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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了絕症。

確診的那一天，我覺醒了一個係統。

它告訴我，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隻要我攻略校草男主為它積攢能量，它就能救我。

於是我努力地攻略，用盡一切去付出，將自己踩到塵埃裏，妄圖用卑賤的方式換取生命。

可是我失敗了，失敗得徹徹底底。

我心如死灰，準備自殺，但就在這時，新的聲音在我腦海裏響起。

「滴，第一學神係統，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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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惡心！」

昏暗的廢棄教室裏，幾個散著頭發的女生圍在角落裏，將摻著粉筆灰和墨水的水全部倒在蜷縮的少女身上。

少女的衣服被剪刀剪出幾個大洞，露出的皮膚滿是青紫，濕透的頭發像垃圾一樣黏在身上。

她蜷縮著，顫抖著，緊閉著雙眼，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為什麼我知道得這麼清楚呢？

因為，這位少女，就是我。

「劉詩語，你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賤人，狗娘生的狗雜種！」一個女生踩在我腳上，惡狠狠地碾，

「就憑你也想汙染我們男神？別做夢了！晏哥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你這種東西就該待在充滿老鼠的地下室裏，被老鼠活活咬死！」

她們怒罵，她們打砸，她們嬉笑。

我靜靜地承受著這一切，縱使心中有千萬委屈，縱使身上有無盡痛苦，也不可掙脫，無法還手。

我無法還手，也不能還手啊……

我有無法治愈的疾病，我根本，根本動不了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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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高一學生，就讀於一家平平無奇的公立普高，像大多數學生那樣按部就班地學習和生活。

本來是這樣的。

突如其來的噩耗打破了我平靜的人生。

從半年起，我就開始頻繁摔倒，手中的筆也頻頻掉落。我開始在跑操時掉隊，開始在下樓時腳滑，開始出現一些煩惱但沒有大礙的小事故。

我以為那是高中學習壓力太大，身體不適應導致的，過段時間就能好了。

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些症狀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加重。

直到有一天，我在平地摔倒，左腿僵硬了整整一個小時，我才意識到，我生病了。

我得了無法治愈的絕症，漸凍症。

這是世界五大絕症之一，既絕命，也絕望。

我的神經元信息傳遞受阻，肌肉會逐漸無力萎縮，身體會像被封進冰塊裏一樣逐漸僵硬。

拿到診斷報告的那一刻，我是絕望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得這樣的病？

我才十幾歲，我還沒有從學校畢業，我還沒有去看過高牆之外的大好河山啊。

我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就要死了，還是以這種鈍刀割肉的方式……

那天，我懷揣著悲痛與絕望，徹夜未眠。

但就在天光乍現時，我的腦海裏突然傳來陌生的機械音：「滴，宿主您好，攻略係統 007 為您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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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係統？」我熬了一晚上的夜，精神有點恍惚。

「你是誰……是幻覺嗎？」

是我不想死去，於是臆想出來的幻覺嗎？

攻略係統沉默一會兒，說：「我不是幻覺，我是攻略係統 007 。宿主，接下來我要告訴您世界的真相，請不要過分驚訝。」

「您所在的世界是一本青春戀愛小說，您是本書的女主角。按照劇情，您會和校草男主在校園裏相遇相識，日久生情，最終相伴著長大，步入婚姻的殿堂，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世界的世界線出了差錯，我們檢測到您得了無法治愈的疾病，活不到結局的時間點，於是派我來為您續命。」

「我有淩駕於世界規則之上的力量，隻要你像原劇情那樣攻略男主，我就能收集到能量，緩解你的病痛。等到你們最後結婚，我就可以把你的漸凍症完全治好了。」

「……真的嗎？」

我有點不信。

什麼係統，什麼主角，什麼用能量治療絕症……太美好了。

媽媽死前和我說過，美好的東西都是假的，是掩飾和誘餌，是不存在的幻覺。

「是真的。」係統說，「請您相信我的業務能力，我能夠治好你的病。」

「而且，情況已經不能再差了，不是嗎？」

……是啊，已經不能再差了。

我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和外婆相依為命，省吃儉用讀書拿獎學金，都是為了以後長大能和外婆一起過上好日子。

但我得絕症了，是花多少錢都治不好的絕症。

情況已經不能再差了。

「好，我同意你的條件。」

「滴，已簽署係統合作合同——根據合同條例，在完成劇情之前，係統和宿主都不可傷害彼此，不可違背約定。以及，為了讓攻略任務正常進行， 007 已經提前支出部分能量治療宿主，請查收。」

