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夏梔戀愛七年。
就在我們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前三天,意外地,我在她的抽屜裏看到一張倒扣著的合照。
還有一塊沒有送出去的手表。
那一刻,我的心沉到了穀底,默默預訂了婚禮當天飛往國外的機票。
婚禮前夕,我如同旁觀者一般,靜靜觀察著他毫不知情地繼續籌備著一切,仿佛一切如常。
婚禮當天,作為新郎的我逃婚了。
據說,那一天,她徹底崩潰了。
1.
"陳總,關於之前提到的國外總公司培訓的機會,我考慮清楚了,決定參加。請問名額還有效嗎?"
上司得知我的決定後,聲音裏透露出明顯的寬慰。
"好,我馬上幫你提交資料。不過,我聽說你快要結婚了,這......"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不用擔心,婚禮取消了。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這句話時,我的聲音裏還是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為了掩飾這份情緒,我匆匆結束了通話。
掛斷電話後,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夏梔抽屜裏的那張合照,和那塊手表上。
自畢業後,我們一同進入這家公司,雖然部門不同,但一直相互扶持。
今晚,她被朋友叫出去參加酒局,手機關了機,沒辦法,領導隻能聯係我要方案然後給他送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動夏梔的桌子,但也因此發現了她隱藏了快八年的秘密。
七年的時光如電影般在腦海中回放。
這麼多年來,夏梔的朋友圈、客廳的書桌上甚至她的手機相冊裏,都沒有我和她的合照。
而我和她戀愛這麼久,更多的時候像是我在單方麵付出。
這七年來,她送給我的東西無非是哪裏得到的贈品,又或者是誰送給她的她不需要的就給我。
我也問過她為什麼不願意和我一起照相,她隻是隨口搪塞:
“反正每天都能見,幹嘛做那些多此一舉的事。”
就連不送我禮物的理由也敷衍得可笑:“反正以後結婚了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買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有什麼用?”
如今看來,那隻是她不願將我放在心上的借口。
七年的堅持與自我安慰,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我為自己找的各種理由,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鬧劇。
原來,我一直以來的固執和堅持,不過是個笑話。
回想起得知我和夏梔要結婚時朋友無意間吐露的話語,猶如晨鐘暮鼓般回響在耳畔:
“我還以為你要為了方煜孤獨終老呢。真打算結婚?不是在跟方煜賭氣吧?”
那時,我未曾細察夏梔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隻顧著堅定地回應:
“我們是因為愛情!”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朋友那句話的意義,也早已失去了當初那份自信滿滿。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關上了抽屜,轉而拿起手機。
指尖在屏幕上遊移,最終停留在給夏梔發送信息的界麵。
卻發現她連我前一天跟他說的我替她挑好了婚紗的消息都沒有回複。
點開夏梔的朋友圈,什麼動態都沒有,唯獨在她頭像下方的個性簽名裏落下了一個孤零零的「等」字,顯得格外刺眼。
我勉強擠出一絲苦笑,身體不由自主地陷進了沙發,心中五味雜陳。
曾經,我以為她隻是性格內向,不擅表達情感,從未料到她心裏竟一直藏著另一個人。
如今回望,自己的那份純真與盲目,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關於那個「等」字的含義,我曾無數次追問,卻總被她的沉默所回避。
而今,一切不言而喻,答案如此清晰,卻又如此沉重。
婚禮的倒計時在手機的動態壁紙上悄然流逝,每一天都像是倒計時的鐘聲,提醒著我即將麵對的現實。
我凝視著那不斷跳動的秒針,眼眶微酸。
就在我即將訂票之際,夏梔的朋友突然來電。
“程肆,夏梔喝醉了,你能過來接她回去嗎?地址我馬上發給你。”
電話那頭,隱約夾雜著夏梔含糊不清地呼喚著“阿煜”,這個名字像針一樣刺痛了我的心。
對方顯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匆匆捂住話筒掛斷了電話。
我試圖搖頭擺脫這不速之音的幹擾,換上外出的衣物,卻在玄關處瞥見那對精心定製的情侶鑰匙扣。
屬於夏梔的那一半孤零零地躺在櫃子上,顯得格外刺眼。
那是我特地找設計師,根據我們的故事定製的,但她總說它太孩子氣,從未佩戴過。
我歎了口氣,拿起鑰匙扣,毫不猶豫地丟進了垃圾桶。
視線一轉,茶幾上那對未開封的情侶馬克杯仿佛在嘲笑我的一廂情願,我內心的煩躁愈發強烈。
於是,我拿起垃圾袋,將所有象征我們「情侶」的物品一股腦兒地裝了進去。
處理完這些,我匆匆出門,開車前往夏梔朋友發來的地址。
到達包間門口,裏麵傳出的嬉笑聲和一句刺耳的話:
“阿煜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會是聽說夏梔要結婚,心裏後悔了吧?”
