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漣,等了這麼久餓不餓?我準備了零食和奶茶,要不要先墊墊肚子?”
玻璃窗前突然出現的人打斷了許清漣的思緒。
她搖了搖頭,起身走到他身邊。
梁宥禮伸出手牽住她,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風衣上不知何時蹭上的汙漬。
他的視線跟著她移動,看見她脫下了風衣,也跟著脫下外套想給她披上,卻被她躲開了。
他怔了怔,提步跟上去,又想接過那件風衣。
“給我吧,你這麼喜歡這件衣服,我拿回去讓人清理。”
許清漣搖了搖頭,直接把衣服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語氣淡淡的。
“丟了吧,我不喜歡沾了汙漬的東西,你知道的,我有潔癖。”
看著她冷淡的神色,梁宥禮臉色的笑凝住了。
他知道,她說的不隻是衣服,還有感情。
那一夜過後,他整個人都沉浸在痛苦中。
他害怕許清漣會因此離開他,害怕她會提出分手,害怕兩個人再也回不到從前。
於是他隻能偷偷的瞞著。
是的,隻要瞞著,等那個孩子生下來,他再把孩子扔給奶奶抱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不敢知道許清漣知道後的反應,他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獨許清漣。
他神色變化著,許清漣卻沒有去看梁宥禮的臉色,隻是靜靜的看向窗外。
回想起剛剛知道這件事情後,想起這麼多年的感情,想起愛她如命的梁宥禮,她不是沒嘗試過,藏住所有的痛苦,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可她做不到。
她接受不了白璧微瑕。
所以,在苦苦掙紮兩個月後,她決定放過自己。
許清漣知道,如果直接提出取消婚約,梁宥禮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的。
畢竟從前為了舞蹈事業,她曾經提出過一次分手。
那次,梁宥禮死纏爛打跟在她身邊,堵了一個月求她複合。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所以,她才會策劃這場搶婚。
若說這個圈子裏能有誰把她從梁宥禮的手裏搶走,那隻有一個人,他的死對頭——周瑾弋。
所以,她在今日找上了他。
好在,他也答應了。
一路上,梁宥禮依舊如往常那般,找著不同的話題,想要逗她開心。
可許清漣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致,靠著窗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一旁的阿姨給她送來了薑茶。
“許小姐,這是梁總剛剛熬好的薑湯,說怕您受寒,要您醒來就喝。他現在在花園裏挑選鮮花,要我請他上來嗎?”
許清漣搖了搖頭,起身走到窗邊,一垂眼就看見他正捧著一把玫瑰在插瓶,神態專注極了。
半個小時後,梁宥禮拿著剛插好的花上樓,遞到她眼前,問她喜不喜歡。
她淺淺嗯了一聲,他的臉上瞬間綻開笑容。
夜裏,許清漣看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
十一點,門外傳來兩聲叩門聲,梁宥禮抱著枕頭走進來,非說自己失眠,要和她一起睡。
許清漣沒有拒絕,讓開了半個床位,任由他攬上她的肩膀。
半個小時後,身側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她伸出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他的手機解開密碼,點進微信找到蘇晚螢,直接滑到最上麵。
從三月到四月,蘇晚螢每天都會準時給他彙報孩子的情況,語氣拘謹而卑微。
梁宥禮卻一條也沒回過。
四月十七號,右側終於出現了一條綠色的消息。
“別發了,你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所有人都期待著他的降生,除了我!”
蘇晚螢隻回了一句對不起。
此後一個多月,兩個人沒有再聊過。
可等到了五月中旬,蘇晚螢又開始準點彙報了。
再往下滑,綠色的消息從0慢慢增加,字數變得多了起來,語氣也不再那麼冷硬。
“下班時看到你瘦了不少,多吃點,孩子也需要營養。”
“聽說公司裏有人說閑話欺負你?你是笨蛋嗎?天天被人欺負,有事直接來找我。”
“過兩天要刮台風,在家好好呆著不要出門,我讓秘書送點物資過去。”
如果沒記錯,五月一整月,她都在國外排練最新的舞劇。
私家偵探說,那段時間梁老太太就把蘇晚螢接回了梁家,想要拉進拉進兩個人的感情。
所以自那之後,梁宥禮就開始變得在意蘇晚螢了嗎?
許清漣的睫毛輕顫了幾下,手指繼續往下滑,最後定格在今天。
“產檢幾點?地址發給我。”
“梁總,您今天不是要陪許小姐嗎?”
“不用你管,地址。”
梁宥禮的語氣算不上太好。
但許清漣知道,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不在意,是絕對不會主動的。
這一次,是他用在公司開會做借口,推掉了約會,然後陪蘇晚螢去產檢。
她不再是梁宥禮心裏萬事為先的那個先了。
許清漣看著枕邊人,自嘲一笑。
她繼續點開蘇晚螢的朋友圈。
三個月的展示範圍,二十幾條朋友圈,近百張照片,記錄了這個孩子成長的點點滴滴。
最新的幾條,慢慢出現了梁宥禮的照片。
開車時專注的表情,看產檢報告時皺起的眉頭,挑選嬰兒衣服時糾結的神色。
看著看著,許清漣隻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了。
若說之前那一晚他是陰差陽錯,是不得已,可最近這段時間他對蘇晚螢的關心呢?
也是不得已嗎?
她把手機放回原位,下一瞬,還在睡夢中的梁宥禮下意識將她攬入懷中。
可曾經萬分依賴的懷抱如今隻變得讓人難以忍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他。
梁宥禮。
還有一個月。
還有一個月,我就可以徹底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