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張子昂跟藍蘭和宋天平分別，騎著自行車馬不停蹄地往家裏趕。

張子昂家住在城中村的一個筒子樓裏，麵積不大，六七十平左右，父親張海平是工廠工人，母親王梅單位早就垮了，平時在縫紉廠裏做點零活，其餘時間都得照顧張子昂的生活起居。

夫妻二人幾乎將一切都傾注到了張子昂的身上，可天不遂人願，落了個家破人亡。

十五年裏，每一個夜晚張子昂都無比悔恨，所以這一世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悲劇發生。

“爸，媽！！”

張子昂從上樓的那一刻就開始喊。

王梅正在廚房裏切菜，聽見兒子急促的聲音，以為出了什麼事，火急火燎地跑來開門。

張子昂看見那張略帶皺紋的麵孔，心中積蓄的情感再也壓抑不住，像個孩子一般撲進了王梅的懷中。

幸好思念無聲，否則震耳欲聾。

“媽！”

王梅愣住了，不明所以的她隻能輕輕拍打著張子昂的後背，安撫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跟媽說。”

張子昂緩緩將頭抬起，噙著眼淚笑道：“沒事，就是今天突然很想你。”

“傻孩子，媽媽又不是明天就不在了。”

“嗯，媽媽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要親眼看著我考大學，娶老婆，生孩子。我爸呢？”

“你爸今天臨時加班，你先回屋，飯等下就好。”

張子昂卻將王梅扶到了沙發上，卸下圍裙掛在了自己身上：“今天這頓飯我來做，你好好休息。”

還沒等王梅緩過神，張子昂便一頭紮進了廚房，下一秒便傳出了清脆而又富有節奏的切菜聲。

王梅傻眼了，兒子什麼時候學會做菜的？

沒多久，張海平也進了屋，身上的車間工作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黝黑的皮膚和粗糙的手，足以體現工作的辛勞，他一進屋就聞到了濃鬱的香味。

“孩他媽，今天做什麼好菜啊，這麼香！”

王梅坐在沙發上搖了搖頭。

“搖頭什麼意思，這還藏著掖著啊！”

張海平笑著道，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止住了，老婆坐在沙發，那廚房裏做菜的是誰？

下一秒，張子昂便端著幾盤子菜走了出來。

紅燒鯿魚，肉末豆腐，農家小炒肉，各個色香味俱全。

這都是上一世張子昂的拿手菜。

“爸，回啦！洗手吃飯！”

張海平直接呆住了，心裏打起了擺子，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小子不會在外麵惹了天大的禍吧！！

“小昂，你什麼時候會做菜的？”

“呃，平時看著學的。”

張子昂支吾道。

“你跟爸說實話，你在學校裏是不是惹火了？是把同學打了，還是把別人東西給砸了？你這樣爸吃不下啊！”

張海平是個正兒八經的老實人，這會兒差點都快哭了。

“爸，你放心，啥事都沒有，我就是看你們太辛苦了，給你們做頓飯而已。”

張子昂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也不怪老爹懷疑，畢竟上一世自己純屬白給。

“你確定？”

“我確定。”

得到張子昂的再三承諾後，張海平才安穩坐下，嘗了一口後不由得臉色大變。

“好吃！孩他媽你嘗嘗，這比你做的還好吃啊！”

王梅一開始有些懷疑，一筷子進嘴也老實了。

“我兒子有本事！就這手藝，到時候就算沒考上大學也能做個大廚啊！”張海平話剛說出嘴，就被王梅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腳。

他也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尷尬一笑。

“當然了，能考上大學是最好的！知識改變命運啊， 你爹當年但凡多讀個高中，現在起碼是個車間主任！”

張子昂慢慢放下碗筷，態度堅定道：

“我會考上大學的，而且是雲城最好的大學！”

夫妻倆聽見這話差點把嘴裏的飯噴出來。

雲城大學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雙一流高校，沒600分連投檔的資格都沒有，可張子昂平時連三百分都考不到，這不是鬼扯嘛。

見兒子鬥誌昂揚，二人也不好多說，隻能鼓勵。

“爸媽相信你，但也別太累了，盡力而為。”

“不是盡力，是必須。”

丟下這句話，張子昂便拿起書包進屋開始學習。

留下夫妻二人麵麵相覷。

“兒子他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今天一進門就奇奇怪怪的，該不會是壓力太大精神出問題了吧？”

“別瞎說，萬一咱兒子是突然開竅，厚積薄發。”

“積個錘子！沒事多觀察觀察，可別出啥事。”

一夜。

張子昂從未睡得如此踏實，以至於他五點半就自然醒，在陽台上背了半個小時的英語。

左鄰右舍見狀，都說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

隨便吃了點早餐，張子昂便騎車去學校，剛到校門口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夢瑤。

而秦夢瑤的身邊還站著另一個人，六班的陳勁，據說家裏是做生意的，在當年就開上了桑塔納，而且成績也是名列前茅。

張子昂並不在意，推著車就要經過，可一根胳膊卻直接將他攔了下來。

“有事？”

張子昂麵無表情地看向二人。

“沒事，隻是想提醒你一句，癩蛤蟆就別整天想著吃天鵝肉。我已經公開追求夢瑤了，以後你要是再敢糾纏不清，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陳勁神色倨傲，語氣中帶著威脅。

“我對你倆什麼關係不感興趣，我要進去，別擋道。”

見張子昂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陳勁頓時勃然大怒，他好不容易才跟秦夢瑤聊上天，豈能在女神麵前丟了麵子。

“張子昂，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衰樣，你考得上大學嗎？你這種人畢了業就是社會的渣滓，敗類，去我家公司掃廁所都沒資格！”

秦夢瑤聞言並未出言阻止，她之所以今天答應跟陳勁一起上學，就是想讓張子昂產生危機感。

隻有這樣，張子昂才會繼續乖乖當自己的舔狗。

一時間，圍觀的同學多了起來，很多都是準備看張子昂笑話的。

比家境，比成績，張子昂都絕不是陳勁的對手。

可張子昂卻絲毫不怒，反倒是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好像很自信，那你敢跟我打個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