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前兩天,林蔚雨一早就出了門,去母親生前最愛的花店訂了一大束鮮花,然後才趕往墓地。
她抱著花下車走上高高的台階,臨到墓園門口,一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顧宴年。
以及和他十指相扣的江雪韻。
看見她出現在這裏,林蔚雨的腳步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
江雪韻倒很自洽,帶著顧宴年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走到墓地最深處的墓園裏。
看著麵前的兩座墓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江雪韻倒先自顧自地放下了手裏的花,就要行禮叩拜。
看著她的動作,林蔚雨連忙上前攔住她。
“雪韻姐,這是我爸媽的陵墓,你和他們非親非故的,沒有必要行這麼大禮。”
聽見她這話,江雪韻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很是委屈地看向顧宴年。
眼看她要哭了,顧宴年心軟了幾分。
他皺著眉看了林蔚雨一眼,然後拉著江雪韻的手,跪在了墓碑前。
“大哥,大嫂,我帶著未婚妻來看你們了。”
聽到未婚妻三個字,江雪韻終於笑了笑。
她也跟著叩首,學著顧宴年的語氣。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我想告訴大哥大嫂,請你們放心,以後我和宴年一定會好好照顧蔚雨的。”
看著兩個人整齊劃一的祭拜動作,林蔚雨沒有再阻止,靜靜站在一旁。
打從在門口見到江雪韻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為什麼要帶她來。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和他唱反調了。
既然他們都要結婚了,那帶未婚妻來拜見她父母,也是應當的。
畢竟顧林兩家相交多年,來往頗深。
等他們行完禮起身,她才把花放在媽媽墳墓前,將準備已久的告別之語訴諸於心。
爸,媽,小叔要結婚了,我也要出國了。
這些年他很照顧我,我也會努力開啟新的人生,你們在天上好好的,不要擔心我。
這一次,她跪下去磕了很多頭,額頭都磕破了,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看著地麵留下的血痕,顧宴年終於忍不住叫停了她。
“夠了。”
聽見他這不怒自威的聲音,林蔚雨這才停下來,撐著地麵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額頭,旋即轉過身,對著顧宴年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小叔這些年對我的照顧。”
不知道為什麼,顧宴年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告別的意味。
他的心猛地跳了跳,正要問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又側過身對著江雪韻鞠了一躬。
“以後小叔也要麻煩你照顧了,祝你們新婚快樂,小嬸。”
這個從未出現過的稱呼從她嘴裏叫出來,直接讓顧宴年怔住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想要看看她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
可她行完禮後,卻什麼也沒說,垂著頭轉身離開了。
她臉上那些代表著告別的、既有哀傷又有釋然的、複雜的表情。
顧宴年並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