讓我心頭一緊。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瞬間,包間內的喧鬧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尷尬起來。
而我,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個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女人身上。
她正小鳥依人地依偎在一個男人懷裏,那個男人,正是她抽屜裏那張合照的「男主角」。
2.
夏梔的朋友們顯然沒預料到我這麼快就到場,慌忙之中試圖將夏梔從方煜身邊拉開。
但夏梔顯然醉得不輕,對她們的動作毫無反應,手裏還下意識地打開她朋友要去拉她的手。
這是我頭一回見她醉到這種地步。
她的朋友貼近她耳邊,試圖喚醒她:“程肆來接你了,醒醒!你記得嗎,你馬上就要結婚了......”
其他人也紛紛加入,合力將夏梔緊緊抓著方煜的手分開,最終讓她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上,臉色潮紅一片。
這時,夏梔的朋友才鬆了口氣,向我解釋:
“這位是方煜,我們高中時的同學,大學就出國了,今天剛好回國,趕上了我們的聚會。夏梔喝多了,你別往心裏去......”
若是以前,我可能會當場質問她們,為何明知我和夏梔即將結婚,還讓方煜出現,並且不加以阻止。
但現在,我隻是淡然一笑,仿佛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方煜在一旁,用玩味的眼神審視著我。
直到夏梔的朋友開始介紹我的身份,提到「未婚夫」三個字時,一直沉默的夏梔突然打斷,大聲糾正:“是朋友!”
那一刻,我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周圍的人神色各異,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滿了尷尬和同情。
這已經不是夏梔第一次回避公開我們的關係了。
從她不願在社交平台上提及我,到拒絕與我一同出現在公司,再到對婚禮邀請親友時的猶豫不決,一切都在預示著我們的關係早已裂痕斑斑。
而我,卻仍抱著一絲僥幸,用七年的情感作為賭注,試圖挽回些什麼。
現在看來,我終究還是輸了。
我仍舊努力保持著笑容,輕輕向方煜點頭致意。
“你好,我是程肆,夏梔的朋友。”
話音剛落,包間內的氣氛突然凝固,變得異常安靜。
大家的表情變得複雜,彼此間交換著微妙的眼神。
方煜淡然一笑,仿佛沒把這當回事,他自然地伸手去取桌上的水果盤。
就在這時,原本看似醉倒的夏梔突然挺身坐起,急切地說:
“阿煜,你哈密瓜過敏,不能吃!”
方煜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隨即被她的認真模樣逗笑,語氣柔和地回應:
“這是蘋果呀,看來你真是喝醉了。”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疼痛難忍。
原來,她不是記性不好,隻是沒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這麼多年來,我反複提醒她我芒果過敏,可每一次她的生日蛋糕都會買芒果的。
從最初的憤怒到後來的無奈接受,我甚至開始自我欺騙。
總以為她是工作繁忙,無暇顧及這些細節。
但今天,殘酷的現實再次將我喚醒。
每一個細微之處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她並不愛我的事實。
我平靜地將她抱起,準備離開時,方煜追了出來。
他的目光溫柔地落在夏梔身上,然後轉向我,細心地囑咐道:
“梔梔酒量淺,而且對解酒藥有些成分也過敏,你記得給她衝杯蜂蜜水,水溫別超過六十度,這樣她第二天就不會頭疼了。”
這些事,夏梔從未對我提起過。
我咬緊牙關,沒吭聲,轉身朝車邊走去。
但他再次叫住了我。
“哎,要不我們交換下聯係方式吧,晚上她有什麼不舒服,你可以隨時問我。”
“夏梔喝完酒晚上容易睡不好,你要多留意,要是她踢被子了,記得及時給她蓋好,不然第二天肯定會生病的。”
我的手指緊緊攥著,指甲幾乎要戳進掌心,眼睛也忍不住眨個不停。
我盯著他那雙看似無辜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交換了聯係方式,點開他的朋友圈時,我愣住了。
他朋友圈的背景圖是那張被夏梔放在抽屜裏的合照。
照片裏的兩人青澀而純真,眼神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手緊緊握在一起。
車門關上的一刹那,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以前我總不相信別人說的「白月光」有那麼大的影響力,還嘲笑過那些說法。
我一直堅信,隻要付出真心,就能換回真心。
但這一刻,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了。
3.
