如煙表白時說的話:
「這件西裝名字是唯一的愛,我要送給我此生最愛的人,石昊,我永遠愛你。」
誓言還在耳畔回響,可如今。
我緊緊握住拳頭,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不至於顯得太過於狼狽。
柳母看到我的臉色不對,趕忙對陳澤說道:
「阿澤,你這孩子也太不會說話了,趕緊跟你石昊哥道歉。」
她試圖緩和氣氛,可陳澤卻壓根不領情:
「阿姨,我又沒說錯。如煙姐告訴我的呀,他爸不就是在給他送這件衣服的時候被車撞死的嗎?」
沒想到,這件我內心深處最痛的傷疤,竟被柳如煙當作故事講給外人聽。
心中的怒火終是壓抑不住,我直接衝上去給了陳澤一拳。
「石昊,你瘋了!」
幾乎是同時,柳如煙扇了我重重一巴掌。
2
而柳母則是一臉心疼的將倒在地上的陳澤扶起:
「哎喲,這都打出血了,得趕緊送醫院!」
又轉頭看向我,語氣裏是明顯的責備:
「石昊,你這下手也太重了,欺負個孩子算什麼事!」
「人阿澤就是嘴快了點,又沒壞心。」
我驚呆了。
真是可笑至極。
我最愛的女人,我曾經付出真心對待的家人,都在為那個男生說話。
所有人都站在了我的對立麵。
不過就是出國了三年。
怎麼一切都變了?
陳澤吐了一口血,可憐巴巴的哼唧著。
柳如煙徹底慌張了,指著我的鼻子就罵:
「石昊!你這是在犯罪你知道嗎?如果阿澤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阿澤說錯了什麼嗎?你爸不就是為了給你送衣服才死的嗎?」
「怎麼,連說實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真沒想到,幾年沒見,你竟然變成了這樣!」
她一連串的質問讓我的心徹底沉到了底。
寒意徹骨。
是啊,柳如煙說的一點沒錯。
三年前,我也是像今天一般準備求婚。
卻發現最重要的定情信物西裝忘在了家裏。
我爸火急火燎的跑回去幫我拿。
然後被超速的大貨車撞倒,當場身亡。
這三年來,無數個深夜,我都陷入無限的自責中。
那場求婚也終是不了了之。
而如今,我終於走了出來,也終於決定再次求婚,
可柳如煙卻將我內心最深處的傷疤再次揭開。
痛。
我眼眶通紅,整個人顫抖著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柳如煙也終於意識到她剛才話語的不妥,臉上閃過一絲後悔。
剛想開口,卻被躺在地上的陳澤拉住:
「如煙姐,我不舒服,你能陪我去一下洗手間嗎?」
沒有任何猶豫,柳如煙溫柔小心的將他扶起。
兩人向外走去。
我腦中一團亂麻,找了個樓梯間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迷漫,雜亂的思緒也終於理清。
是啊,我怎麼就沒注意到呢。
在國外的這三年,起初我和柳如煙還是每天視頻,
所有的行程都報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
可逐漸。
視頻的時間越來越短,頻率也越來越低。
我打過去的視頻常常被她拒絕。
發過去的消息往往幾天都沒有回複。
一切其實早有跡象,隻是我還在愚蠢的以為她還愛著我。
煙抽完,剛準備回去,我卻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在樓梯間吻的難舍難分。
「姐姐,我不允許你嫁給那個男人!」
熱吻過後,陳澤霸道地將人按在牆上。
而柳如煙被親的渾身癱軟,嬌喘連連:
「傻瓜,我隻想當你的新娘!」
3
電話鈴聲打斷了一切。
是我在國外時的學姐,也是我現在的合夥人林清雪。
「石昊,你怎麼請了事假,回國要呆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見我不說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更加著急:
「你不會不準備回來了吧!項目可離不開你!」
我思緒萬千。
如果沒有今天這場鬧劇,我本來是真的準備不回去了。
但現在。
