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考古隊最年輕的領隊。
帝陵挖掘工作中,男友的白月光挖錯墓、摔碎文物,還妄圖偷走國寶。
我試圖阻止,卻被她從高台推下,用挖掘車將我碾壓身亡!
而後她撲進我男友懷裏,瑟瑟發抖。
“阿原哥,嫂子帶著國寶逃到國外去了!”
“都是我不好,沒能攔住她……”
男友親自替我寫下認罪書,向全國人民道歉。
我臭名昭著,成了考古界的罪人。
直到兩年後,考古隊員一鏟子挖出了我腐爛的胳膊。
......
我從窒息中醒來,看到自己扭曲的胳膊埋在土裏,乳白色的蛆蟲在腐敗的肌肉組織上蠕動。
一鏟子把我挖出來的學生嚇得癱倒在地。
“領隊,這裏挖出了一具屍體,死狀格外淒慘……”
林海原接過手鏟和刷子,冷靜的端詳著眼前的屍骨。
我卻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兩年前,我被殺死,我的靈魂也一同被埋入地底。
深坑之下的土壤,潮濕黑暗。
窒息的感覺像繩索般一圈圈的繞在脖子上。
我從未想過,親手挖出我的屍體的人,會是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
濃烈的屍臭蔓延,連林海原也不禁皺了眉。
林海原忽然頓住,側頭囑咐:“你先陪小媛去外麵走走。”
學生幹嘔了好幾下才說:“師娘剛才就出去了。”
“那就好,這種場麵要是讓她看見了,晚上怕是又要做噩夢了。”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
深深刺痛了我的眼。
我埋在寒冷的地下,死無全屍!
而我的男友,居然和殺死我的人恩愛纏綿!
我控製不住衝向他,卻一次次穿過他的身體。
最終癱倒在地,看著他對著我的屍體,冷漠描述:
“上臂骨粉碎成25段,肌肉組織腐爛,已經開始生蛆。”
“顱骨已經碎成數百快,無法計數,麵部組織扭曲,無法辨別麵容。”
“死因……疑似重物反複碾壓致死。”
林海原將目光移至我的下臂,眼裏閃過一絲錯愕。
“下臂骨粉碎成5段,呈現交叉狀,下方有不明小型骨骼。”
“疑似嬰兒屍骨。”
那一瞬,有股溫熱衝出了眼眶。
林海原,你認出來了嗎?
我懷裏護著的,是我們的孩子啊。
我從未想過,他和這個孩子的相見,是在腥臭腐爛的墓道中。
隔著林海原的手,我輕輕的撫摸上了那幾塊骨頭碎片。
如果我還在人世,他應該早就順利的降生了吧。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會是我心尖上的寶貝。
隻可惜……
林海原隻是看了一會,便放下了那塊骨頭,下了定論:“這是一具近現代的人骨,疑似孕婦。”
他忽然頓住,盯著我手骨,無名指上有枚銀戒。
我瞬間動彈不得。
阿原,你終於要認出我了嗎……
可下一瞬,他已經冷漠地移開眼,語氣嫌惡:“估計是盜墓賊,懷孕了還鋌而走險,真是想錢想瘋了。”
我愣住了。
兩年原來這麼長,長到他已經不記得,他親手給我戴上的訂婚戒指了嗎……
學生驚訝了一聲:“盜墓賊?咱們隊之前那個江婉,不也是盜墓賊嗎?”
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我猛地從孩子屍骨上抬起頭來。
那張陌生的臉上滿是厭惡:“真是國家的渣滓,考古界的敗類!居然偷走了國家的文物倒賣給外國人!”
“讓她逃走真是便宜她了,這種人就該碎屍萬段!”
在我死後,陳媛居然汙蔑我是倒賣文物的罪人。
一股子寒意從頭竄到腳底,讓我忍不住蜷縮著蹲在了地上。
我為了能夠加入考古隊付出的努力和辛苦,他明明都看在眼裏。
其他人也就算了,竟然連你……
也是這麼看我的嗎?
哪怕隻有靈魂,我還是感覺到了徹骨的心痛。
林海原厭惡的打斷了學生的話:“以後我有我在的的地方不準再提她的名字!”
學生小聲嘀咕:“那這個人骨怎麼辦呀?”
“先放著,你師娘嬌氣得很,我現在得回去陪她了。”
三分責怪的語氣裏,是十分的溫柔。
襯得當初的我,像個笑話。
我好像和林海原綁定在了一起。
外麵狂風大作,林海原卻急匆匆的趕回了家。
屋內的裝修溫馨可愛,到處都是小女生的痕跡。
剛一進門,陳媛便撲進了他的懷裏。
在我死前,我還沒來得及和林海原有一個家。
隻因為林海原皺著眉拒絕了我:“現在房價這麼貴,我們哪有多餘的錢買房子?”
