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開,隻剩下受傷的薑言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出神。
她愣了一會兒,才立馬起身,強忍著疼痛追了出去。
門外下著大雨,宋行舟和黎瀟瀟在雨中,好似一對怨侶,她從背後摟著他的腰,一邊哭一邊質問。
“行舟哥哥,你不是說不喜歡我嗎?為什麼還要替我出頭?”
“別人問我要聯係方式,你吃醋了是不是?其實你早就對我動心了,對不對!”
宋行舟推開她的手,雙手緊緊攥成拳,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不要胡說。”
他推開她便往前走,黎瀟瀟哭著追了上去,卻不慎摔倒在地。
走在前方的宋行舟神色一變,立馬回過頭來,將疼得淚流滿麵的她打橫抱起。
他低聲歎了一口氣,似有無奈,似有妥協。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轟!
耳邊一陣驚雷轟然響過。
薑言眼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如遭雷擊。
她木然的看著他抱著黎瀟瀟離開,卻連上前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胸口一陣陣劇烈的刺痛襲來,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忽然手機傳來一陣震動,又是十八歲的宋行舟發來了信息。
【言言,今天我在梧桐樹下跟你表白了,你答應我了!我好開心!我這輩子從沒有這麼開心過!我要永遠記住這一天,十年後的你在幹什麼呢,是不是在享受我為你準備的驚喜?】
看到這短短一句話,她隻覺呼吸一窒。
她艱難的從包裏找到藥瓶,幹吞了兩顆,可心臟處傳來的窒息感還是一陣又一陣的朝她湧來。
整整一年了。
她還是不願意接受宋行舟對黎瀟瀟的種種不同。
所有人都知道,曾經的宋行舟有多愛薑言,明明說好的一輩子,怎麼就變了,怎麼能變了呢?
她像個自欺欺人的患者,溺斃在深海裏,獨自守著過往的記憶,不肯醒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心不在焉,以至於過馬路時沒注意看路,等她抬頭時,卻發現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正加速朝她駛來。
“砰!”
要躲閃時已經來不及,她整個人被轟然撞倒在地,眼前一片血色,所有一切仿佛都徹底失去了顏色。
她像是被困在了一片黑暗的世界,眼前一片漆黑,等人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她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救護車上。
耳邊一片嘈雜,護士和醫生圍在她的身邊,滿臉都是焦急。
“薑小姐,你終於醒了!你懷孕了,但是因為車禍撞擊大出血,現在情況十分危險,必須讓你的監護人過來簽字動手術!”
“我們聯係不到人,你趕緊聯係一下吧!”
她懷孕了?!
耳邊崩裂,似有嗡鳴的聲音傳來。
還來不及消化這個消息,護士就已經將帶著血的手機塞到了她手中,她強忍著疼痛,找到宋行舟的電話撥打過去。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沒有人接通。
薑言大腦一片空白,隻能顫抖著手,憑借著記憶的動作,機械般重複著撥打電話的動作。
腹部疼痛一陣陣襲來,她忽然出現一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恐慌,她眼淚不自覺被淚水浸潤。
接電話。
求求你,宋行舟,你接電話啊。
可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陣又一陣忙音,到最後,那端竟然直接關機了。
她再也沒有力氣,手機重重掉落在地,她也徹底昏死過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
醫生說昨晚情況太過危機,她聯係不上家裏人,醫生隻能先給她動手術,保住性命要緊。
命是保住了,孩子卻沒有。
薑言的手不自覺撫摸上自己的小腹,這裏曾經有一個小生命,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她還沒來記得告訴他的父親,一切便已然結束了。
此刻身體的痛,不及她心中痛意的千分之一,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然會得到這樣的懲罰。
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她閉上眼,眼前便出現以前兩人一起刻畫未來時的畫麵。
那是他說,他這輩子最希望的,就是和她生一對兒女,男孩他教她經商,女孩她教她畫畫,他們一家四口,永遠不再分開。
可如今,他卻連電話都不願意接通。
正在她獨自流淚時,護士推門而入,提醒她得先去一樓繳費。
薑言隻能強壓住情緒,忍著疼痛從床上爬了下來,拿著厚厚一遝的報告單獨自前往一樓。
每走一步,她的小腹便痛一分,她咬著嘴唇,一張臉白得像紙。
終於來到繳費大廳時,她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拿著一遝單子,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她不敢置信的跟了上去,沒一會兒,果然看到宋行舟扶著黎瀟瀟,從醫生辦公室緩緩走了出來。
薑言隻覺腦子嗡的一聲,她紅著眼一步一步走到兩人麵前,連語氣都帶了幾分顫抖。
原來他沒有在忙。
原來他也在這家醫院。
“你去哪兒了?我給你打了一天的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看到薑言出現在這兒,宋行舟有一瞬間的震驚,但卻轉瞬即逝,他抬眸掃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
“你有什麼事?瀟瀟感冒了,我在照顧她,電話關了靜音。”
聽著他如此雲淡風輕的解釋,薑言瞬間如至冰窟。
在他的眼裏,他們的孩子,竟然還比不過黎瀟瀟一個小小的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