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親車禍住院，心心念念想看外孫女。

我去學校接女兒，卻遭到她的拒絕。

「快死的人，有什麼好看的，我約了同學看電影，別耽誤我時間。」

大吵一架後，她收拾行李再次離家出走。

我徹底心冷，關上門，迅速找來中介賣房搬家，並注銷所有社交號碼。

這一次，我成全她脫離原生家庭的機會。

1

父親遭遇嚴重車禍危在旦夕，想最後再看一眼外孫女。

我含著眼淚去學校接女兒，卻遭到她的拒絕。

「快死的人有什麼好看的，我放學約了同學去看電影，別耽誤我時間。」

一向乖巧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簡直震碎我的三觀，考慮到她正處在青春叛逆期，我沒跟她計較，強壓著怒火勸說。

「你忘記了嗎？外公以前最疼你，他現在生病，情況很不好，你去看看他吧，媽媽答應你，回來補你10張電影票，你再約同學去也來得及。」

女兒頭一扭，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不去不去，浪費時間。」

女兒的話讓我心都快碎了，想到病床上父親虛弱的樣子，我顧不得考慮什麼青春期的尊重理解，強行拉住女兒的手腕，語氣強硬。

「聽話，最多半小時結束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見我態度強硬，語氣不容拒絕，女兒竟低頭在我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我吃疼鬆開手。

她順勢躺在地上拿出抑鬱症的那一套說辭撒潑耍賴。

「許春曉，你能不能收斂一下你的控製欲，在公司當不了領導，來孩子麵前耀武揚威，釋放權力嗎？能不能尊重我的選擇，我快被你逼死了。」

她的話一出，我的火氣蹭蹭往頭頂冒，盛怒之下，我當眾打了她一個耳光。

女兒大哭不止，臉色漲的通紅，聲音近乎尖叫。

「許春曉，你憑什麼打我，孩子都是你們家長的受氣包嗎？」

「養不了就別生，控製一下繁殖欲望，癢了就用拖鞋拍拍，沒有問過孩子的意見，別隨便生孩子。」

說完，女兒丟下書包跑了。

我被她的話驚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是從女兒口中說出來的話。

剛才還暖呼呼的身體，瞬間從頭冷到腳。

2

我愣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女兒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急忙給她打電話。

雖然離家出走已經是老戲碼了，但我依舊很吃這一套。

畢竟她是我耗盡半條命才生下來的孩子。

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都被女兒拒接，我轉頭打開微信想給她發消息，卻看到她的朋友圈狀態一條接一條的發。

【原生家庭的可怕，NPD母親。】

【被趕出家門，哪裏有可以免費過夜的地方。】

【我的出生原本就是個錯誤。】

【沒有準備好養孩子，請控製住自己的繁殖欲望，孩子也不想被大人無緣無故的生出來。】

我氣得渾身發抖，但還是努力控製情緒，不讓自己崩潰。

直到看見她發出的最後一條朋友圈。

沒有配圖，隻有潦潦幾個字，卻能將我的心臟完全擊碎。

【我好想爸爸啊，如果爸爸在的話，他一定不會逼我做不喜歡的事，這世界上，隻有爸爸是最懂我的人。】

一句話否定了我所有的付出，這條朋友圈徹底讓我沉下臉。

女兒五歲時前夫出軌女同事，偷偷在外麵生下私生子，被我發現後，前夫攤牌離婚，直接放棄女兒撫養權，還不忘挖苦我生了個女兒讓他沒麵子。

為了女兒的心理健康，我瞞住實情，沒爭沒鬧，隻是告訴女兒，爸爸要出國工作，很久才會回來一次。

女兒點點頭，含淚跟前夫告別。

這條朋友圈讓我又氣又疑惑。

自離婚到現在，十多年，前夫連個電話都沒打過給女兒，更別提撫養費和探望。

仿佛女兒在他的世界裏從沒存在過一樣。

我性格獨立，也不稀罕他那三瓜兩棗，硬生生的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把女兒拉扯到十七歲，從沒聯係過他一次。