攻略係統說了很多話，我活動了一下手腳，之前那種微弱的僵硬和艱澀感果然消失了。

希望和欣喜自我心底湧起，我現在能確認，這夢一樣的東西不是幻覺，是真的。

那時候的我還是太單純了，隻要給點甜頭就什麼都敢相信，殊不知，那是新的痛苦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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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係統的那天，我因為熟悉係統遲到了，被老師罰在教室外讀書。

冬日裏，七點的天還沒全亮，不算整齊的早讀聲從不同教室裏傳來。

係統對我說話，機械音在讀書聲中額外明顯。

「你的目標是莫少洲，他是你們高中的校草，也是本書唯一的男主，比你高一級，在高二（ 3 ）班讀書。

「按照劇情，你們的第一次邂逅會發生在今天中午，地點二號食堂七號窗口旁邊。」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流逝，整個上午的一節早讀和四節課裏，係統一直在給我科普莫少洲相關的事，包括但不限於他的性格習慣喜歡的活動食物和女生類型等。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

係統叫我放鬆點，隻要去了二號食堂，就一定會遇到莫少洲。

果然，我遇到了。

但是，我很狼狽。

打掃食堂的拖地阿姨沒有把水拖幹淨，黃色的地磚上布滿黑色的腳印，雜亂到分不出誰的，走起路來有吱吱的水聲。

我在這樣的地上摔了一跤，飯菜和菜湯潑到自己身上，沉甸甸的。

莫少洲剛好就在我旁邊，也被灑了點湯，不過是在外套上，沒有滲入裏麵的衣服。

我摔得有點懵，就聽攻略係統稱讚：「很好，這個效果比我想象得還要好！快去向校草道歉並把他的衣服要來洗，這樣你們就可以直接約下次見麵的時間了！」

「對，對不起……」我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不敢去看周圍人的表情。

「對不起，我摔倒了……你身上也被潑到了嗎？非常對不起！我可以幫忙洗！」

我低著頭，濕透的發絲垂在臉前，不敢和莫少洲對上視線。

還沒等到回答，就突然有人把我推倒，摔回一地汙水裏。

「你這個小婊子也太沒眼力見了吧？敢撞我們大哥？！」一個違規染發的男生齜牙咧嘴地說，「一句道歉就行了？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啊，讓你以後都不敢出門見人你信不信？！」

周圍圍觀的學生都笑了起來，我在他們臉上看見了純粹的惡意。

我有點茫然了。

莫少洲不是校草嗎，他為什麼會是小混混的老大，他們為什麼……

「校草是全校最帥的男生，成績優異黑白通吃，高一的時候就被小混混團體認作老大了。」攻略係統回答，「乖學生在校園文裏是沒有吸引力的啊！現在的女生都喜歡痞帥的男生，年輕就是要張揚有個性才行！」

痞帥……張揚……有個性……

可是，他們的張揚和自由，是用別人的痛苦來換的……

我心裏很難受，但還是想著攻略任務，一邊擦臉上的菜湯，一邊不自然地背係統給的台詞。

「對不起……可是，可是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們的……我，我可以給你們帶飯跑腿！我不想上不了學……」

同學們起哄得更起勁了，黃毛想來踹我，但被莫少洲攔住了。

「她不是故意的，別為難她。」

作為劇情欽點的男主，他的嗓音非常好聽，還帶著幾分慵懶。

「我不缺人跑腿，你把衣服洗一下就好了，下次走路小心點。」

他把外套脫下來丟給我，有點沉的棉校服沾上更多汙漬。

黃毛驚訝地看著他，好像還有話要說，卻見人走了，隻能去追。

「很好！不愧是女主角，你很有天賦！」攻略係統撒花，「根據我的檢測，莫少洲離開時嘴角是帶著笑的，他對你很感興趣！

「接下來隻要把衣服洗幹淨還給他，就可以開啟下一段劇情！對了，外套裏有他的學生證，你可以以此為借口解釋你為什麼知道他的班級和名字。」

莫少洲走後，圍觀看戲的學生也零零散散地離開了。汙水滲進衣服裏麵，接觸到皮膚，帶來一陣冰涼。

我恍惚地帶著衣服走出食堂，心中卻多了幾分茫然。

我很少看小說，就算偶爾看幾頁，也都是上個世紀甚至更久遠的名著。

現在，不良學生也可以做男主了嗎？

……或許這就是現在的潮流吧……但是我為什麼這麼難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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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相遇的劇情隻是個開頭，不僅僅是故事上的，也是新的痛苦上的。

還衣服的時候，莫少洲正在和幾個小混混一起抽煙，我低著頭把衣服遞過去，他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把外套撈回去。

