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雨垂眸不語,既不敢火上澆油,也不敢自作多情。
車廂裏沉默了幾秒,她聽見他長舒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勸誡了起來。
“你要是真想談戀愛,雪韻前一陣剛和我說要給你介紹男朋友,我已經答應了,到時候帶你見見,都是世家子弟,知根知底,我也放心。”
江雪韻介紹的?
林蔚雨想起方才他的反常,一下子什麼都想通了。
原來不是不想讓她戀愛,而是想讓她和江雪韻介紹的男生戀愛。
可她是個人,不是他用來哄江雪韻開心的工具。
“我不想去相親!”
她聲音提了幾分,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見她反應這麼大,顧宴年神色微微一變,但也沒有強迫她。
剛把人送到家,顧宴年就被江雪韻一個電話叫走了。
之後連著大半個星期,林蔚雨再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沒有在意他們的去向,而是打起精神收拾起了行李。
與此同時,還扔了很多東西。
和顧宴年拍的所有照片,他買給她的小玩具,她寫了又被撕碎退回的情書⋯⋯
一樣一樣都打包裝好,趁著夜色丟進了垃圾桶。
忙活了四五天,她從櫃子深處翻出了一個做工精巧的八音盒。
看著盒子上久遠的日期,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下樓攔了一輛車。
報上老宅的地址後,她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氣,腦海裏浮出很多回憶。
這個八音盒,是顧宴年在她十六歲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隨同附贈的,還有一封他親筆寫的信。
八音盒送到了她手上,可信卻被埋在了老宅。
當時她興衝衝的就要跑去把信挖出來,卻被他阻止了。
那時候,他看著她的眼神很深,低聲說,現在還不能看,還不到時候,讓她十年後再打開。
可如今她已經要走了,還不知回來是什麼時候,便打算挖出那封信看看。
多年未歸,這座位於半山腰的別墅已經破爛的不像樣了,四處都長滿了野草。
好在那棵桃樹還活得好好的,林蔚雨去院子角落拿了一把生鏽的鐵鍬就挖了起來。
東西埋得並不深,她一鏟子下去,藏著信的玻璃瓶直接碎了。
她連忙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張已經泛黃的紙,正要展開好好看看,天上忽然下起了豆大的雨點。
為了避雨,她一個人躲進空無一人的老宅裏,看著窗外的雷鳴閃電,聞著空氣裏潮濕的腐木味,心頭升起一股寒意。
這場雨下了四個小時,天都黑盡了仍沒有停。
她正犯愁今夜該怎麼回去,顧宴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幾點了,你又跑哪兒去了?還不回來?”
窗外的刮來的冷風讓林蔚雨打了個寒噤。
她裹緊身上的衣服,耐心地和他解釋著。
“小叔,我在源山這邊,外麵下了好大的雨,現在回不來。”
“不管你在哪兒,現在馬上給我回家!八點之前不進家門,你就不用再回來了!”
他語氣中的慍怒和堅決讓林蔚雨誤以為家裏出了什麼大事,再不敢逗留,淋著雨就衝了出去。
等她小跑著回到家時,整個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她抖著手推開大門,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擺著的十來個禮盒。
江雪韻對著她招了招手,語氣分外熱絡。
“蔚雨,你回來了?我想送給家裏的幾個弟弟妹妹一些禮物,又不知道他們年輕人喜歡什麼,你快來幫姐姐參謀參謀。”
他那麼著急把她叫回來,就隻是為了幫江蔚雨挑禮物?!
顧宴年也跟著抬起頭,看見她滿身的泥濘水漬,以及顫抖的身子,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病剛好,外邊下這麼大雨,你跑去源山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