為什麼女兒會突然提起他？

難道......…

回過神來，女兒還在不停的更新自己的慘狀。

甚至不斷的放出自己露宿公園的照片和IP

地址，等我去求她回家。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去哄她回家。

但這次，我是徹底寒心了。

3

我拉黑女兒的微信，連夜打包好她的東西，搬到家裏最小的房間。

並在網上找了一家裝修公司，準備把她的房間改成我的衣帽間。

既然她說我是NPD母親，那就讓她好好感受一下我的掌控欲。

深秋的夜晚格外寒涼，沒有女兒在家，我第一次睡的香甜輕鬆。

終於，不需要提前為她暖被窩，熱牛奶，蓋被子，也不需要手忙腳亂的準備早餐，搭配她滿意的衣服。

我仿佛又回到單身狀態，無憂無慮，時間充沛。

裝修公司很快就把方案反饋給我，裝修內容很簡單。

隻需要搬空女兒原本的家具，裝上我心心念念的衣帽櫃就可以。

看著女兒房間裏一整套精心挑選，價值不菲的兒童家具被拆毀扔掉，我的心臟始終有種絞痛感。

記得我好不容易攢夠錢付完首付，帶著女兒搬進新家的時候，她才十歲，指著毛坯房，甜糯糯的問我。

「媽媽，可不可以把這間房裝修成我喜歡的公主房。」

乖巧可愛的模樣，讓人無法拒絕，我二話不說，拿出全部的積蓄給她定製了最貴的兒童家具。

按照她的喜好裝修，布置。

而我自己的房間，隻放了一張鐵架床和一個出租房搬過來的簡易衣櫃。

後來，女兒慢慢長大，審美跟著改變，她又要求我砸了重新裝修，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安排，這樣能配得上她的專輯和穀子。

我雖然明麵上拒絕她，但背地裏，還是省吃儉用的給她定製了一組展示櫃，讓她能夠放置自己心愛的東西。

回想起過去，我的心又跟著冷了幾分，曾經乖巧懂事的孩子，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4

我在小臥室放了一張小床，簡單布置了一下。

不過，比起之前的公主房，這裏簡陋的不能再簡陋。

畢竟是從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再怎麼生氣，我也不能真的把她趕出家門，

隻要能給她一個教訓就足夠了，讓她知道，禮儀教養是我的底線。

如果她做不到最基本的尊重，那麼她也不需要被尊重和禮待。

我用了一天的時間搞定衣帽間和女兒的新房間。

做完這些，我把女兒從黑名單拉回來，

想必這一天一夜的懲罰，應該讓她吃了不少苦頭。

誰知，我剛打開朋友圈就看到女兒發出的最新消息。

【嗬嗬，大家過來看看，這就是原生家庭，親生母親居然拉黑女兒，竟然有如此狠心的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配圖是一張被精心裁剪編輯過的聊天記錄截圖。

女兒:【媽媽，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可惜，回複她的是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評論區裏一片嘩然，不少人安慰她。

我怒極反笑，要知道這張聊天記錄被截掉一的部分是她質問我的那句話。

【都他媽快死了，有什麼好看的，你不嫌晦氣，我嫌晦氣，如果你不想失去唯一的女兒的話，給我轉點錢，我快餓死了。】

我強忍著怒氣在她的朋友圈評論。

【囡囡，你誤會媽媽了，你在哪裏，快回家，我們好好聊聊。】

就當給這段母女緣分最後一次機會吧。

女兒沒有回複，半小時後，她回來了。

一進門，她就踢掉鞋子大搖大擺的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耳朵裏塞著耳機，似乎還在跟誰通話。

「哪有你這麼當媽的，我在外麵快餓死了，你居然把我拉黑，一毛錢都不給我，我要告你虐待未成年，現在，立刻，馬上趕緊給我做飯。」

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瞬間捏緊拳頭，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媽媽一整天都在忙，沒空去買菜，我給你煮碗麵條吧。」

「神經，我才不吃你煮的麵條，難吃死了，給我手機，我要點外賣。」

此時此刻，我再也控製不住情緒，聲音猛然增大。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態度放尊重一點，廚房有麵條，餓了自己做，我沒時間伺候你。」

