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駕駛不當出了車禍,為了保住她的手,我錯過最佳被救時機,斷腿毀容。
可她轉身就找了個新人,在眾目睽睽下,吻上他的腳背,奉他為繆斯。
被我揭破,她卻諷刺我不自量力,扯開我臉上剛結痂的疤,任由她的新繆斯碾在我的斷腿上。
還趁著雨夜把我趕出家門,說我是靠道德綁架吃軟飯吸血蟲,隻配陰暗地爬行。
後來她雙手盡廢,聲名狼藉,苦苦哀求我再救她一次。
我隻是如她一般,冷眼旁觀,看著她的臉變得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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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也太欲了吧!”
“保持住,就這樣!”
我還沒推開門,就聽見了教室裏大聲的起哄。
抑製不住好奇,我把門輕輕推開,露出一條縫。
眼前的場景卻讓我緊緊地攥住褲子,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
我向來驕傲的女朋友江晚舟單膝跪地,捧著一個近乎全裸的男人的腳,虔誠地在他的腳背上印下一吻。
“老師,你們這~”一個男生怪笑。
“為繆斯獻上忠誠!”江晚舟說得真誠又神聖,仿佛一個虔誠的信徒。
“咚——”重物墜地,教室的門也在我慌亂之下被推得大開。
在眾人的注視下,我不知是該撿起保溫桶還是先招呼他們。
“詩語……”褲子被攥緊又鬆開,如此反複,我終於做足了心理準備,小心翼翼開了口。
“詩語,這是?”白色展台上的男人若無其事的收回腳,優雅地下了展台。
我認識這個男人,最近模特圈的新秀,李時源。
可他明明有大把的機會,一如曾經的我,為什麼會來當一個雕刻模特?
“你來幹嘛?”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江晚舟出了聲。
她站起身,皺著眉頭,語氣裏盡是冷淡與不耐。
“我……”
“詩語,這人是誰啊?”我的話再一次被打斷,我又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褲子。
近乎全裸的李時源坦坦蕩蕩地站在眾人麵前,用下巴示意我。
比起扭扭捏捏隻願將身體展示給詩語看的我,或許他真的更能勝任這份工作,我看著他隨性的動作突然出了神。
“別管他,之前的模特而已,我們繼續吧。”江晚舟無所謂地說道,打斷了我的思緒。
“哦~,是前輩啊。”李時源意味深長,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挑釁與無盡的譏諷。
“江晚舟!什麼叫之前的模特?!我就這麼拿不出手?”江晚舟含糊其辭,瞬間激起了我的怒火。
“你在無理取鬧什麼?為了養你我已經很累了,你能不能懂事點?”江晚舟轉身看著我,作出一副疲憊的樣子。
“明明是你說,永遠隻有我的!”我牙齒咬得死緊,知道此時我大概已經紅了眼眶。
“如果不是我,你還能站在這兒?!”頓了頓,我又接著衝她怒吼。
明知這是她最不願提起的事,可此時我還是忍不住要拿出來,證明我對她的重要性。
“夠了!”她大喝一聲,快步向我走來。
“唰——”臉上的繃帶被揭下,剛結痂的傷口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嘶~”
“我靠!太嚇人了吧!”
李時源也嘖嘖出聲,神色裏帶著些嫌棄,似是不忍直視。
”我養你那麼久早還完了!“她盯著我的眼睛竟然沒有一絲的心虛。
“還有,你看看你現在,你配嗎?”江晚舟臉上盡是高高在上的鄙夷。
周圍的人的竊竊私語愈發的大聲了,我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火辣辣的疼。
可再疼,也比不過心裏的疼。
“滾出去!”我死死克製住想要捂住臉的衝動,歇斯底裏地衝周圍的人大喊。
教室裏卻沒有一個人動彈,我臉上更加灼熱。
“不想活了就去死!來這兒發什麼癜!”江晚舟看著學生們看好戲的眼神,一腳踹在了我的輪椅上。
“砰——”我沒來得及動作,李時源立刻上來補了一腳,我直接就被踹翻在地。
“呃——”我不由自主發出痛呼。
“嗬,前輩骨頭挺硬啊。”他玩味地抬腳碾在我其中一條腿上,我咬緊牙關急促地呼吸著,冷汗直冒。
可就算如此,我還是不願慘叫,仿佛這樣,我就輸了。
我向江晚舟投去祈求的目光,可她僅僅瞥了我一眼就嫌惡地別過了頭,像是看到什麼惡心的東西。
周圍的人也跟他們的老師一樣冷眼旁觀,還有些人一副看好戲地表情。
一瞬間,我感覺如墜冰窖。
*
渾身的疼痛再次喚醒我的意識,我倒在地上,幾次嘗試直起身子,卻發根本沒用。
好不容易抬頭看到掛在教室前麵的時鐘,我的心又涼了幾分。
已經傍晚七點左右了,而我提著那份小米粥到達教室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
“哎喲!造孽啊!”突然一位保潔阿姨拎著掃把大呼,隨著她推門進來,我發現教室外的狼藉似乎才被清理掉。
最後在阿姨的幫助下,我成功地坐回了輪椅上。
她再三詢問是否要替我報警,我隻是垂下眸子,淡淡地拒絕了她的好意。
看著外麵灰沉沉的天空,我不禁覺得有些可笑,陌生人竟比親近的人更願意施舍善意。
回到滿是碎裂雕像的家,一地都是破碎的石膏人像,人像的參照者,無一例外都是我。
破碎的他們,一如殘廢的我,無用又礙事。
我在客廳,看著家裏掛得並不高的電子鐘,坐至深夜,才終於等到酒氣逼人的江晚舟。
“坐這兒幹嘛?裝鬼啊!”她打開門被嚇了一跳,立刻沒好氣地對我說。
我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嘶~,你怎麼不處理傷口啊!你是不是蠢啊!”打開燈,江晚舟看到我,突然著急起來,好像今天冷眼旁觀的人不是她。
“嗬。”我發出她進門以來的第一個聲音,冷笑。
扯起嘴角,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可我就像感覺不到疼一樣,維持著這個表情。
“別笑了,醜死了!”
