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靠賣竹席謀生，一卷竹席要賣幾萬塊。

可竹席隻賣給被男人背叛過的女人，而且每天供不應求。

隻要用了我家的竹席，就算再醜，也能變漂亮。

可後來我卻發現，我媽也將竹席抱在懷裏，滿臉通紅，像是在抱著我爸。

1

我家的後山上有一大片竹林，我媽砍下竹子做成竹席，賣給村裏人。

竹席賣得很貴，但來買的女人卻從村頭排到村尾。

我媽告訴我，竹席隻賣給那些被男人傷了心的女人。

我本以為價格太高沒人會買，可沒過一會兒就來了人。

來的人是李姐。

我媽見到了，忙扭著腰肢走上前：

“來了姐，早就給你做好了，就等著你來取。”

我媽說著就帶李姐上了樓。

“嘭”的一聲，門就被關緊了。

我嘟著嘴，心想這又是哪個冤大頭上了當。

因為我家的竹席比村長家的幾頭牛都賣的貴。

我邊打掃著院子，邊聽著樓上的動靜。

忽然，一陣嬌滴滴的叫聲傳進我的耳朵。

沒等我細想時，我媽就攙著李姐走下樓來。

李姐滿麵紅光，臉上的皺紋好像都少了幾分。

我媽臉上也掛著笑容，與李姐打鬧說笑。

“翠兒啊，這次多謝你了，我晚上終於那能睡個好覺了。”

李姐手上拿著竹席，對我媽說道。

她伸出手，將竹席從頭撫摸到尾，像是在看什麼寶貝似的。

忽然一陣風吹過，竹席被吹得揚了起來。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竹席時，卻發現竹席抖了抖。

就像是一個人被冷到時，渾身會發抖的樣子。

李姐將竹席小心放到車的後備箱裏，隨即提出一個大黑袋子。

一邊親自提到屋門口，一邊笑嘻嘻地對我媽說：

“翠兒啊，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你家丫頭繼承手藝啊？”

我媽叉著腰，放低了些音量：“等小涵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我就讓她繼承手藝，現在還不急。”

此時我的眼神全都在門口的那個黑袋子裏。

透過沒拉緊的拉鏈，我看見裏麵都是紅紅的票子。

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可還是狂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緩緩走到我媽麵前。

“媽，你們在說些什麼呢？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我交了個男朋友，他對我很好，什麼時候我把他帶來給你們見見？”

我男朋友叫李衡。

我媽和李姐交換了下眼神，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此刻我在盤算著，要是她真願意將手藝傳給我，我一天做兩個，我和李衡都不愁沒錢花了！

我本以為她會馬上將做竹席的辦法告訴我，可她卻隻是耷拉著臉，問我：

“丫頭，你和他已經做過房事了？”

她的臉色十分慘白。

我嚇得發抖，從小長到大，我沒少挨過打。

“丫頭，你已經長大了，這些事也不用藏著掖著。隻要他對你好，媽媽都聽你的。”

“要是他對你不好，你就回家繼承媽的手藝，以後你也不愁吃不愁穿了。”

我點了點頭。

晚上就聯係了李衡，讓他明天來村口。

李衡立馬答應了，他是公司總經理，說等下班了就提東西來見我。

我心想，隻要我媽同意我和李衡交往，我就能學到手藝，賺花不完的錢。

到時候在城裏買套房，把媽也接過去住，別提有多美好了。

我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2

沒過幾天，李衡來了，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很有排麵。

在村口接他時，我恨不得一下子抱住他。

他皮膚白白的，襯衫平平整整的，看著就是個老實人，活兒也十分不錯。

從村口走到家的路上，他一直問我：

“你家怎麼在這麼偏遠的地方？寶貝，你不是說你家很有錢嗎？”

我家當然很有錢。

光是李姐那次生意，我媽就不知道賺了多少，怎麼會沒錢？

隻是我媽一直不願意離開這個村子，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李衡還想問下去，我沒好氣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還去不去？是不是不願見我媽？不去我們現在就分手！”

李衡沒再說什麼，隻是埋頭跟著我走。

走到家門口時，我媽恰好從屋裏走出來，穿著一件紅衣服。

我有點恍惚，一瞬間以為看到了我姐。

我姐也愛穿紅衣服，我爸死後，她就跟人跑了。

李衡看見我媽，腳步頓了頓，連嘴巴都不由得張大了些。

我跑到我媽麵前，嗔怪她道：

“媽，你今天打扮給誰看呢？今天李衡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別嚇到她了。”