在回家的路上,夏梔的手機頻繁震動,提示音顯示是方煜發來的信息,詢問她是否已安全到家。
我出於禮貌,解鎖了她的手機,本打算簡單回複一下。
但不經意間,我瞥見了她與朋友的對話記錄。
「假結婚是我最後的嘗試,如果他還不回來,我可能真的要放棄了。」
「在班級群裏幫我宣布一下結婚的消息,但別透露太多細節。」
看到這些,我的手指僵在屏幕上,隨後猛地關掉了手機。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仿佛空氣都變得稀薄。
這才明白,為什麼三天前她突然問我要不要結婚,沒有任何準備,也不需要我的彩禮,也沒有嫁妝。
但她卻跟我說,“別告訴家裏人。”
我曾以為那是她因為倉促所以不想告訴雙方父母,以為我的堅持終於打動了她。
原來,這所謂的婚禮,隻是她用來刺激方煜回國的手段。
我心中對這段感情的最後一絲留戀,在這一刻徹底消散。
我不斷告訴自己,既然已經決定放手,那麼他們的一切,從此都與我無關。
到家後,夏梔的酒勁稍微散了些,她徑直走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我照著方煜的建議,為她準備好了一杯蜂蜜水。
這最後的三日,我隻想盡量讓這段感情畫上「體麵」的句號。
剛在沙發上坐下來,領導的電話就來了,聊的是離職前工作交接的事情。
電話剛結束,夏梔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不耐煩:“你說什麼?你要走?”
她頭發還濕漉漉的,就這麼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把蜂蜜水遞給她,盡量平靜地說:“哦,就是出個差。”
她似乎沒心思多問,或者對我的事情並不真正上心。
她接過杯子正要喝,發現裏麵加了蜂蜜,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她生氣地質問我:“這誰教你的?”
“別老是從網上學這些,網上的東西不一定都適合所有人!”
說完,她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轉身進了臥室。
我看著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果然,白月光的做法,我碰不得。
第二天,本應是拍攝婚紗照的日子。
夏梔醒來後,仿佛昨夜的一切都被她忘了,她對我的態度依舊冷漠如常。
但經曆過她對方煜的溫柔,我已不再認為這是她的本性。
準備出門前往拍攝地點時,她瞥了一眼手機,突然提議:“婚紗照不如別去景區拍了吧,去學校拍吧,現在網上挺流行的。”
我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隨即回應:“行。”
我心裏明白她改變計劃的真正原因。
因為早晨,方煜發了條朋友圈,懷念起母校,說他正打算回去看看。
我沒有直接拆穿她這略顯稚嫩的借口,隻是希望在分手前夕,能保留一絲尊嚴與體麵。
離出國隻有一天半的時間了。
她看了看掛著的婚紗,特意挑選了那條最輕便的,隻是為了方便她去找方煜。
到達學校,攝影師領著我們走向操場。
夏梔環顧四周,很快在樹蔭下發現了方煜的身影。
沒有向我解釋,她立刻轉身朝方煜走去。
我望向一臉茫然的攝影師,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今天可能拍不成了。費用我們會全額支付。”
4.
我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看著她提著婚紗裙擺「健步如飛」地去找方煜。
我沒說話,隻是站在那兒,看著她和方煜眉飛色舞地說話,偶爾還流露出一絲小女兒家的嬌羞。
這些鮮活的表情都是和我在一起時,她不曾有的。
我走近,才發現她的頭紗被隨意扔在地上。
當她的目光投向我時,眉頭不自覺地緊鎖起來,顯得有些戒備。
她似乎擔心我會在方煜麵前泄露我和她的關係,連忙開口說:
“你怎麼來了?我隻是和同學聊幾句。”
我愣了一下,隨即擠出一個笑容回應:“公司有點收尾工作沒做完,得回去處理。你穿著婚紗沒帶手機,我就過來跟你說一句。”
我把她的包遞給她,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換作以前,我可能會當場不高興,但這次我選擇沉默,不想給她添堵,也不想自己顯得多餘。
她的表情漸漸放鬆,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轉身離開,腳步有些踉蹌,耳邊她的話變得越來越模糊。
“你別誤會,隻是接了個婚紗店的廣告拍攝,他們硬要我和他一起拍......”