為了不給我心愛的人太大的壓力,於是這個願望一起被深埋。
原來他不是覺得貴,而是覺得我不配。
兩人笑著倒在了沙發上。
林海原溫柔的環住陳媛的腰,心疼的揉著她的手腕:
“我擔心你因為手痛睡不著覺。”
“要不是江婉,你的手就不會斷,更不會一到了陰雨天就這麼難受。”
我下意識的反駁道:“這不是我做的!”
隻可惜,靈魂的聲音他們永遠都聽不到。
我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分明不是我做的,分明陳媛才是殺人凶手!
憑什麼她現在安然無恙,而我卻和孩子永遠被埋在腐爛發臭的地底?!
明明一起長大的是我們,明明親密無間的生活了十年的也是我們。
憑什麼你永遠隻相信陳媛的一麵之詞……
林海原的溫柔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穿了我的心。
或許你早就不記得了吧,我們曾經也是人人羨慕的模範情侶。
可這一切在我們參與帝陵挖掘的時候就變了。
你認識了一個同校的小師妹。
陳媛一口一個師兄的撒嬌,沒過多久,你就開始親自指導,日日將她帶在身邊。
我也記不清,我碰到過多少次兩人舉止曖昧。
我隻是想提醒他注意和女學生保持距離。
可換來的全是指責:
“她隻是我的學生,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你總是仗著前輩的身份針對她有意思嗎?”
“果然,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可你們真的是師生關係嗎?
普通的師生關係會在七夕節一起出差,住在酒店的大床房嗎?
會在陳媛手臂受傷後,幫她洗澡換衣服嗎?
其實拋開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如果陳媛有能力,我也願意她留在這裏。
但是實習期三個月,她不僅挖錯了墓室的位置,還指揮工人們在工地隨便挖洞。
我無奈下,讓她調崗去整理文物,她一個“不小心”摔碎了一架子剛拚好的陶罐。
我最終拒絕在陳媛的轉正協議上簽字。
沒想到一向溫和的林海原對我破口大罵。
“你真讓人惡心!為了自己那點小心思,居然想毀了一個苦讀這麼多年書的女孩子的前程!”
那樣的他,我感到陌生極了。
我忽然累了,看著他,一字一句:
“林海原,如果你非要她進隊的話,我們就取消婚約吧。”
林海原一怔,怒上心頭:“你別後悔!”
他用力的摔門而去。
我一個人在房間摸著包裏的檢測單發呆。
其實這張化驗單在我的包裏已經躺了三個月。
那天從醫院回來,我原想著給林海原一個驚喜。
卻正巧撞見陳媛撐著下巴對我男友撒嬌:“林師兄,如果你當年同時遇見我和江師姐,那你會選擇誰?”
男人沉默。
陳媛也出奇的有耐心,一雙勾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他。
半晌,林海原盯著她的唇,啞了嗓子。
“選你。”
女孩喜上眉梢,立刻勾住他的脖子,踮腳狠狠吻了上去。
林海原也在反抗,那雙摁在女孩肩頭的手,一直在推拒,可兩人還是像黏在了一塊兒似的,一直分不開。
我苦笑。
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推不開一個小姑娘?
無非是不想,分明是不願。
於是,這張檢測單成了一個笑話。
當天晚上,我就撞見陳媛偷偷摸摸的抱著什麼從倉庫裏出來。
“陳媛!”
我一喊她,她卻跑的更快了。
我一路追到深坑的旁邊,陳媛驚慌的望著我。
她懷裏抱著的是剛被評定為一級文物的青釉壺。
我好心勸她歸還文物,陳媛卻趁著還文物的那一刹那,將我從坑邊推下。
她開來了工地的挖掘機,對著我的身體狠狠的碾壓了下去!
甚至為了不讓我的屍體被發現,特地對著我的上半身反複碾壓,直到血肉模糊。
在劇痛中,我隻來得及倉促的捂住肚子,希望可以保住自己的孩子。
陳媛站在地麵,對著我獰笑道:
“要怪隻能怪你自己命不好,是你活該!”
“你要搶我的林學長,還要搶我的青釉壺!”
“你死了,就沒人會搶我的東西了。”
沒有奇跡發生,我和孩子死在了這個雨夜。
等掩埋了我的屍體之後,陳媛故意把自己的胳膊摔斷。
林海原找來的時候,她便哭訴道:
“阿原哥,嫂子她帶著國寶跑到國外去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沒能攔住她。”
至此,黑白顛倒,真相被掩埋。
我成了全國人民厭棄唾罵的對象,連帶著肚子裏的孩子也要承受罵名,死無全屍!
而她再也沒了阻礙,順理成章和我男友糾纏到了一起,瀟灑快活!
……
記憶回籠。
眼前的陳媛笑意溫柔:“阿原,我不怪她。”
“我隻是擔心你,怕她影響了你的前途和事業。”
林海原吻了吻陳媛的眉心,說出的話卻萬分冰冷:“還是小媛懂事,像她這種人,就算被碎屍萬斷也絕不可惜!”
忽然,林海原的手機響了。
“林隊,早上的屍體旁邊挖出了一枚玉兔吊墜。”
“之前失蹤的江婉……是不是也有一枚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