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夕,我的未婚夫的朋友們給他組了個局。
美其名曰要讓他享受最後的「單身夜晚」。
到了晚上,無意間瀏覽到他小青梅的朋友圈有了新動態。
「今晚,你還是我的!」
配圖裏,鏡中映射出一個超有格調的房間角落,旁邊隱約可見一人正換衣。
腰間似乎還點綴著一個矚目的蝴蝶紋身,顯得既神秘又魅惑。
而小青梅舉起的手上,胳膊內側若隱若現地露出一個和齊硯相似的紋身。
評論區裏不知誰說了什麼,她俏皮地回應:「一夜七次郎了解一下,哈哈哈~」
我靜靜地為她點了個讚,並留言:「注意身體。」
1.
留言剛落,我還沒能從思緒中抽離,齊硯的電話就突兀地響起。
我不忙不慌的接起,那邊立刻響起了連串不客氣的責備。
“住宿都是抽簽決定的,你別沒事找事。”
“你和江儀都是女生,為什麼你對她的惡意那麼大?”
“紀知予,你真讓我惡心。”
這些話像重錘一樣砸在我心上,讓我一時難以喘息,胸口仿佛被什麼壓著,隱隱作痛。
早上他出門前還提過,他的朋友們給他組了個局,讓他好好享受最後的單身時光,並且一再保證他會提前回家。
可到了晚上,我準備好晚餐等他,他卻告訴我他要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吃飯喝酒,作為主角他必須留下。
不過,他信誓旦旦地說會按時接我參加明天的婚禮。
但現在想想,這一切都變得那麼讓人反胃。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直接問他:
“抽簽?那你就不能反對嗎?你就不能跟男生一起住嗎?”
這本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問題,但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壓抑的哭泣聲。
“既然知予姐姐這麼不喜歡我,那我現在就走,硯哥哥,你不用管我。”
齊硯一聽就火了,語氣中帶著不悅:“別理她,她就喜歡無理取鬧。”
說完,沒等我反應,他就掛斷了電話。
屏幕上的通話結束提示讓我愣住,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沉重了幾分。
他的話,冷得像是冬日裏的冰水,瞬間澆滅了我心中的溫暖和希望。
想到他們孤男寡女共處,我心裏五味雜陳,不願也不敢深想其中的可能。
這種念頭,隻會讓我感到一陣陣的反感。
結婚?現在看來,那隻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我望著精心布置的婚房,苦笑了一下。
原本以為結婚是兩個人的共同期待,現在看來,似乎隻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
我鼓足勇氣,脫下身上的婚紗,開始收拾行李。
從衣櫃裏拉出箱子,一件件整理著衣物。
收拾妥當後,我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我們離婚吧。」
發送成功後,我毫不猶豫地刪除拉黑了他所有的聯係方式。
這樣做,仿佛就能將他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抹去。
我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去了酒店住下,決定暫時避開一切。
對於接下來的一切,我決定放手不再過問。
第二天早上,我還在夢鄉中,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
我伸手接起,一看是我媽打來的。
猶豫片刻後,我接通了電話,他的聲音立刻充滿了責備。
“紀知予,你和小齊去哪兒了!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怎麼還不到酒店!”
“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聽到這些話,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明白了。
我迅速反應過來,齊硯大概昨晚和江儀大戰八百回合,現在還在休息中。
我輕輕咬了咬唇,對我媽說:“媽,我已經打算和齊硯離婚了,婚禮取消了。”
電話那頭我爸搶過我媽的手機,他的咆哮聲從聽筒裏傳來:
“紀知予!你他媽又在胡鬧什麼!趕緊給我滾過來!”
2.
正如我所預料,爸媽並不支持我提出和齊硯離婚的決定。
我爸堅持要我找回齊硯,重新安排婚禮。
麵對他的責備,我內心平靜,淡淡回應:“婚禮就別考慮了,他在外麵有人了。”
這話一出,我爸顯然愣住了。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他聲音緩和了些:“那你先回家,我們好好聊聊。”
我輕輕應了聲,隨即掛斷電話,開始洗漱準備。
洗漱完畢,齊硯竟通過陌生號碼發來信息。
他仿佛沒注意到我昨晚的分手通知,自顧自地抱怨:
「你昨天太過分了,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我費了好大勁才安慰好。回來時,你得請她吃飯賠罪。」
「至於婚禮嘛,就當作給你的小懲戒,以後別再隨便欺負人了。」
看著這些字句,我不禁冷笑。
我何時給了他這樣的錯覺,認為我非他不可?
