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粟再進法醫室的時候,助理已經把我的屍體打開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右腿上的三根鋼釘。
當即愣在了原地,顫抖著手掏出手機:“嫂子,哥當年做手術的資料你還有嗎?”
蘇婉清不耐煩:“你問這個幹什麼?我在忙——”
葉粟吼道:“回去找!”
“我要我哥所有的手術材料,一個都不能少!”
蘇婉清一個小時後趕到了。
幾天不見,她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意氣風發和開心。
相反,她眼底青黑一片,就跟好幾天沒睡覺一樣。
葉粟一言不發拿過手術單核對,越核對,眼神越冷峻:“怎麼會呢?”
“不可能!”
蘇婉清看著解剖台上的一團屍體,不明所以:“你解剖要葉琛的材料幹什——”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她也看到了那三枚位置特殊的鋼釘。
“他是——”她的聲音忽然哽住了。
纖細的身子踉蹌著跑到解剖台附近,腿一軟竟直接跪了下去。
我慢慢湊近她,她的眼底竟然滿是痛苦。
手指緊緊抓著解剖床的邊沿,力氣大到手指都變形了。
為什麼?
她不是從來不在意我的嗎?
助理從外麵進來:“葉老師,DNA結果出來了,但是係統裏找不到匹配的信息。”
我爸媽早就去世了,葉琛是我爸戰友的兒子。
所以,如果這個世界上如果誰還有可能跟我基因一樣的話,那就隻有一個人了。
葉粟瞬間下了決定:“把他的基因跟葉輕的基因作比對,葉輕的身份證號是——”
“不準去!”蘇婉清從地上爬起來,撐著床站穩。
就這一小會的工夫,她竟然已經收起了剛才那種脆弱的表情。
她麵無表情:“他不是葉琛,我不準你比對DNA信息。”
葉粟不可置信:“所有的證據都能表明他的身份,這是合理的工作流程。”
他聲音緊繃著:“他是我哥,我要知道他到底有沒有——”
葉粟說不下去了。
蘇婉清仍然不同意:“我不允許。”
葉粟冷冷看著她:“你拒絕也沒用,這裏是法醫室,我說了算。”
蘇婉清還想說什麼,卻被助理客氣地請了出去。
剛打開門,就有個小小的身影衝了進來。
是我的兒子葉輕。
他今年七歲,剛上小學,虎頭虎腦的,平時跟個小霸王一樣從來不知道怕是什麼。
因為我們幾個人工作性質的關係,他也見過屍體。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跟著蘇婉清過來的,到法醫室的門口直接衝了進來。
看到床上的我,他哭著跑到我跟前。
“爸爸?”
“你怎麼了?我都好幾天沒見你了,我好想你。”
“爸爸,你抱抱我好嗎?”
我崩潰了。
被顧北辰掐死的時候,我都沒哭。
是男子漢,流汗流血不流淚。
可是看著兒子拚命伸手想來摸一摸我,哭著叫我爸爸,讓我趕緊醒過來。
我忽然控製不住地淚如雨下。
想抱抱他,手臂卻徑直穿了過去。
基因比對的結果很快出來了。
確實是我。
葉粟跪在地上,快三十歲的人了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葉輕縮在他的懷裏小小一個。
“叔叔,我沒有爸爸了嗎?”
蘇婉清卻猛然走過來,強硬地抱著葉輕就往外走。
“你晚上還有英語課,快遲到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