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舅舅死後。

舅媽要我賠償一百萬。

原因是他喝了我送的酒。

我拒絕了，她就把我告上法庭揚言要和我把官司打到底。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送的根本不是酒...

1

舅媽曾上門找過我一次，大鬧要我賠償一百萬，當時我直接拒絕，還叫來了警察說她擅闖民宅。

她說她不會善罷甘休，而我隔日也準備了大禮給她。

一大早我就穿著紅色大衣隆重出席舅舅的葬禮。

一眼望去，夾雜在黑白當中我一身的紅十分乍眼，舅媽和外公外婆哭喪著臉。

一見我來舅媽氣瘋了，她指著我大吼：“你！你個賤人還有臉出現在這裏！？”

“看你穿的什麼樣！是不是故意來氣我的！我告訴你你不賠錢我讓你坐牢！”

舅媽朋友扯了一下她：“阿蘭，今天是阿遠的葬禮，別讓他走的不安寧。”

她不屑的瞥了我：“她這樣會有報應的！誰上自家舅舅葬禮穿的大紅色來參加。”

“這樣的親戚真晦氣。”

我笑出了聲看向她們：“的確晦氣，我好好的被舅媽扣上了殺人的帽子，難道我不晦氣。”

“舅舅明明是意外死的，舅媽硬要汙蔑我，我找誰說理去。”

“我呸！”

舅媽雙手叉腰伸著頭就啐了一口唾沫在我跟前。

她大喊：“你就是故意的！別以我不知道，你還在記恨我們。”

“明明是你媽那個賤人自己命不好死的早！”

“我告訴你，我要和你打官司讓你吃牢飯！”

她歪頭惡狠的瞪著我像是勢在必得。

聽她說起媽媽我就來氣，攥緊拳恨不得往她這張令人作嘔的臉砸一拳。

要不是他們一家，媽媽現在還活著。

當初，舅舅為了買房聯合搶走了我媽的錢。

等媽媽病重需要用錢的時候，我上門打算要回來，舅舅和舅媽卻帶著房產證跑了。

跑前，我見過他們一麵。

舅媽漠然的瞪著我：“你們做人可不能這麼自私！”

“錢給你們，我們一大幫子活人住哪？！”

“這是你媽的命！怪她自己的命不好！”

當時我氣急了，明明是他們像個盜匪搶了我媽的錢！

之後我上手就給了她重重的一巴和她打了起來。

冷風吹過把我從回憶裏拉回，我轉頭怒氣騰騰的盯著那不要臉的女人。

“別用你那張臭嘴提我媽！”

“你不配！”

“林依依！你怎麼說話的，那是你長輩！”

我話音剛落，外公鐵青著臉上前：

“給快跪下給你舅媽道歉！”

我看向舅媽身旁兩鬢斑白的外婆外公，內心充滿了怨與恨。

當初，舅媽舅舅逃走時，我也曾找過他們。

拉著外公的褲腿我跪在他家院子的門口。

我不斷的磕頭，讓他救我媽一命，好歹媽媽也是他們的女兒。

可我磕了整整一個小時外公都不願看我一眼。

地上凹凸不平的青磚磕在頭上令我眼冒金星，不一會一股鮮血就模糊了我的視線。

鮮血混著淚滴在青磚上像綻放的一朵朵嬌豔的玫瑰。

昏過去前，我聽見了外公說了一句讓我永生難忘的話。

“真是蠢，你媽已經嫁出去了是潑出去的水。”

“她的死活與我無關，你要死在她前頭也別死在我這！”

聲音帶著一絲嘲諷，他一直在那隻是為了看戲，把我當猴耍。

他們是徹底的魔鬼，可惡的吸血蟲。

我死死的瞪著眼前的外公外婆冷笑：

“怎麼這時和我講長輩?我媽還是舅媽的長輩，她怎麼一嘴一個賤人？”

“想我道歉？好啊，你們先去我媽墓前排隊磕頭！！”

“你！你！你！”舅媽一直結巴，卻一句也反駁不了。

外婆眉間一沉：“好啊，我們說不過你！別扯別的，你害死我兒子！你要給我個說法！”