我低眉,快速回複:「齊硯,我們已經結束了,我會讓律師擬好離婚協議,然後簽了字寄給你,你盡快簽字,然後我們去民政局離婚。」
發送完畢,我毫不猶豫地將他連同那個號碼一並拉入黑名單。
處理完事情後,我提著行李去前台退了房。
回到家,發現我爸還在客廳裏焦急地走來走去,一臉不悅。
而我媽則是坐在沙發上,一臉欲言又止。
我誤以為他是站在我這邊,為我感到不平,便溫柔地說:
“爸,別生氣了,我已經跟齊硯說清楚了,我會和他離婚,以後我不會再和他有交集了。”
沒想到,這句話像火星撞上了火藥桶。
我爸立刻火了,用責備的眼神看著我,仿佛對我非常失望:
“就為了這麼點屁事就分手,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讓我怎麼有臉麵出去見人?”
我一聽,愣住了,驚訝地看著他。
原來,他生氣的點根本不是我受了委屈,而是我主動跟齊硯提離婚。
頓時,我感到一陣寒意和顫抖。
“爸,所以你是想讓我忍氣吞聲是嗎?你是想讓你的女兒眼看著自己的男人出軌也得打碎了牙齒和血吞是嗎?”
“不然呢?男人嘛,總有點花花腸子,你才是他未來的妻子,何必跟外麵的女人計較那麼多。”
我爸說得雲淡風輕。
“是啊,知予,你爸說得對,小齊隻是偶爾翻了一次錯而已,你別這麼沒有容人之量。”
我媽也苦口婆心地勸說著,但我心裏卻像被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我爸年輕時行為不檢點,經常在外麵拈花惹草。
我媽起初還跟他爭執不休,但時間一長,也就漸漸麻木了。
手裏攥著我爸的存折免得他給別的女人花光了錢,也不允許他帶女人回家。
現在,他和我媽維持著一種表麵上的夫妻關係,實則形同陌路。
雖然還住在一起,但兩個人一個睡臥室,一個睡客房。
鄰裏間,誰不在背後對我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呢?
我媽明明深知這種婚姻的痛苦,卻還要把我牽扯進來。
我不解地問她:“媽,我想要的婚姻不是這樣的,我渴望的是一份忠誠無二的愛情。”
我爸這時候卻不耐煩地反駁:“你別做夢了!”
“我不管你怎麼想,這婚你必須結!請帖都發出去了,你現在反悔,讓我臉往哪兒擱?”
“別說了,你現在就跟我去找小齊,給他道歉,等他原諒你了,我們再重新安排婚禮。”
我被他的話氣得夠嗆,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我依然堅定地告訴她:
“我再跟你們說一遍,我和齊硯之間已經結束了,我也打定了主意要跟他離婚。”
“無論你們同意不同意,都沒關係,我隻是通知你們而已。”
我媽同樣固執己見,堅持要我道歉。
我厭煩至極,又一次提起行李,離開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3.
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周圍熟悉的環境在情緒的波動中變得朦朧。
齊硯是我的學長,上學時我和他沒多少交集,反而在畢業典禮的時候才有交集。
彼時我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發言,而他是往屆的優秀學生作為嘉賓回來參加畢業典禮的。
畢業典禮結束後,他主動要了我的聯係方式,他散發著成熟男性的獨特魅力,盡管偶爾不解風情,但也不至於讓人掃興。
他喜歡遊泳,而我卻是個旱鴨子。
為了跟上他的步伐,我偷偷地學習遊泳,從不敢下水到後來敢把救生圈扔掉遊幾圈。
終於,我學會了遊泳,滿心期待能與他一起享受遊泳的樂趣。
但他每次都以“你剛學會,堅持不了多久,你要是一直在泳池邊會掃興”為由拒絕了我。
可他轉頭卻耐心地教起了江儀,還常常約著她一起去遊泳館。
這讓我感到失落和不滿,我們因此爭執過多次。
起初,他還會安慰我,但漸漸地,他變得不耐煩。
“紀知予,你差不多得了,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盡管受到無端的指責,但因為深愛著他,我選擇了隱忍。
在感情裏,總有一方會付出更多,既然他不擅長表達,那我就來承擔這份責任。
久而久之,這種付出成了我的習慣,而他也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我隻是渴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為什麼這麼難以實現呢?
