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中村退租時,房東提著60瓦的大燈來定損。
他扯了十幾米警戒線,把房子圍成了「案發現場」。
最後從窗戶、椅子、牆壁、馬桶等各個地方找出上千處「損耗」。
逼迫我支付兩萬賠償金。我笑嘻嘻地轉了賬。
後來,他哭著求我把退款收下。
1
我回到出租屋的時候,房東正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
他指著滿牆滿地的黃色標記說:「怎麼樣小姑娘,我沒冤枉你吧。」
這黃標貼的極為細致,連一道肉眼難以辨認的劃痕也沒放過。
更有甚者,馬桶旁邊的發絲、廚房衛生死角裏落下的油漬也赫然在內。
我冷著臉問他:「你怎麼證明這些是我留下的?」
我平時早出晚歸。
活動區域一般是在臥室裏,連客廳都很少來。
更別說使用廚房。
房東絲毫不慌,接著反問道:「你怎麼證明不是你故意破壞的?」
「這樣吧,出門在外的我也沒想難為你,你賠我兩萬塊錢,這事就這麼算了。」
我捏了捏包裏的手機,裏麵有入住前我拍攝的證據。
但聽到房東的話,我又把手收回來?。
「我要是不賠呢?」
「不賠?」房東衝門外招呼了一聲,立馬有四五個壯漢衝進來將我團團圍住。
「那你可得想清楚了,欠錢不還,那你就是無賴。」
男人掂了掂手裏的木棍,一步步逼近。
「我們對付你這種無賴,可向來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我冷聲道:「你就不怕我舉報你嗎?」
男人後退一步,好像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周圍的壯漢跟著他大笑起來,臉上的橫肉震顫,活脫脫一群地痞流氓。
「你猜猜,要是舉報有用的話,我們還能在這兒嗎?」
桌下的微型攝像頭散發出點點紅光。
我衝著麵前的壯漢莞然一笑:「你們這就是在逼我拿錢,對吧?」
房東見這兒沒外人,索性不裝了。
他拿起清單拍在我麵前:「話不能這麼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你不拿出錢來,今天也別想走。」
既然這樣.....
我找到房東的微信,手指輕點幾下。
「兩萬塊打過去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房東顯然沒想到能如此順利。
畢竟這房子的房租一個月才一千塊。
能租到這裏的不是鐵公雞就是窮鬼。
他帶著一眾人出門,走的時候還不忘誇我識時務。
退還押金無望,我收拾東西搬進了剛買的房子。
沒想到冤家路窄,在新房樓下又遇上了房東夫婦倆。
房東揉了揉眼睛,有點難以置信。
「小陳?」他試探地叫了一聲。
我指揮著搬家師傅往樓上搬東西。
麵對房東的搭訕,目不斜視。
「你有什麼事嗎?」
我語氣不善,房東就像是沒察覺到一樣
他驚訝道:「還真是你,你怎麼能租的起這兒的房子。」
這小區在城中村附近,是個難得的好地段。
但租金和城中村可不是一個量級的。
就算是合租個單間,一個月也得三千。
況且我這個搬家的架勢,也不像是跟別人合租。
「我確實沒租,因為這房子是我全款買的。」
在城中村租房本來就是為了盯新房裝修的。
因為隻有晚上去睡個覺,也沒有過高的要求。
沒想到,隻是短租了三個月,就被訛了兩萬。
房東夫婦對視了一眼,我從他們相互之間的眼神裏看出三個字:訛少了!