但一個留長發紮小辮的人吹了個口哨，說：「老大，這小妞長得挺漂亮啊，你的？」

我有點害怕，隻見莫少洲瞪了他一眼，「不熟，別惹事。」

離開那群人的時候，我是心驚膽戰的。

我從小就很膽小，害怕那些抽煙喝酒染頭發的學生。

因為我媽媽就是被這種人害死的。

五歲的時候，幾個殺馬特年輕人騎著摩托車在大街上馳騁，方向沒有打穩，衝上人行道把買菜回家的我母親撞飛了出去。

媽媽被送去醫院搶救，但隻撐了不到三天。

而那些小混混，撞完人就肇事逃逸了，當時街上監控不完善，目擊者也不多，幾乎沒法追蹤。

腳步發飄地回到教室的時候，我第一次對劇情提出了質疑。

「係統，為什麼我會在將來愛上一個混混頭子？我最怕的就是小混混了。」

攻略係統淡定回答：「看人不能看表麵，莫少洲是黑白通吃的，雖然和小混混走得近，但也很得老師的心，每次月考都是年級第一。

「他也阻止那些人欺負你了，他其實很溫柔不是嗎？按照劇情，你童年喪母而產生的對不良群體的刻板印象，也會因為他而改觀的。」

係統好聲好氣地勸我，那莫少洲的成績和顏值安慰我。

它說我是女主角，劇情不會讓我死掉的。它說現在才剛剛開始，所以會有點艱難，等感情線發展起來就好了，不用害怕。

我直覺地感到難受，但又不得不聽係統的話。

我必須攻略莫少洲，我要讓他喜歡上我，這樣我的病才能好，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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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我一直按照係統的指示攻略莫少洲。

他是校草，雖然不知道這個選舉是什麼時候辦的，但他確實是很多女生口中的校草。

許多女生向他遞過情書，但都失敗了。

我鍥而不舍地攻略了好久，才得到和他談戀愛的資格。

但隨之而來的是同校女生的嫉妒，以及如潮水般湧來的打擊報複。

她們一直知道我在追求莫少洲，也對此漠不關心。

畢竟莫少洲在她們眼裏那麼帥氣聰慧，被追求是很重要的事。

但我成功了，這個不行。

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們開始針對我，霸淩我，我很害怕，用各種方法躲藏，但她們總能找到我。

我有想過和莫少洲說一聲，但莫少洲越是製止她們，越是表現得在乎我，她們就越是憤怒和怨恨我。

她們將我的生存空間縮小再縮小，我在這樣的世界裏喘不過氣來。

我還抱著通過攻略活下去的希望，直到有一天，一個女生轉學來了這裏。

攻略係統告訴我，我的攻略進度反向推進了，那個女生是莫少洲的白月光莫秋瑜，她會把他搶走。如果我沒有及時搶回來，能量就會不足，我也會死。

……可是係統當初明明沒說過會有這樣的一環。

為了活下去，我像籠裏爭食的鳥一樣和莫秋瑜搶男人，按照係統給的腳程打扮自己，背下一頁又一頁的台詞……

但是沒有用，我是個書呆子，再怎麼學也比不過莫秋瑜。

因為能量的減少，我的病情開始加重，四肢越來越僵硬。

我有預感，我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被女生們堵在廢棄教室的這一天，或許就是我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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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女生們走的時候鎖上了門窗，我從角落裏抬起頭，想要爬起來，卻怎麼也站不住。

眼淚不斷從我眼中滴落，我哭著說：「係統，我想回家。」

「……抱歉，能量不足。」

「我……嗚……」

我小聲抽泣，係統也沉默著，就在這時，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秋瑜，你說的鋼筆，是掉在這裏了嗎？」

是莫少洲的聲音！

我大喊：「救命！少洲，救命啊！」

我撕心裂肺地喊著，但莫少洲的聲音還是越來越遠了。

他沒有來救我……

他不會救我……

窗外天色越來越黑，我垂下頭去，徹底失去了希望。

我想起父母的屍骨，想起年邁的外婆。

家裏的錢不多了，我的病治不好，會浪費很多錢。

外婆還有高血壓，如果錢沒了，她也會死的。

或許，隻有我早點死掉，才是最好的吧。

我滿腹絕望，顫顫巍巍地從破書包裏摸出一把生鏽了的美工刀。

隻要用這個割開脖子，我就可以離開了。

早點死去也好，至少不會讓外婆度過幾年照顧病人的絕望日子。

我舉起剪刀，朝自己脖子割去。

但就在這時，一股力量製住了我的雙手，與此同時，陌生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滴，第一學神係統，為您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