這裏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回去,就這兩天,我就回來。」
林清雪這才放心了下來,剛準備說話。
「石昊!你在跟誰打電話?怎麼是個女人的聲音!」
身後,一臉鐵青的柳如煙走了出來。
她被陳澤親的口紅都花了,嘴唇微微腫起,可卻還是那麼咄咄逼人。
像是我觸犯了什麼天條一般。
「同事。」
聽到這個答複,柳如煙才滿意。
走上前來,拉住了我的手:
「剛沈老師打電話給我,說知道你回來,就想見見我們。」
「走吧。」
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往外走。
沈老師是柳如煙公司的老板,是設計屆泰鬥級別的人物。
也是我的恩師。
我們倆也是他介紹認識的。
既然回國,他那裏我是一定會去的。
我打開了車子後備箱,剛想把行李箱放進去。
卻發現裏麵塞滿了東西。
籃球鞋,羽毛球拍,運動器械。
都是男生的尺碼,主人可想而知。
見我站在那邊不動,柳如煙走了過來。
隻是瞥了一眼,坦然自若地說道:
「把行李箱放後麵座椅上吧。」
「這些都是阿澤的東西,他喜歡運動,每天都必須要用的,別給他弄亂了。」
見我還是沒動,柳如煙有些不耐煩:
「趕緊的,把箱子放在座位上啊,大男人怎麼這麼磨嘰。」
她記得陳澤喜歡運動,車子裏裝滿了他的東西。
卻不記得這是我的車子。
更不記得我有嚴重的潔癖,沾滿塵土的箱子我根本忍受不了將它放在座位上。
我沒說什麼,將行李箱放進了車子後座。
彎腰時,車座椅縫隙裏的小雨傘紮眼。
還是使用過的。
所以,就在這裏,在我的車裏,
柳如煙和陳澤
......
我胃裏一陣翻騰,不願意繼續再想下去。
「既然臟了,那就沒什麼留著的必要了。」
4
我獨自打車去了沈老師家。
柳如煙在門口等的不耐煩。
「真不知道你腦子裏在想什麼,好好的車不坐,非要打車過來。」
「浪費錢又浪費時間,我等會兒還有事情呢。」
我直接無視了她的抱怨,敲開了門。
「好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許久未見,一進門沈老師就激動地拉著我的手。
師母則是熱情的招呼我們坐下吃水果,開口寒暄:
「如煙,這次石昊回來是準備結婚的事情吧,定在什麼時候呀?」
我有些無語的撇了撇嘴角。
結婚?
原來確實是這麼打算的,現在的話......
我剛想說話,一旁的柳如煙就笑著開了口:
「師母,在商量了,到時候還要麻煩沈老師當證婚人呢。」
我呆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
一邊跟青春男大曖昧不清,一邊和我的婚禮還要照常舉行?
沈老師兩人卻是笑開了花:
「你這小丫頭可真精啊,證婚人那是肯定的啊,到時候再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異國戀不容易,如煙三天兩頭跟我請假往你那邊跑,晚上的飯局也是從不參加,說是要陪你打電話。」
「石昊,這麼好的女孩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沈老師拍著我的肩膀,叮囑道。
我被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
晚上陪我打電話?
我在國外三年,柳如煙一次都沒來過。
至於打電話,上次可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吧。
一旁的柳如煙臉上也是閃過一絲尷尬,連忙岔開了話題。
我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於是用柳如煙的存在我手機裏的身份信息查看了這三年的購票記錄。
法國,加拿大,芬蘭,英國
......
這三年,她的足跡遍布全世界。
而和她一起的人,是陳澤。
順藤摸瓜,我又搜索到了陳澤的社交賬號。
這個男生最愛在深夜發動態。
「外麵雷好大,幸好有姐姐陪我。」
「今天也是有姐姐陪伴的幸福小男孩一個。」
......