這是我第一次發火拒絕她，女兒被嚇到，愣了幾秒後，嘴巴一撅，【噔噔噔】的跑回原本的房間。

下一秒，衣帽間裏響起尖銳的爆鳴聲。

5

「啊—啊啊啊啊。」

女兒從衣帽間裏衝出來，怒氣中天的質問我。

「你什麼意思，是要趕我出去嗎？我的房間呢？」

看著她瘋狂的模樣，我心底最後一絲愧疚消失殆盡。

「你的房間已經被我搬到小臥室，為了你的學習和身體健康，以後書房就是你的房間。」

「這幾年為了你，我連個像樣的衣櫃都沒有了，所以你的房子被我砸了重裝。」

女兒難以置信的看著我，眼底恨意翻湧，怒吼道。

「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換我的房間，那是我的，是我的！！」

「就憑這房子是我買的，我辛苦工作掙錢買的，我有權利砸掉它，換掉它。」

女兒恨的咬牙切齒，拳頭捏了又鬆。

「好，那我也有權利選擇拒絕，不住你的房子。」

「你不就是想攆我出去嗎，行，我如你所願。」

我漠然的看著她，起身換了套衣服。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以後我不會再管你了。」

「這個家你想住就住，不想住就算了，隨便你想去哪都可以。」

「好，你說的，別後悔。」

我點點頭，給自己泡了一壺茶，心裏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

女兒冷冷一笑，找來箱子裝模作樣作樣收拾了幾件常用物品。

揚言要永遠離開我這個強勢的媽。

我瞟了一眼她半空的箱子，沒有阻攔，隻是最後問了一句。

「你真的想好了嗎？要離家出走？」

女兒堅定的點點頭，眼裏的恨意看的我心頭一震。

罷了，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結。

我拿出女兒的身份證塞進她手裏。

「媽媽尊重你的決定，我們母女緣分也到此為止，保重。」

女兒一把奪過身份證，狠狠瞪了我一眼，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走出家門。

「誰他媽稀罕你當媽，你放心，就是你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再回來了。」

女兒走後，我舒了一口氣，立刻拿起手機給中介打電話。

「你好，我要賣房，越快越好。」

這原本是我為女兒準備的學區房，市場上供不應求。

賣房消息一出，看房的人幾乎踏破門檻，

加上我急賣，隻花了半天時間就定下買家。

過戶結束，我迅速注銷電話號碼，以及一切社交賬號。

連夜找來搬家公司騰空房子。

搬完最後一件家具，剛坐上車，遠遠就聽到女兒說話的聲音。

「你再等會，我找找圖，發幾個割腕的朋友圈，我媽肯定會求著我回來，她最吃這一套了，到時候，我想要多少錢她都會給。」

我最後看了一眼，冷笑著關上車窗，準備開車離開。

就在這時，突然竄出一個人影堵在車前。

我死死踩住刹車才沒撞上去，抬頭一看，竟是......

6

即使是十多年未見，我仍然忘不了這張令人討厭的臉。

堵在車前的人竟是多年未見的前夫陸旭。

我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的沒搞定，來了個更難纏的。

幸好小區裏路燈昏暗，車燈刺眼，陸旭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用手擋住眼睛，破口大罵。

「你他媽眼瞎了嗎？行人都看不到，駕照是買的吧。」

我沒吭聲，也沒下車，生怕暴露自己脫不了身。

陸旭見我沒反應，火氣更大，從路邊撿起一塊磚頭準備衝過來砸車窗。

「靠，老子跟你說話呢，你是死人嗎？」

女兒跑過來拉住他，按住他拿磚塊的手勸道。

「爸，冷靜一點，你忘記我們來這的目的嗎？我媽就快回來了，事情如果鬧大，她一毛錢都不會給我們的。」

陸旭撇撇嘴，聽話的丟掉磚頭。

「算你運氣好，別讓我再看見你。」

我鬆了一口氣，迅速駛離小區。

差一點就功虧一簣，要不是女兒關鍵時刻攔住她，恐怕此刻我就被陸旭纏上了。

他的流氓無賴，十年前我就體驗過了，當年，我費了好大勁才拿到離婚證。

甩開他們後，我去了趟醫院，父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轉到普通病房。

護工正在給他喂粥，看到我，父親眼睛燃起一抹光亮。

「小樂呢？她沒跟你來嗎？」

我呼吸一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輕輕搖頭。

父親歎了口氣，柔聲安慰我。

「你別怪她，單親家庭的孩子是會難管一點，她這個年紀很容易被人誘騙，我們把她引回正道就好了。」

我忍著眼淚點點頭，接過護工手裏的碗，繼續給父親喂飯。

從醫院出來，我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休息。

剛躺下沒一會，中介就打來電話。

「姐，你那房子出事了，你能過來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