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淮安是商業聯姻,我們相敬如賓,是所有人眼中的模範夫妻。
隻有我們自己知道,這段婚姻的裏子一開始就爛掉了。
新婚夜,顧淮安躲在書房和白月光打電話,抱著二人的合照追憶往昔。
後來我家破產,白月光卻學成歸來。
她光鮮亮麗,站在顧淮安身旁,斜著眼一臉嘲諷。
「姐姐,現在是你配不上淮安了。」
......
七周年紀念日那天,顧淮安說自己晚上有應酬。
我有些遺憾,但還是叮囑他少喝點酒,早點回家。
在一起十年,我堅持每年都拍一組紅底照,明天是和攝影師約好的時間,我早早洗漱,希望能有個好狀態。
這次拍完照,就跟他攤牌吧。
我準備好所有東西,吹頭發時接到他的電話,背景音嘈雜,我斷斷續續聽到他說「小湯圓」「過來」。
他沒給我回答的時間,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隻發來一個地址。
顧淮安愛吃我包的湯圓,每次喝完酒回家都會吃一碗。
我蹙眉,顧淮安酒量很好,也很討厭酒局中途被打擾。
今天是喝得太多了?還是酒局上有讓他討厭的人,想要以我為借口早早脫身?
深秋的天氣,上海剛下過雨的夜晚陰冷潮濕,我將煮好的小湯圓打包好,裹上外套,急匆匆趕到地址上的位置。
路麵很滑,我有夜盲症,原定半小時的路程足足開了五十分鐘。
下車時雨下得更大了,我猝不及防被淋濕衣裳,夜風襲來,我下意識打了個冷戰。
司機小王在門口蹲著,看見我時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嫂子,要不你還是回去吧。」
我有些疑惑,但還是笑著拒絕。
「沒關係的,他打電話讓我過來的。」
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我沒有這麼自信,我們的結局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難堪?
推門進去時,顧淮安還係著我親自為他設計的領帶,端著茶杯小心翼翼哄著懷裏的女人喝水。
我聽見他說:「一會兒吃碗小湯圓頭就不疼了,聽話。」
看到我出現,他下意識坐直身子,卻還是舍不得鬆開女人,隻是沉聲讓我將小湯圓遞給他。
女人垂下的頭發遮住了臉,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七年沒見,歲月沒在江致柔臉上留下半分痕跡,反而錦上添花。
她不再是當年的醜小鴨,香奶奶高定連衣裙套在她身上,裸露出大片白嫩的皮膚。
江致柔睡眼惺忪,瞧見門口的我,不耐煩扭了扭身子。
「淮安哥哥,你怎麼又和女生說話!」
「你忘了!你之前跟我保證過的,這輩子隻喜歡我一個,就算跟那個宋家小姐領了證,你也不跟她說話不跟她睡覺,你說過我是你唯一的老婆!」
江致柔越說越難過,流著淚伸手推他。
顧淮安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很快調整好情緒,小心翼翼哄著她。
飯桌上圍繞著他們年少時期的好友,看見我出現,所有人紛紛噤聲,眼神裏充斥著憐憫和幸災樂禍,好整以暇看著眼前這場好戲。
有人竊竊私語,「沒想到顧淮安還真把宋晏舒叫來了,實名製出軌啊?」
「顧淮安也真的離譜,前女友說了一句想吃他老婆包的湯圓,他居然真的把人叫來了,外頭還下著雨呢,這以後顧太太的位置,估計是懸咯。」
我靜靜站在那兒,接受著眾人同情的審視,最後一絲體麵蕩然無存。
顧淮安沒聽到這些悄悄話,瞧我半天不動,他沉下臉。
「宋晏舒,趕快把湯圓拿過來。」
我笑了,舉起手裏的保溫壺穩穩砸向他的臉。
「顧淮安,我看真正應該吃藥的是你吧。」
保溫壺擦過顧淮安的額頭,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破碎聲。
江致柔的酒徹底醒了,她嚇得麵色如土,驚慌起身查看顧淮安流血的額頭,轉身一臉怒容瞪著我。
「宋晏舒,你有病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這是會死人的!」
手上有些黏膩,我拿起濕毛巾擦手,似笑非笑。
「對啊,我有病啊。」
「臨死之前拉著法律上的老公給我陪葬,很合理吧?」
江致柔氣得滿臉通紅,顧不上維持弱不禁風白蓮花形象,大吵大鬧要求報警。
我撥出110,手指停留在撥號鍵。
「現在報警吧,調監控,順便把記者叫來,報道一下大網紅和我老公的淒美愛情故事。」
心愛的白月光被欺負,顧淮安終於不再裝死。
「宋晏舒,你過分了啊,你也知道致柔是公眾人物,她就一個小姑娘,你不要得理不饒人。」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你能不能別那麼多疑,現在所有人都下不來台,你滿意了。」
我收起笑意,冷眼看著眼前的男人,腳下虛浮得幾乎站不穩。
也許一開始就是錯的吧,世間唯有愛意不能強求,七年的時間,我們舉案齊眉,走過了人生的風雨飄搖,卻還是沒辦法走到彼此身旁。
顧淮安撥出那通電話時,就是存了羞辱我的心思吧?
我決不能再有半分卑微。
「你也知道自己沒理啊?」
「顧淮安,是不是給你的笑臉太多了,忘了自己怎麼爬到今天的位置了?還是真的以為我們宋家沒人了是嗎?」
被我毫不留情戳到痛處,顧淮安臉色鐵青。
「宋晏舒,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真是瘋了。」
真可笑,顧淮安,和你在一起的代價就是委曲求全嗎?
我不是瘋了,我隻是不想再忍了。
江致柔咬著唇,泫然欲泣。
「算了淮安,都是我不好,我都習慣了,我回來看你一眼就好,看見你好好的,我就別無他求了。」
顧淮安心疼地攬住她。
「宋晏舒,都到現在了致柔還在給你說好話,你家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趕快道歉!」
明明是溫暖的室內,我卻感覺骨髓裏都透出涼意,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我咬緊牙關,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
他怎麼敢提起我父母的?他怎麼敢!
心底最後一絲不舍被刀子狠狠劃過,疼得我幾乎掉淚。
江致柔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裏望著我,眼睛彎彎。
顧淮安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麵上有些不自然,卻還是梗著脖子不肯道歉。
有個聲音告訴我,「算了吧。」
空氣凝滯了很久,我聽見自己平靜開口。
「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