我攥緊拳大步上前，忍住打人的怒火。

“說法？說法就是——舅舅的死與我無關！”

“我告訴你們！！”

“你們別想從我這得到一分錢，這錢我拿去喂狗也決不會便宜你們！”

說完我抽出兜裏的冥幣，揚手就往舅媽的頭砸去。

我大聲諷刺：“這些錢是我給舅舅的一點心意，施舍你們了，拿走不送！！”

“你！”

舅媽紅著臉衝上來被朋友拉住，外公外婆臉色鐵青像是一幅要吃人的樣子。

而我也在離開前瞥了眼藏在親戚堆裏一個慫著背的身影，扯嘴一笑。

嗬，你們以後就知道後悔了。

2

小時候每當我問起外公外婆的時候，媽媽都會紅著眼告訴我，他們已經死了。

直到那年，爸爸在工地從高樓跌落死後，我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外公外婆，還有陌生的舅媽。

“哎呀，小林，媽媽終於找到你了！”

“你怎麼也不和你爸媽說就離家出走了！”

一個臉上布滿皺紋的婦女哭喊著抓著我媽的手，他們又哭又喊，一把鼻涕一把淚。

可我媽卻是站在那怔住，臉逐漸發白。

他們拉著我媽進了屋子，也許是久別重逢像是有很多話要說。

我好奇，把耳朵貼在了門口，戳了個小洞。

“小林啊，你看你嫁人後也不來家裏坐坐，這大老遠還要我們二老往這走。”

外婆說完舅媽緊接開口：“就是啊姐，阿遠和我的婚禮，邀請你也不來。”

我媽麵無表情：“你們怎麼找到我的？這次又有什麼事？”

外婆訕笑了一聲。

“沒什麼事，就是你阿遠剛娶了媳婦要買房...”

媽媽打斷開口：“我沒錢！”

外婆忽然站起提高音量：“什麼!”

“你怎麼可能沒錢！你男人死了沒有賠償？！”

舅媽嘀咕：“就是，我明明聽說死了有好大一筆賠償款。”

媽媽聽了神情憤恨瞪著她，我從沒見過她這樣生氣。

“我不準你這樣說他！你們都給我滾！”

“滾！”

媽媽幾乎是嘶吼著罵的，她眼角沁著淚推搡著外婆。

外婆一甩手：

“你個死丫頭那麼多年沒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頂嘴！”

“好！那我就讓你長記性！”

外婆麵目猙獰的伸手抓起媽媽的頭就往塌上砸，砰一聲十分大力，一抹血絲順著媽媽嘴角緩緩流了下來，舅媽在一旁也重重的踩了媽媽肚子一腳，媽媽痛到悶哼。

看著絕望倒下的媽媽我帶著哭腔大喊：“媽！”

跌撞的衝過去，我將頭發淩亂臉色發青的媽媽護在身後。

“你不準靠近我媽！給我滾！”

誰知外婆聞言不惱不怒而是細細打量突然出現的我。

她兩眼泛光嘴角一扯：“你這女娃養的真不錯。”

“以後一定是個美人胚子。”

媽媽聽了猛地從身後站起把我推倒她崩潰大喊：

“我給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你快滾！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

媽媽瘋了一般衝到衣櫃前，把衣服胡亂扔出來，拿起一袋錢她就往地上扔，她的臉上緩緩流下了兩行淚，神情絕望。

無論我怎麼反對媽媽都堅持把錢給外婆，甚至她還給了我一巴掌。

我的臉火辣辣的，這巴掌像是打在了我的心上，我傷心的哭了衝出門外，那之後我和媽媽冷戰了一周。

後來我長大才知道媽媽當初離家出走，是因為差點被外婆賣給了村裏的老頭。

外婆的那句話是在警告媽媽，要錢還是要我...

3

“林依依！你給我出來！我和你沒完！”

“我要舉報你們公司居然雇傭殺人犯！”

從家一來到公司我就看見了這一幅場景。

舅媽在門口坐地蹬腿對每個進去的同事都要罵一遍。

外公外婆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後像是給她撐腰，還有她的兒子站在門口張望。

他們還真是堅持不懈，為了錢豁出去了。

小彤見我來了朝我奔來擔心的看著我：“依依姐，有人找你...”