配圖很模糊,大多數隻有女人的背影或側臉。
但我知道,是柳如煙。
我頓時覺得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5
這幾年來,我每次想讓柳如煙過來陪陪我,她都說自己有項目要忙。
我給她打電話,她也永遠說自己在開會,不方便接。
原來,她不是不想陪我,而是想陪的人根本不是我。
柳如煙,這次我們隻能到這兒了。
我不禁回憶起了自己在國外至暗的那三年。
起初我是不願意出國留學的。
是柳如說服了我:
「石昊,我喜歡能讓我仰望的男人,我希望你有一天能闖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至於我,不用擔心,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等著你回來娶我。」
說這話時,她眼裏的期待和無比堅定的語氣,讓我下定了決心。
一開始,一切都像我預想中的那樣。
我們每天都發消息,打電話,分享著彼此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可逐漸的,她總說忙。
我們聯係的頻率越來越低。
我也在學校遭遇了外國學生的霸淩。
他們將我毒打後,反鎖在屋子裏三天三夜。
我又害怕又驚恐,第一時間想到的隻有柳如煙。
可直到手機沒電關機,求救電話都沒有打通。
隻是收到了她的信息:
「我在忙項目,這幾天別來打擾我。」
三天後,巡視的老師發現我,才將我送到了醫院。
幾輪大手術,才將我的眼球保住。
隻是從那時起,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隻能戴著特製的眼鏡。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患上了幽閉恐懼症。
每晚都必須將房間的門窗大開,點亮所有的燈。
思緒翻湧,我鬼使神差般地向上翻看著陳澤的朋友圈。
果然。
我被關在小黑屋的那三天。
柳如煙根本不是在忙所謂的項目。
而是陪著她的小男友飛到了慕尼黑去看世界杯。
不僅是她,我還在陳澤那天的發的微博裏看到了柳父柳母。
四個人緊緊挨在一起,都笑眯了眼。
原來,他們才是一家人。
而我,從始至終,就像是一個笑話。
6
走出沈老師家,柳如煙臉上的笑容頓時就不見了。
轉頭看向我:
「石昊,你怎麼回事?擺出個死人臉是想要膈應誰呢!」
「沈老師剛還說最近要把公司一個大項目交給我來做,現在這種時候,你可別在他麵前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眼睛死死盯著我,眼神裏都是警告。
我冷笑一聲:
「不該說的話?陳澤嗎?」
見我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柳如煙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很快就恢複如常:
「陳澤隻是我的弟弟,你跟個小孩子吃醋幹嘛?」
「趕緊上車回家吧,我今天已經很累了,不想再跟你掰扯什麼了。」
說完,她打開車門,示意我上車。
陌生的男士香水味從車裏散發出來,令人作嘔。
又想到剛才在車裏看到的那條內褲。
還有陳澤社交平台曬出的兩人無數親密合照。
頓覺寒意徹骨。
我沒說話,轉頭就往路邊走去。
「石昊,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不上車是吧,行!有種你別後悔!」
柳如煙氣急敗壞的在後麵大喊,見我仍是不搭理她。
一腳油門從我身邊飛速駛過。
我則是攔了輛出租車回了家。
剛打開家門,就看到柳如煙像個女王一般坐在沙發上,見我回來,她似是早就預料到一般。
語氣譏諷:
「喲,有本事別回來啊!」
「我看這三年你在國外是呆的心思都野了吧!跟我都裝上了啊?」
心思野?
到底心思野了的人是誰啊?
我在國外三年,每天工作二十小時以上,公司就是我的家。
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工作上。
隻是希望能夠給柳如煙一個好的未來。
而現在,麵對她的咄咄逼人,我懶得再反駁。
隻是轉身去往臥室收拾自己的物品。
隻是,臥室早就不是當初我在那時的模樣了。
我的衣服,我的洗漱用品,消失的無影無蹤。
衣櫃裏擺著男生的球衣球鞋,衛生間裏放著的也是我從未見過的洗漱用品。
「我的東西呢?」
我不想再計較,走出去淡定問道。
「在書房,不過現在不方便,你過會兒再去拿。」
我無視了柳如煙的話,直接推門進了書房。
此時的我隻想盡快拿走這間房子裏屬於我的東西。
可眼前的一切卻讓我徹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