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京圈太子爺五年。
生日宴那天,為搏白月光一笑,他直接把我送的蛋糕拍在我臉上。
而後隨意丟下一遝鈔票,「買個好的,原來那個蛋糕窮酸死了。」
我沒接,帶上殘破的蛋糕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那蛋糕是我媽走了十幾裏路給我送來的。
身後傳來他對死黨的大笑聲,「為個破蛋糕,還耍上脾氣了,老子偏不慣她。」
可我再沒接過他一個電話。
後來一個雨夜,他提著一個一樣的蛋糕像個瘋子一樣在我窗外大喊,
「筱璃!你看,一模一樣的!你想要什麼樣的,我都能給你弄來。」
「求你回來好不好?」
我男友出去一拳把他打翻在地,冷笑:「她要尊嚴,可你從來沒給過。」
......
鹿城的生日宴會很盛大。
要不是跟了他五年,我這種人大概根本不配來到這種地方。
人聲鼎沸,我就站在人群的最角落,躊躇地盯著手裏那個略帶寒酸的蛋糕。
「鹿少,這是我們準備的禮物。」
鹿城的朋友陸陸續續地將禮物遞過去,琳琅滿目的禮物堆滿了桌麵,上麵有很多我不認識的名牌,光是看到包裝,我也知道這些東西有多貴。
「不知道鹿少的女朋友準備了什麼啊?」
身後不知道是誰推了我一把,原本想裝透明的我,瞬間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眾人將視線放在了我手上那個略顯簡單的包裝,還有賣相不是特別華麗的蛋糕。
比起我的蛋糕來,被人放在舞台最中央的那個十米多高的蛋糕,我的就顯得如此平庸。
我硬著頭皮垂眸小聲對鹿城說道。
「這是我媽親手做的,鹿城,生日快樂……」
我的話是底氣不足的。
沒錯,我的家庭不好,是單親。
我媽一邊要上班,一邊還要養我和弟弟,生活拮據,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邊讀書邊兼職了。
不是所有的堅韌不拔的小草,都可以長成參天大樹。
我不是那些小說裏的韌性小白花,在如此艱苦的環境,如此勞累的狀況下都能有一個好成績,考一個好大學。
可我隻不過考了一個普通大學,畢業以後,也隻能做個平凡的教師罷了。
當我艱難地問媽媽能不能給我點錢給鹿城買生日禮物的時候,媽媽沒有責怪,可是她抱歉的口吻令我愧疚。
她說。
「對不起小璃,媽媽還沒發工資,弟弟又要交學費了……要不,我給你的同學親手做個蛋糕吧。」
我媽媽沒有重男輕女,她平等地愛著每一個孩子。
可是現實不允許我任性,我們家的錢一塊都要掰開了揉碎了花,自然沒有多餘的預算給同學買禮物。
親手做蛋糕,或許是我媽給我所提供的最妥善的辦法了。
況且,即便我買什麼好東西,都是比不過鹿城那些朋友的。
「噗……」
鹿城盯著我手裏的蛋糕,突然就笑了起來,或許是嘲笑,或許是打心底看不起我,他認真地盯著我。
「還是我家小璃會來事,知道我的蛋糕貴,不舍得玩。」
說著,鹿城直接拆開蛋糕,抓起一把便猝不及防地,朝著我臉上甩了一大塊。
隨即,又朝他死黨的臉上丟過去,他們立刻嬉笑打鬧起來。
「我要報上次你將我的頭整個按進去的仇!」
周圍的人為了附和鹿城也陸續將手伸進了蛋糕裏,三三兩兩地扔了起來。
我半眯著眼,盯著麵目全非的蛋糕,愣在了原地。
即便我知道鹿城不是在羞辱我,可是他每一次無意間將我的尊嚴踩在地下的時候,我都無比心痛。
那種想發作,卻沒理由發作的時候,讓我像個無理取鬧的瘋子一般。
這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氣對鹿城吼道。
「鹿城,即便你看不上我的東西無所謂,可是……這蛋糕是我媽親手做的,她徒步走了十幾公裏送來的,你可以踐踏我的真心,不可以踐踏我媽的心意啊!」
大家都在嬉鬧,唯有我突然發飆,在這裏顯得異常突兀。
我本以為鹿城會愧疚,至少嘗一口,即便我不能道德綁架他這麼做,可我內心是這麼期盼的。
我甚至能夠想象到我媽在炙熱的夏天,自己窩在逼仄的廚房裏汗流浹背,卻不舍得開空調,她低頭看著已經裂了手機屏,仔細研究如何做蛋糕。
沒有烤箱的媽媽,又是如何將蛋糕坯做出來。
這一切,對於我媽媽來說,真的很難。
但是鹿城卻停下腳步,我不顧周圍人嘲弄的目光,直直地凝視著鹿城,他突然發出一聲不知道情緒的笑來,立刻從錢包裏拿出了錢,塞進了我的手裏。
「缺錢跟我說啊,買個好點的,這個真的……窮酸啊。」
窮酸。
這兩個字像是尖銳的刀,刺進了我的心臟。
我不知道鹿城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究竟是無心的,還是在他的心裏,我本來就是這種人。
我苦澀地笑笑,沒有接鹿城的錢,再沒說什麼,垂著頭離開了這個令我窒息的地方。
我和鹿城是在學校門口認識的,鹿城不是我們學校的,聽說那個時候他是在追我們的係花。
那時候鹿城開著豪車,手裏抱著一大束紅玫瑰,還有一條國外定製的項鏈,外加愛馬仕限定係列。
隻是係花清高,並且她好強,並不想讓大家說她攀高枝,她當著眾人的麵對鹿城說。
「隻要你表白夠一百次,我就答應跟你在一起。」
鹿城本就是一時興起追係花的,況且鹿城驕傲自大,怎麼會允許自己在那麼多人麵前丟人。