房東老婆像一個跟蹤狂一樣,她死死地盯著我,看見我按了11樓的電梯。
她奸笑一聲,隨即按了10樓:「呦,小陳,以後咱可就是鄰居了,得多多照應才是。」
也是見鬼了,上下樓的關係。
裝修這麼多天都沒遇到,沒想到剛搬過來就碰上了。
我聽不得這陰陽怪氣的場麵話,當場懟回去:「你們夫妻倆剛訛了我兩萬塊錢,現在跟我談相互照應?」
房東老婆嘴角一撇:「那錢是你自願給的賠償金,誰逼你了?」
他們這是拿到錢以後,就咬死了不認賬。
料定了我沒有證據,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看著她囂張的嘴臉,我突然覺得我被敲詐的有點少了。
2
搬進去的當天晚上,我給朋友打了電話。
讓她幫忙再去租房東一個月的房
剛掛掉電話,業主群裏的消息就不斷地往外冒。
1002:「樓上的在幹什麼?搞這麼大動靜想死啊??」
樓下住的正是房東夫婦,和他們正在上小學的兒子。
1002:「才剛搬來第一天就這麼沒規矩,我兒子寫作業都被你吵死了。」
我反駁回去:「樓下的幻聽吧,我坐在自己家沙發上都沒下地,哪來的動靜?你家孩子自製力差少怪在別人頭上。」
本以為樓下會暴跳如雷,沒想到這次出奇的安靜。
不一會兒,1002直接甩出了兩張醫院的診斷單。
「我老婆和我兒子都神經衰弱,情緒極易波動,要是被吵到就會心慌、嘔吐、昏厥,你自己看著辦。」
我想著房東老婆和兒子那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
哪裏像是神經衰弱的!
正當我打算揭穿他時,門突然被大力敲響了。
我從貓眼往外看,是對麵的鄰居李姐。
我打開門,李姐謹慎地看了看左右,才進到我家裏來。
她慌忙說道:「小陳啊,別再跟樓下對著幹了,他們說什麼你就忍忍吧。」
「我們整個單元上上下下哪個沒被他敲詐過,他們一家人簡直就是無賴,你和他們對上是討不到好處的。」
怪不得樓下在群裏說話時,沒有一個人敢接話。
感情這些年都被敲詐怕了。
我搖搖頭,現在不是我想跟他們對著幹。
而是,他們再次盯上了我這塊送到嘴邊的肥肉。
於是第二天,我買了模擬跳繩的機器。
六七點鐘,趁著孩子吃完飯做作業的時候讓它自己啟動。
那動靜和跳繩極為相似,但聲音卻大得多。
這聲音持續了半個小時,樓下沒發威,救護車倒是來了。
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上來的時候,樓下氣勢洶洶砸響了我的門。
門口不僅有物業,還有很多看熱鬧的人。
一米七八的男人,一見我開門就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來評評理,樓上在知道我老婆兒子有病的情況下,高強度跳繩半個小時,都把我家人吵到進醫院了。」
我有氣無力地靠在門上問他:「你想怎麼樣?」
「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營養費,你至少得賠償我一萬塊錢!」
樓下話音剛落,我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氣若遊絲地朝大家問道:「你們身.上有糖嗎?我低血糖快不行了。」
樓下男人從地上蹦起來,指著我罵道:「你裝什麼裝?剛剛你都還在跳繩。」
他攔住所有想要施救我的人,不依不饒地說道:「你別以為裝病就能逃避責任,該拿的錢你一分也別想逃。」
救護車來了以後也很無語。
以為接了個急活,結果就是樓下母子倆躺在那無病呻吟。
有人見我撐不住,趕緊下樓找了醫護人員過來。
護士檢查了一下我的症狀,最後得出結論:「確實是低血糖。」
見我病症相對較輕,還沒到昏厥的程度。
周圍有好心的鄰居趕緊給了我一塊巧克力。
我緩過勁了才開始解釋:「我最近低血糖不舒服,而且我近視將近1000度,怎麼會做跳繩這麼高強度運動呢?」
樓下男人一看急眼了,他咆哮道:「你胡說,你都不帶眼鏡。」
我在一眾人的注視下站起身來踉蹌著回屋取來了隱形眼鏡和鏡框眼鏡。