“你是不是蠢?我今天都讓你早點回來處理傷口了!”江晚舟皺著眉,眼裏全是心疼。
我突然就迷茫起來。
這難道不是她想要的慘狀?
“我不是李時源。”我突然明了,冷淡回應。
江晚舟愣了一下。
“吃醋啦?”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笑嘻嘻地問我。
我皺了皺眉,不確定她到底是在嘲笑我還是在笑什麼其他的事。
“哎呀,我不是跟你說了嘛,下一段時間有一個新的展子,我要做準備,你也是我準備的一部分嘛。”
江晚舟蹲在我麵前,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撒嬌,一如初見,讓我晃了眼。
可我很確定,她肯定沒說過。
她還在騙我!
“這次的主題是‘破繭’。”她突然正色,十分鄭重地說道。
這次,輪到我呆愣了。
她又告訴我李時源是她找來幫我的。
“可是……”
“今天這個主題當然不能提前說了,不然怎麼能表現得出來?”她預判了我即將出口的話。
看著她真摯的眼神,我不禁有些慚愧,同時也忽略了她前後矛盾的話語。
此時我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原來詩語沒有放棄我,原來今天都是誤會!
“好了,你快去處理一下吧!”她把我的輪椅調轉方向,讓我去趕快去處理自己身上的狼藉。
“今天的文案你記得發嗷!”她在背後衝我俏皮地說。
我隻顧著驚喜,囫圇答應,還沒走到衛生間,就已經把編輯好的營業文案發布在了她的賬號上。
完全沒注意到,江晚舟放開我輪椅的推手後,嫌惡地拿來了紙巾擦拭。
*
第二天,江晚舟依舊早早出了門。
我興奮的將複健的時間延長,想要在她口中那個展之前,成為她最完美的作品。
但我的積極,被一通電話打擊得體無完膚。
“哈哈哈,蠢死了,又殘又醜還想接著做我的模特,他配嗎?”
“他不僅好哄還純情的很,你們想要那下次帶出來給你們玩玩兒……”
“要不是我,他哪來今天?他趴在我身上吸的血還不夠多?”
“我要這樣,死了算了,哪來的逼臉吃軟飯啊!”
……
電話那頭的聲音,我聽了七年,熟悉到幾乎刻進了我的靈魂。
直至掛斷,我拿著手機的手還倔強的不肯放下,隻能聽著難聽的話一句一句地砸進耳裏。
我放下手機,看著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遲遲不敢回撥。
可對麵還好心地發來了全部的錄音。
又是深夜,江晚舟依舊帶著一身的酒氣。
“都說了你不用等……”
“你為什麼要騙我?”我先一步打斷她的話,打斷她虛偽的關心。
“我騙你什麼了?”江晚舟依然理直氣壯。
直到我手機裏她的原話被一字一句複述,她的眼裏才閃過一絲心虛。
“都說了是為那個展……”
“你還在騙我!”我看江晚舟深吸一口氣就要說話,又立刻大聲打斷。
江晚舟大概不知道,每次她如此說話時,都是準備撒謊。
“哼,就是騙你怎麼了?你一個殘廢吃了這麼久軟飯,不就被耍了一下,用得著這麼上綱上線?”
江晚舟大概也不準備再裝下去,她語氣輕佻。
“我吃軟飯?我的腿和臉都是為了誰廢的?!”我幾乎要被氣笑。
當初江晚舟駕駛不當出了車禍,我不斷地安慰她,試圖讓她冷靜,可她一個勁地哭喊,求著我救她,我為了護著她那雙手,錯過了被救的最佳時機,斷了腿,毀了容。
她在我病床前,哭哭啼啼,承諾會愛我一輩子,無論怎麼樣我都是她唯一的選擇。
“明明是你自己願意的,你可別想道德綁架我!而且你不救我我也會沒事的!你不就想一直扒著我吸血嘛,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她看著我,就像在看同樣做了壞事的人。
“要不是靠著我這雙手,你哪來今天?靠著道德綁架吃了這麼久軟飯,也夠了吧?”
江晚舟不耐又煩躁,語氣更加惡劣。
可她這話說得不對,明明我們倆是相輔相成,互相成就的。
甚至最初我的名氣遠超於她,是她不斷央求承諾,我才放棄前途做了她的專屬模特。她的各個平台的文案,粉絲的維護,也全都是我在負責。
“誰他媽吃軟飯了。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
“你他媽給我閉嘴!”我正準備細數為她做的事。
她卻比我更憤怒,這次竟然能一腳踹翻了我的輪椅,就像李時源一樣。
“你這種吸血蟲就該一輩子都在臭水溝裏陰暗地爬行!沒有你我隻會更火!”她指著我,麵目猙獰。
我躺在地上,同那些破碎的石膏像一般。
她無視我的掙紮,把我拖出房子,像扔一條死狗一樣,隨意地扔在一處花壇邊。
雨幕中她遠去的背影逐漸模糊,我望著天空,諷刺的笑笑。
吸血?我哪有她吸得多?哪有她吸得理直氣壯!
那就拭目以待,沒了我這吸血蟲,她能混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