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聽著她語氣裏的不滿，蕭時晏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想了半晌，他什麼也沒說，表達了對禮物的意見後，才垂下頭，一言不發地上了樓。

回到臥室後，他連忙拿起紙巾擦幹手上的水，然後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封。

縱然動作已經格外輕微了，可淋了太多的雨，一扯動還是散成了碎片。

但他仍不肯放棄，執意把碎片拚在一起，卻發現碎片上的字跡已經被雨衝刷到看不清了。

頭發上的雨水沿著額頭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輕輕地砸碎了蕭時晏滿是期待的心。

宋淩歌當年到底寫了什麼。

他不會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客廳裏傳來的笑鬧聲隔著房門依然隱約可聞。

他一個人坐在地上，望著這堆紙糊糊發了許久的呆。

這夜之後，蕭時晏便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速度，很少出門。

管家注意到垃圾桶被扔掉的東西越來越多，明裏暗裏和宋淩歌提過好幾次。

可她忙著處理休假時堆積的工作，隻覺得他是在拿這些東西撒氣，向她表達抗議，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等她忙完公司的事回家，又在門口撞見了正要出門的蕭時晏。

看著他特意打扮了一番的樣子，她腦海裏兀地浮現出那天他被告白的場麵，忍不住伸手攔住了她。

“急著出門，又想去幹什麼？”

蕭時晏想著馬上要出國來，約了幾個室友同學吃飯，卻沒想到會這麼巧碰見她。

看著她眉梢眼角的懷疑神色，他直接撒了個謊。

“有個朋友要出國，以後見不到了，去送送行。”

“送行？男的女的，幾個人啊？幾天前那個女生也在場？”

蕭時晏不知道她為什麼又提起了蘇雪月，不知道要怎麼答複她。

看見他沉默的樣子，宋淩歌隻覺得猜疑成真，臉色冷了下來。

“我送你去。”

蕭時晏並不想讓她跟著，聲音裏滿是抗拒。

“不遠，我自己去就可以。”

看見他這排斥的態度，宋淩歌心裏惱火，直接拿走司機手裏的車鑰匙。

“外麵下著雨，我跟你一起去。”

蕭時晏拗不過她，隻能坐上她的車。

結果剛開到半路，她收到孟勁笙的電話後，直接把他丟在路邊，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我陪勁笙去吃飯，你自己打車去。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聚散都是常事，再不舍得，也不要玩到太晚，早點回家。”

看著在雨幕裏漸漸消失的跑車，蕭時晏似是想到了什麼，苦笑一聲。

“是啊，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小嫂，你養了我那麼多年，我馬上也要離開你的世界，飛往屬於我的天空了。

他一個人在屋簷下站了十多分鐘，沒有看見一輛車。

眼看著約定的時間要到了，他不想失約，隻能咬著牙淋雨跑過去。

等趕到約定好的餐廳，幾個室友都已經到了。

看著他渾身都被淋濕了，幾個男生一邊拉著他走到空調旁，一邊讓服務員送幹淨的毛巾來，語氣裏滿是意外。

“你不是說你小嫂送你來嗎？怎麼還淋了雨？要是感冒了你小嫂不得心疼死啊？”

蕭時晏笑了笑，沒有接這句話。

室友們抽出紙巾替他擦著衣服上的水，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自顧自問了下去。

“你小嫂那麼寶貝你，真舍得讓你出國嗎？”

蕭時晏接過毛巾蓋在臉上，擋住眼底的情緒，聲音輕輕的。

“舍不舍得又有什麼要緊的呢？她已經有了更寶貝的人，馬上要開啟新生活了。”

末了，他頓了頓，又接上三個字。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