我朝她微笑點頭說了句沒事就走向他們，所有人都盯著我給我讓道，好奇的八卦著。

俯視著舅媽我手一揮：“保安，把這群鬧事的帶走！”

我咬牙切齒：“讓他們滾出去！”

舅媽唰地一聲站起來：“什麼！林依依！我可是你舅媽！”

“你憑什麼趕我走！”

她衝上來扯著我的領子。倆個保安見了迅速上去拉人。

表哥林子豪手一甩，將他們甩開回頭盯著我：“林依依，我們今天是來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的。”

“一百萬！要是你能賠我們就不和你計較！”

“否則你就等著打官司去吃牢飯吧！”

我輕笑出聲看著他：“官司？你們這話我都聽的耳朵生繭了，去告啊，你以為我怕你。”

“剛好我也有筆賬和你們沒有算清。”

看著端坐在那不肯走的倆個老人開口：

“我爸的那筆保險金你們還沒還我，這個官司剛好一起打了。”

聽我說到那個保險金，外婆坐不住了她臉色難看。

“林依依，你什麼意思，什麼保險金我可不知道。”

“當初可是你媽自願出錢給你舅買房的，怎麼能說還！”

我笑道：“自願？外婆，我當時是還小，但可不是傻了。”

“你說的那些話我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死死望著她，壓下怒火咬牙切齒：

“我媽好不容易脫離你們的魔掌，你們卻把她往死路逼。”

“你們有把我媽當做過你們女兒嗎！！”

“想打官司？我奉陪！！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外婆被我雙眼猩紅的樣子嚇了一個哆嗦。

她東張西望顫巍的指著我：“你，你看這就是你們雇的人的人品！我呸！”

“林依依！我可不怕你！我要你賠死，你就等著上法庭吧！”

聞言我麵無表情的扯起嘴角，他們討不著好憤怒的離開，我也淡淡瞥了眼舅媽的身影，內心期待起來。

這場官司一定很精彩。

4

陽市的冬天很冷，在外婆舅媽上門後媽媽帶著我離開找了個餐館洗盤子的工作。

那幾年裏我們一日三餐都是清粥配饅頭。

直到十歲生日那天，媽媽回家給我帶了個巧克力蛋糕，讓我嘗到了久違的甜蜜。

可我知道那蛋糕很貴，因為每天路過蛋糕店我都會許願想要有一個。

但是一看到價格我就泄了氣，這拳頭大小的蛋糕竟然是媽媽三天的工資。

盯著蛋糕我心裏感動又愧疚，餘光中也瞥見了她手上發紅的凍瘡，瞬間我眼眶濕潤。

“依依怎麼不吃？”她輕柔的開口，緩緩滿臉的歉意：“媽媽，下次一定給你買個大的。”

她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聚在一起，她才三十五歲卻操勞的像個六十歲的老人。

她以為我嫌蛋糕小，可是我卻是心疼她。

鼻子一酸，我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滴落，滴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媽，我不吃了，我不喜歡吃，你以後別給我買了好不好。”

見我哭了，她愣了神之後慌張的伸手在我頭上輕拍：“原來我們依依是長大了，知道心疼媽媽了。”

內心做了決定，我立馬抬頭，眼眸閃著星光：

“媽！我，我以後會賺好多好多的錢。”

“到時候你就在家等著享福！”

她一頓，聽我這麼一說忽然開心的大笑。

“會的，媽媽等我們的依依長大，到時候我就等著享福！”

我猛地點頭然後撲在她的懷裏。

“快吃吧,蛋糕要化了...”

窗外下著大雪，隔著一個鐵皮屋內十分寒冷。

那天我許了個願望，我想讓媽媽能每天都嘗到甜蜜的滋味，而不是淡然無味的清湯寡水。

可是命運多舛，媽媽沒有等到我長大，她因為常年的勞累得了癌症。

在我18歲那年，她永遠的離開了我...