可鹿城已經被架在那裏了,耐著性子問道。
「如果我要不是呢?」
看得出,當時的鹿城是咬著後槽牙說的,可惜係花並沒有意識到,卻有恃無恐道。
「除了我,難道你還能馬上喜歡上別人嗎?就算是你喜歡上了別人,人家會接受你嗎?」
係花是有自信的。
可就是這話,引得鹿城冷笑一聲,直接一把拽過正在低著頭要趕去打工地方的我。
鹿城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的塞進了我的懷裏,笑著問我。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接著將嘴湊到了我的耳邊,輕聲說道,「隻要你答應,我每個月給你五萬塊。」
那時候的我正需要錢,準確地來說,我隨時隨刻都需要錢。
我從未想過這樣戲劇性的橋段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於是我答應了,鹿城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我塞進了他的跑車裏。
透過後視鏡,係花在原地跺腳,鹿城得意的勾勾唇。
其實從一開始,係花不是獵物,隻是鹿城與朋友之間的賭注罷了,我們這種人,是這種富二代的玩具。
我也沒想到,鹿城會真的和我在一起五年。
我從一開始的不會穿衣打扮,到後來每周被鹿城帶著去各大商場,鹿城說,我打扮起來,比校花都好看,他好像賺了。
而我從鹿城那裏拿的錢,全都花在了媽媽的身上,她身體不好,隻能吃特效藥。
所以即便是跟了鹿城五年,我仍舊捉襟見肘,連個像樣的生日禮物都買不起。
走出去的時候,顧司禮突然從隔壁包間走出來,看到我發紅的眼眶,愣了一下。
「怎麼了?」
顧司禮和鹿城是發小,隻是顧司禮和鹿城不一樣,鹿城隻顧著吃喝玩樂,而顧司禮卻早早地進入了自己家的集團鍛煉了。
而鹿城那些所謂的社交,顧司禮隻是象征性地參加一下,去了也是隻坐著,不喝酒也不玩,鹿城總是說顧司禮假正經。
隻有我知道,顧司禮隻是維護著那點關係,對他生意有幫助。
我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來,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還沒走出去兩步,顧司禮一把扯著我的手腕。
「走吧,我送你。」
我的手腕處一陣暖流經過,詫異地看著顧司禮,在我的印象裏,其實我和顧司禮是一樣的,每次在鹿城的聚會上,我和顧司禮存在感都很低,所以我並不覺得我和顧司禮有什麼交集。
我將視線放在顧司禮抓著我的手腕的手的方向,愣住。
顧司禮頓了一下,抱歉地鬆開。
「公司有點事,我記得你住的地方離我公司不遠,所以順路。」
顧司禮好像是在解釋,我很難想象,擁有一個市值幾十個億的公司的總裁,竟然會對我這種平平無奇的小人物解釋。
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是感動,也許是詫異,畢竟在鹿城那邊,就算是鹿城,他都從沒尊重過我。
我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裏,不屬於我的地方,待著也隻會自取其辱。
於是我上了顧司禮的車,豪車我托鹿城的福坐過很多,隻是顧司禮的這個車,舒適度強一些,行駛平穩。
顧司禮和我坐在後座,他一言不發,隻是嚴肅地處理著公司的事,我也正好不知道該怎麼跟顧司禮解釋我和鹿城的事情,所以頭朝著車窗一直望向門外。
我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片刻的沉默,一看來電,是鹿城,我並不想接聽。
和鹿城在一起的這五年來,我似乎隨叫隨到,鹿城生活作息並不怎麼好,總是大半夜喝醉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他,我不論多累,有多起不來床,都得爬起來去。
這樣我的錢拿在手裏才安心。
現在想來,我和鹿城似乎一直都是雇傭關係,至於愛情這個東西,並不見得有,鹿城將我視為一件滿意的藝術品,我夠乖,也夠懂事,他少去了沒必要的麻煩。
至於鹿城身邊的那些經常跑出來的鶯鶯燕燕,我也是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的,不是不吃醋,也不是不在乎,隻是我知道像我這樣的身份,絕對不可能嫁進鹿家去,所以他騎驢找馬,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現在,我不想了,不想每天像個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的丫鬟,也不想委屈自己隱藏著最真實的情緒,更不想沒有尊嚴地遊蕩在鹿城和他的朋友之間。
我想……像個正常人一樣談戀愛,即便對方條件不如鹿城也好,有人愛著我,有人在乎我的情緒和自尊,我需要這種戀愛關係。
五年,實在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