「我平時是戴隱形眼鏡的,因為這個鏡框的太醜了。」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盡管拿去驗,我也可以提供度數證明。」
樓下傻眼了。
3
物業知道這家事多,這會兒被叫過來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隨口發了兩句牢騷:「王先生,以後這種汙蔑人的事不要做了,大家都不容易。」
樓下不死心地叫道:「她真的跳繩了,我聽見了,你們相信我。」
我咬唇道:「王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家裏就我一個人,門口也有監控證明沒人來過我家,難不成是鬼跳的?」
李姐忍不住幫腔道:「你平時欺負我們這些老鄰居也就算了,你說你欺負一個小姑娘幹什麼?」
有一個發聲的,人群裏的竊竊私語就變成了大聲指責。
縱使樓下臉皮厚,也招架不住這麼多人指指點點。
最後順著樓梯逃回了樓下。
這次沒訛到我,他也舍不得讓老婆兒子去醫院了。
但還是得支付救護車的出診費,自己搭進去了不少錢。
當天夜裏我躺在床上,聽見樓下兩口子吵了一晚上架。
房東老婆再次遇到我,眼神已經從貪婪變成了仇視。
仿佛那天晚上的救護車是我讓她叫
冤家路窄,上次沒從我身上占到便宜,她免不了諷刺幾句。
「你還不知道吧,你前天剛從我家房子搬出來,馬上就有人來租了。」
「不是說我們是黑心房東嗎?我租1500都有人要搶著住呢。」
我當然知道了。
租房子的人是我朋友,因為是帶著目的去的,所以表現的急切了點。
沒想到這夫婦倆以為房子搶手,直接坐地起價。
原本一千都貴的房子,生生要了我朋友一千五。
我笑了笑:「是嗎?那你們夫妻倆可有福了,這租客這麼大方,退租的時候你找她要五萬,她都不含糊。」
房東老婆眼珠一轉,顯然是貪從心中起。
但嘴.上卻說著:「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故意毀壞,賠錢是應該的,我們怎麼會亂找別的租客要錢?」
說到這兒,她眼裏流露出一抹精光。
「這時候也不早了,你騎著電動車不是要出門嗎?趕緊去吧。」
我心裏隱約覺得不對,果然出小區門門的時候就出事了。
剛拐過一棟樓的直角,房東的兒子就騎著小自行車衝了出來。
我拚命控製電動車的方向,卻還是碰到了自行車的前車圈。
房東兒子把自行車往地上一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房東老婆舉著手機從後麵衝出來。
「撞了我兒子還想跑?雖然這兒沒監控,但是我都拍下來了。」
她遠遠地舉著手機讓我看。
雖然說我被碰瓷,但從背後視角來看,倒真像是我主動撞上去的。
傍晚時候,小區裏出來納涼的人不少。
為了防止我逃跑,她一嗓子把閑逛的人都招了過來。
房東兒子躺在地上不肯爬起來,故意把自己的傷口露出來。
小小年紀對自己挺狠,手臂和小腿都磨掉了一大塊皮。
房東老婆沒有第一時間去關心兒子的傷勢。
反而開始哭著訴苦:「大家都看到了吧,我兒子才這麼小就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這麼嚴重的傷得入院治療,我不能上班,我兒子也不能上學,這一下起碼得耽誤一個月。」
「本來是清華北大的苗子,這下將來都上不了好學校了。」
說著說著,她也伏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上不了好大學,將來就找不到好工作,我兒子這一輩子就這麼完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我淡淡開口,略去中間漫長的戲份。
「直接說吧,想讓我賠你多少錢?」
談到錢,房東老婆突然來了精神。
她伸出三根手指頭:「起碼得這個數。」
旁邊看熱鬧的大爺搖了搖頭:「蹭破點皮就跟人要三千,這不是訛人嗎?」
房東老婆突然發飆:「三千?你這老東西想什麼呢?我兒子的前途就值三千?」
「我說的是三萬,起碼得要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