轟隆—

窗外的雷聲讓我清醒，原來我回到家後累的睡著了。

擦去眼角濕潤的淚我盯著眼前的蛋糕微微抿唇。

今天是我的生日...

拿起叉子我挖了一口含到嘴裏，蛋糕在嘴裏化開，可這個蛋糕為什麼那麼苦。

以前那甜蜜的滋味，或許我是再也嘗不到了...

5

翌日，也許是昨日的事情鬧得很大，我一來公司就感覺同事們的眼神有些奇怪。

一坐到工位上我就被經理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他把筆記本電腦轉向我點了播放。

“你說怎麼會有這種人，她媽當初與人私奔離家出走不理家裏老人。”

“現在她女兒還送了毒酒！害死了我老公。”

“我要點賠償，她對我又打又罵！你們評評理！”

我發寒的盯著視頻的兩人，手握拳變得泛白。

舅媽和林子豪倆人上了法製節目正汙蔑我。

經理為難道：“林依依，這件事如果波及到公司就不好了。”

“雖然我們相信你的人品，但是輿論是很可怕的。”

“可能你得休息一段時間。”

我無奈的點點頭，回到工位上也立馬看了視頻的評論留言。

“私奔？還是未婚先孕！她媽不會是社會女吧。”

“這心機太可怕了。”

“...”

如我所想都是譴責。

小彤一手搭我肩上：“依依姐別難過，等真相大白就行。”

難過？我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我現在可是開心的不得了，因為這事鬧的越大越好！

這樣所有人就能知道舅媽的秘密，她的齷齪事了。

她肯定很得意以為自己很聰明瞞的很好。

可她錯了，我早在四年前就知道舅媽——她出軌了。

出軌了舅舅的兄弟，胡三。

在媽媽死後我孤苦無依，不願意對他們低聲下氣便找了許多兼職。

我工作的地方在舅媽家鄰鎮，那天下班，我偶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舅媽竟然和一個男人在白天光明正大的逛街。

拐個巷子我跟了進去。

“胡三，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林大遠最近總是在家害我沒法出來見你。”

舅媽嬌嗔的抱住胡三撒嬌。

胡三在她嘴巴啄了一口：“你也是，想死我了！”

“你別亂來～”

之後他們竟然在巷子做了那不軌之事，隔著牆我無聲的大笑仰頭笑出了淚花。

我還以為他們一家和樂融融，沒想到...

攥緊拳頭手指發白，終於，我有了個機會，可以報仇的機會。

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我默默的關掉了錄音離開了巷子。

這些證據我收集了四年，就是為了今天，一個可以讓她身敗名裂的機會。

我的舅媽，我真應該謝謝你把事情鬧的這麼大。

這樣，我就可以不客氣的讓所有人見證你的齷齪事！

6

之後的幾天，他們見我沒有澄清，更加的肆無忌憚把事情鬧大。

他們不僅誹謗謠傳說我私生活不檢點，還說我心狠手辣。

因為這樣我和舅媽也被衝上了熱搜。

網友紛紛留言說我是惡毒的女人，說我是殺人犯。

而今天也恰巧到了開庭的時間。

法庭上，位置上坐滿了手拿照相機的記者們，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我坐在被告席上淡淡的迎接身後無數道鄙夷的目光。

舅媽拿出了很多證據甚至視頻。

“我們一家和她本就不親，她忽然年後送了一箱酒來實在是讓人懷疑！”

“誰知啊！她這是打我老公的主意！竟然把我們家的頂梁柱給毒死了！”

“天啊！我不活了！你說這沒天理了。”

她說著就在位置捂著臉痛哭流涕，林子豪也抱住了舅媽兩人抱頭痛哭。

“怎麼這麼惡毒啊..”

“是啊..真可怕。”

我忍不住了，“撲哧”一聲冷笑，還真是想給他們的演技鼓掌。

法官見我笑了皺眉：“被告人請注意自己的態度。”

舅媽見了大喊：“你還敢笑！你這惡魔！”

睨了她一眼我悠悠開口：“笑？我當然敢。”

“我笑你演的還不錯。”

說完我看向法官聲音洪亮：“法官！我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