想到這裏,我不禁哽咽,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
家裏充滿了不愉快,所以在找到合適的住處之前,我隻能暫時住在酒店裏。
幸好,我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它成了我混亂生活中的一絲慰藉。
情緒平複後的次日,我如常來到公司上班。
會議結束後,我正準備投入工作,經理便領著一個嬌俏的女孩進了辦公室。
她笑容滿麵,親切地與辦公室裏的每個人打招呼,當她望向我時,笑容更加燦爛:“知予姐,真巧,我們又見麵了。”
見到是江儀,我心中雖略有波瀾,但表麵仍保持著平靜。
她是新來的同事,經理親自陪同介紹,顯然她有著特殊的身份背景。
我並未立即回應她的熱情,而她也不介意,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下午下班時分,我剛走到公司門口,江儀便迎了上來。
她笑著說:“硯哥哥一會兒來接我,不介意的話,知予姐姐也一起吧?”
我麵無表情地回答:“不用,我和你們不順路。”
江儀似乎有些驚訝,但仍保持著笑容:“知予姐,你還在為那次我們一起住酒店的事情介意嗎?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別那麼在意嘛。”
我冷冷一笑:
“你玩的亂就別扯上我,你喜歡跟誰曖昧也不關我的事,你少用你的道德批判我。”
話音剛落,我隱約感到背後有不善的目光。
轉頭一看,齊硯正大步走來,臉色陰沉。
“我以為你會反省,沒想到你還是這麼不可理喻!都是女性,你這樣造小儀的黃謠,你真的太過分了!”
我冷眼以對:“齊總,你家裏的狗沒拴好朝我亂叫,我不打回去,難道要讓她來咬我一口嗎?”
“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打狂犬疫苗。”
說完,我瞪了他們一眼,準備離開。
卻被齊硯猛地拉住了手臂。
他怒目圓睜,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紀知予,你憑什麼罵人?道歉!”
“齊硯,我罵的是人嗎?我憑什麼道歉?你腦子有病就去找醫生,而不是來對著我破防。”
我甩開他的手,嫌棄地擦了擦被他拉過的地方。
我的厭惡之情溢於言表,齊硯麵色一沉,冷冷地說:“好,很好。希望你一直這麼硬氣。”
說完,他鬆開了手,帶著江儀離去。
江儀得意地挽上他的胳膊,還不忘回頭給我一個挑釁的眼神。
我搖了搖頭,這樣的行為在我看來既幼稚又可笑。
但顯然,有人樂在其中。
我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4.
晚上,我完成洗漱後,便坐下來畫我準備比賽的設計稿。
正當我沉浸在創作的世界裏,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江儀發來的一條視頻消息。
我猶豫了一下,本想直接忽視,手指卻不小心滑動了屏幕,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裏,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那是我爸的聲音,他在說著一些讓我心寒的話。
“小齊啊,這全是我女兒的錯,她現在一時糊塗,你別往心裏去。她說離婚不過是氣話,心裏可不是這麼想的。作為她爸爸,我最了解她,這孩子從小就這樣,煩人得很......”
聽到這些,我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把我的傷疤揭開,展示給外人看?
原生家庭的問題是我心中的隱痛,是我努力想要逃避的。
很多關於這些的細節,我甚至都沒對齊硯提起過。
江儀隻是發了個視頻,但我已能想象到她那得意的嘴臉。
我的思緒一片混亂,手腳冰冷地顫抖著。
等我回過神來,視頻已經結束了。
我慌忙起身,抓起手機就往外走,想要去找江儀問個明白。
走進電梯時,我無意間瞥見鏡子中的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我試著去擦眼淚,卻越擦越多,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上了出租車,司機師傅看了我一眼,同情地說:“小姑娘,別太難過了。”
我默默點頭,一個勁兒地擦眼淚,直到下車時才輕聲說了句“謝謝”。
是啊,我該學會放下,學會接受這一切。
有這樣的父母,或許對我來說,他們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我匆忙趕到齊硯家。
一進門就撞見一對正準備向齊硯下跪的夫妻,旁邊還站著幸災樂禍的齊硯。
我臉色一暗,快步上前,一把將我爸即將彎下的身體扶起,質問:“你要幹什麼?”
我爸見到我,仿佛找到了依靠,緊抓我的手說:
“你來得正好,快給小齊道個歉,這事確實是你錯了,道歉不丟臉。”
他邊說邊推我,想讓我低頭。
齊硯則是一臉嚴肅,淡淡地說:“不用跟我道歉,跟江儀道個歉吧,畢竟她才是被指責的那個。”
“對對對,快給江小姐說聲對不起。”我媽拉著我去向江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