我媽年紀很大，可身材卻十分有料，加上有錢打扮自己，村裏的媒婆都想給她再介紹個老公。

而我卻長相一般，從小就受人欺負，姐姐總是會保護我。

要是我真的繼承了手藝，做出了竹席，我是不是也能變得跟我媽一樣美？

我媽對我喊了一聲：

“丫頭，愣著幹嘛？把人帶進來啊！”

我這才回過神來，牽著李衡的手邁進屋子。

李衡的視線一直在我媽身上，讓我總感覺有點不舒服。

“李衡，你咋回事？怎麼一直盯著我媽？想討好她也沒必要這樣吧？”

李衡隻是咽了咽茶水，不經意對我說道：

“你媽這麼美，你要是有她一半美就好了。”

我心裏難免有點失落。

我很喜歡李衡，我要一直把握住他，不能讓他被別的人搶了去。

今天我媽親自下廚，有好幾個老顧客來買東西，我媽都隻是讓她們改天再來。

看著漂亮至極的我媽在廚房裏忙活的樣子，李衡的眼神更不對勁了。

隻看見他手一抖，茶缸“嘭”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我被嚇了一跳，李衡也愣了幾秒。

我媽從廚房裏走出來，忙問道：

“怎麼了？”

看見李衡衣服褲子被水浸濕，忙拿出一條幹毛巾來。

“你看你，怎麼連茶缸都端不穩？”

說著她便蹲下身子，給李衡擦拭水跡。

李衡的耳朵瞬間紅了，還吞了吞口水。

順著他的視線，我看見了我媽不那麼高的衣領。

一直看下去，裏麵的春光一覽無餘。

還沒擦完，李衡忽然站起身子說道：

“不用擦了不用擦了，我這身衣服走過來時就被汗浸濕了。”

說完，他便將上衣脫了下來，露出結實的胸膛。

我媽起身，捏了捏他的肌肉：

“你這小夥，長的還挺壯實，是個好料子，肯定能用很久。”

李衡也不說話，隻是嘿嘿地笑著：

“放心，我一定保護好小涵，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我心裏感覺暖暖的，除了姐姐外，這是我第一次聽見有人願意保護我。

等我能做出席子，變漂亮了，站在李衡身邊肯定倍有麵子。

李衡看著白白瘦瘦的，飯倒是吃得很多。

我媽一個勁地給他夾菜，簡直比對我還要好。

我不禁打岔道：

“媽，你怎麼這麼偏心？人家還沒進門呢，你就對人家這麼好。萬一最後......”

李衡隻是伸出一隻手，從桌底下繞過握住我：“小涵，我一直都很愛你，你知道的。”

我對他笑了笑，心裏卻有種異樣的感覺。

晚上睡覺時，李衡也許是太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我側過身子，心裏卻想的是竹席。

隻要我學會怎麼做竹席，我就能發現變美的秘密。

李衡，你不是嫌我醜嗎？

隻要我繼承了手藝，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

到了夜晚，我被一陣很小的聲音吵醒了。

那是從我媽房間裏傳出來的。

聲音時高時低，難免讓人想象。

3

我掙紮著起身，四周安靜得可怕。

那陣聲音又響起了，像是哼唧聲。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李衡，他睡得很死，全然沒聽見聲音。

風吹得窗戶砰砰作響，地板也吱呀吱呀地叫著。

我猛然想到，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自從我爸死後，姐姐離開了村子。

我媽一直就生活在村子裏，靠賣竹席掙錢養家。

村裏的媒婆給她介紹，她也沒搭理。

可現在聽著這陣聲音，難道她屋裏還有其他人？

我不禁小臉一紅。

可晚上水喝多了，我實在要起夜，隻能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

我媽的房門沒有關緊，留出一條小小的縫隙。

她房間裏到底有沒有人？

我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

裏麵令我媽發出一陣又一陣聲音的，竟然是一卷竹席！

我媽將腿搭在竹席上麵，將竹席緊緊摟在懷裏，地下胡亂扔著衣物，眼角還流著淚。

我眼睛都被嚇得瞪大了，驚得說不出話來。

月光撒在竹席上，似乎還有點水跡。

慢慢地，我媽嘴裏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能模糊聽見，我媽喊著“鐵柱”的名字。

鐵柱是我爸的小名。

可我爸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她為什麼會抱著竹席，喊著我爸的名字？

等到第二天天亮後，我媽破天荒地將我帶到了房間裏。

我媽見我的表情，隻是盯著我的眼睛，冷冷問道：

“小涵，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

雙目對視，我背後冒出一陣冷汗，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我確定，我媽昨天沒有發現我。

我的腳步很輕，連我媽發出的聲音都蓋不過。

我看著我媽的臉，僵硬地回道：

“什麼動靜？家裏又有老鼠了......”

我媽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是對我說：

“小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竹席怎麼做的嗎？”

她打開櫃子，拿出了那一卷竹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