我說的確實是實話,回去後我整個下午都在公司忙碌。
忙著交接。
晚上回到家,出乎意料的是,夏梔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等我。
我一進門,她迅速收起手機,表情略顯尷尬。
“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感覺你好像瘦了點......”
我腳步微微一頓,心裏想著:瘦了嗎?
或許是從看到那些照片後,我就沒怎麼好好吃飯吧。
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我不禁皺了皺眉,感覺有些油膩。
“你自己吃吧,我胃口不太好,先去休息了。”
說完,我轉身走向臥室。
轉身之際,早上離開學校的時候手上不小心擦傷的傷口暴露在夏梔眼前。
剛走進臥室,她便拿著醫藥箱跟了進來。
回想起來,這竟是這七年來,她第一次對我展現出如此直接的關懷,雖有些遲來。
但傷口早已自愈,結痂提醒著我已不再需要那份遲來的嗬護。
我婉言謝絕了她的好意,夏梔的臉色隨即難看了幾分。
她轉而拿了杯牛奶放在床頭,試圖緩和氣氛:“早上我沒想到他會出現在學校,遇到老同學總得打個招呼,你別放在心上,我——”
我未等他說完,目光掠過那杯牛奶,淡淡地提醒:
“我乳糖不耐受,隻能喝舒化奶。”
很早之前,我就跟她說過,我隻要喝了牛奶就會拉肚子,所以我隻喝豆漿或者舒化奶。
她顯然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麵對我的連續拒絕,她首次展現出的溫柔瞬間消散,臉上重歸以往的冷漠。
這次,她默默地離開了房間,沒有再回來。
夜深人靜,肚子不爭氣地咕咕作響。
我悄悄起身去喝水,經過客廳時,瞥見她手機屏幕的微光,映照出她專注的臉龐,手指在鍵盤上跳躍,笑得眉眼彎彎。
5.
我想起,從前心血來潮想拉著夏梔一起看比賽,卻被她以自己從不熬夜為由拒絕。
我心裏不由得更添了幾分寒意。
沒有心情倒水,我直接轉身回了房間。
今天本是我們計劃領證的大日子,但我走出房間時,她卻已不在家中,沒有留下任何解釋或信息。
出於習慣,我打開了方煜的朋友圈,果然看到他發了一條在醫院輸液的狀態,配文說:
「又過敏了,如果這次沒有你,估計小命又不保了。」
我不禁納悶,一個成年人怎麼會在明知自己過敏的情況下還把自己弄到醫院去。
但這一切已與我無關,我沒有興趣,也沒有精力再去深究。
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直到晚上,夏梔依然沒有出現,隻是發來了一條簡單的消息,說她在加班。
看著屏幕上那四個字,我隻覺得諷刺。
她連編個像樣的理由都不願意,真是懶得費心。
記得之前和她組長通話時,對方還特意提到為了讓她安心休婚假,特意沒給她安排工作。
現在看來,她所謂的「加班」,恐怕是在醫院裏「加班」照顧別人吧。
淩晨時分,手機屏幕上的倒計時終於歸零。
昨晚我在沙發上湊合了一夜,清晨醒來匆匆洗漱後便直奔機場。
路上我不禁暗自慶幸,幸好這場婚禮隻是個幌子,沒有通知家人,也沒領證,不然這逃婚的戲碼還真不知道怎麼跟爸媽交代。
踏入機場的那一刻,我鼓起勇氣撥通了夏梔的電話,打算把分手的事情說清楚。
然而,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她掛斷了,隨後收到她發來的一條語音消息,聲音裏滿是不耐煩:
“我馬上就到現場了,你著什麼急?都說了要辦婚禮我還能跑了不成?”
“阿煜為了參加婚禮提前出院了,路上還出了車禍,你就不能體諒一下?”
“你先幫我穩住朋友們,我今天有話要跟你說。”
聽完這段語音,我麵無表情地在手機上敲打著文字,回複給他:
「分手吧,婚禮留給你和方煜。」
「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三年抱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