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飯薑言吃得不是滋味,雖說食不言寢不語是宋家家規,可以往氣氛不會如此沉重,宋老太太的臉色,也不會如此難看。
用完餐,宋老太太終於開了口。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不問,你們打算瞞我到幾時?”
薑言和宋行舟都心知肚明她說的是孩子的事,卻隻能低著頭默不作聲。
“言言,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小心了!”
“有了孩子的人怎麼還能如此冒冒失失?以前你大大咧咧便算了,如今連自己的孩子都折騰沒了。”
提及孩子,無異於是在往她的傷口撒鹽,她低著頭,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以往這個時候,宋行舟都會替自己說話解圍,可此刻他隻是低頭滑動著手機,似乎在等誰的消息,根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宋老太太又冷哼一聲:“行舟,還有你也是,那個黎瀟瀟隻是你們資助的一個大學生,到如今也夠了。她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你離她遠些,別被她給沾上甩也甩不掉。”
聽到宋老太太詆毀黎瀟瀟,方才還一臉平淡的宋行舟,忽然就變了臉色。
他抬眸看向宋老太太,眼中多了幾分不滿。
“媽,瀟瀟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是誰在您耳邊亂嚼舌根?我和什麼樣的人接觸,我心中有數,容不得別人置喙。”
話音落下,他冷淡的目光若有若無掃過薑言,顯然覺得,一切都是薑言在宋老太太麵前從中作梗。
薑言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她還記得二十歲那年,他第一次迫不及待的帶她回去見家長。
那時候宋老太太對她的印象便不好,言語中諸多挑剔,可宋行舟當著眾人的麵,緊緊握住她的手,向所有人宣告。
“是我主動追求的言言,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不是名利,不是權勢,而是和她永遠在一起。”
“如果不能娶到她,我寧願終身不娶!”
他的一番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再也沒人敢對她挑三揀四。
可方才宋老太太指責她的時候,他卻置若罔聞。
唯獨在說黎瀟瀟時,他才上了心開始替她打抱不平。
薑言的心酸澀不已,她強撐著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什麼也沒說,
回去的路上,兩人沉默不言,再也沒有了當年的默契和氣氛。
車子開到山腳,宋行舟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電話屏幕沒有接通,可沒過久,電話又再次響了起來。
這一次他終於忍不住接聽了電話,掛完電話,他瞬間就變了臉色。
他停下車子,扭頭看向薑言。
“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回去處理,你自己打車回去好嗎?”
方才電話打過來時,薑言無意瞥了一眼電話屏幕,打電話來的人是黎瀟瀟,她看得清楚。
即便知道他此行前去是謊言,她卻還是沒有拆穿,隻是默默地走下了車。
在她下車後,宋行舟的車子頓時像是離弦的箭,飛速的竄了出去。
看著車子離開的背影,薑言的眼角不自覺留下一行淚來。
這是他再一次為了黎瀟瀟拋下自己,她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少次。
從郊區回到市中心還有足足幾十裏的路程,她走到路邊打車。
天色晚了,郊區的車子本就極少,她攔了許久也沒有一輛車願意停下。
她隻能一邊往前走一邊等車,走著走著,天空又忽然下起大雨來。
大雨裏,車子飛速的從她身邊開過,濺了她一身的汙水,卻沒有一輛車願意停下來。
薑言狼狽至極,渾身又濕又冷,高跟鞋早就將腳踝磨破,每走一步都跟著滲出血。
好疼啊,身體上疼痛和心裏的痛交織著,疼得她快要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口袋裏的電話又再一次震動起來。
還是十八歲的宋行舟。
【言言,我這兒下雨了,剛剛才去接了你回女生宿舍,你還好嗎?下雨的時候我有沒有和現在一樣,每次都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