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很典型的惡婆婆
強逼繼女嫁給不愛之人。
一碗落胎藥讓繼子和他的白月光生死相隔。
不顧反對將他送去西北戰場曆練,多次九死一生。
兒女蟄伏磋磨二十年,對我虛與委蛇。
終於一朝得勢將我削成人棍裝入桶中來回羞辱。
更是踢到鬧市中供人觀看鄙夷。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要咬舌自盡,嘴中也早無舌頭。
意識混沌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的。
重活一世麵對桌子旁的落胎藥。
我直接拿過來一飲而盡。
1
意識回籠我甚至都還有些不習慣自己有手有腳。
淒厲的哭聲將我的注意力拉回來。
抬頭瞬間小桃的手扯著她的頭發,另外一隻手正準備狠狠扇在對方臉上。
「住手!」我先聲奪人。
就是因為這一巴掌,張成將小桃綁在木棍上讓惡犬活活啃咬撕扯,又用辣椒水塗抹在傷口,最後活埋窒息而死。
上輩子她因為忠心替我做了不少事,也是我身邊被報複的最慘的一位。
眼下我三十二,麵對上輩子早死的慘狀,我隻想安享晚年。
「夫人!我同少爺是真心相愛,你這般狠毒讓我落胎,難道不怕少爺同你離心嗎!」
她隱忍她不屈,淒厲的聲音傳遍整個院子。
我卻走神看到外麵屏風處露出來的一雙灰靴。
那是我一針一線忙了大半月才趕製好的鞋子,我自然認出來繼子張成就在外麵。
既然這麼愛,上輩子為什麼不衝出來將他的心上人帶走?
十四歲正是苦讀的年紀,兒子不善文學被侯爺多番苛責,我為此子前途謀劃,求助千裏之外的父親和兄長,最後走上從軍道路,就是為了給他在荒蕪中闖出一片光。
甚至賣出老臉給他求得一門婚事,權臣相爺嫡女,對方唯一的要求隻是後院幹淨,一世一雙人,我雖不解,可張成是我的兒子,這點要求並不難做到。
可這婢子在這節骨眼上私相授受,更是懷著孕威脅我,告訴我是真心相愛,我豈不是覺得可笑。
一碗落胎藥下去,沒想到對方身子體弱沒能扛過去,最後倒是成了張成心裏永遠的傷疤。
日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時,提著利劍闖入我房中,在我驚懼的目光中一刀一刀的砍下,聲聲泣血訴說著自己的不滿,每一句都是對這一位的懷念。
我打了個寒顫,摸了摸還健在的腿,抓起那碗黑乎乎的湯藥就直接喝下去。
「誰告訴你這是落胎藥,這藥是我調理身體用的。」
場麵瞬間靜默了幾秒。
堂下的那個白月光也忘記了掙紮。
我覺得有些苦讓小桃給我拿些蜜餞過來,玩弄著手中的絲帕賞賜給下麵那個真愛女,讓她好好伺候少爺。
反正我不孕不育很多年了,本來就不能生,這點落胎藥喝起來跟玩兒似的。
2
我把相府婚事退了,女兒的姻親也不相看了,追到媒婆家裏讓人家把定金還給我。
我想著這下總能讓所有人滿意了吧。
侯府上下一直都覺得我是個蠻橫專製的惡霸,這輩子我要一路真善美到安享晚年。
結果第二天一覺醒來,我院子裏站滿了人,我妹妹和我女兒哭哭啼啼,兒子跪在正中央,侯爺更是一臉心寒的看著我。
還沒等我詢問呢。
「母親,一切都是我的錯是,請您原諒我。」
張成響當當磕了幾個頭,將院中的氛圍拉到白熱化。
侯府式微,偏偏侯爺本人也不是什麼有才能的人,老侯爺為他求娶了我這麼一個大將軍的女兒,勉強匡扶住門楣,如今有個相府的姻親,更是全府上下的榮耀。
我當是他們不知道呢?
在正妻進門前搞大丫鬟的肚子,口口聲聲說真愛,上輩子還責怪我心狠手辣導致兒女一輩子不幸福?
我妹妹趙芸先開口,「長姐,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拿兩個孩子的婚事開玩笑啊,我記得那禮部侍郎的孩子是你給瑩瑩看好的婚事,怎麼如今他和相府訂婚了。」
「唉,我要是能是姨母的孩子就好了」,女兒嘟了嘟嘴,靠在趙芸的懷裏。
侯爺也道,「混賬!你對你孩子如此涼薄,如何擔當的起我侯府的主母。」
瞧瞧,這一家人像仇人一樣過來討伐我。
演這一出戲無非就是讓我加深愧疚,自己放血割肉,最後他們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下好處,順便再來譴責我兩句。
「我也覺得我擔當不起侯府的主母」,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不如你來當吧。」
我看著趙芸的眼睛。
她的眼睛裏有貪婪有喜悅,最後求助一般的看向侯爺,「我...我不合適,長姐你別氣壞了說笑。」
幾人在我這演苦情戲的時間,我派過去的人都已經從她的院子裏搜到了侯爺的衣服。
隻是他們太優秀,搜羅來的是貼身的褻褲。
在他們的想法裏我應該痛哭流涕承認自己的錯誤,又或者再三強調我真的將孩子們當我的親生子一般。
可我不安常理出牌戳破了侯爺和趙芸的奸情。
院子裏靜的可怕,下人們都縮成了鵪鶉蛋,撞破了主子們的秘辛,緊張的瑟瑟發抖。
我突然笑了。
笑聲在院子裏很突兀,「幹嘛這樣苦大仇深的模樣,我覺得很好啊,芸娘是我的親妹妹,我將她從家暴的丈夫身邊接過來就是想好好照顧她,如今侯爺也喜歡她,下半輩子有歸屬了這不好嗎。」
「我...我我不願意」,芸娘淚眼婆娑,牙齒戰栗到發抖,轉頭看向侯爺,「我不想同我娘一樣做妾。」
侯爺更是愧疚的看著她。
不想做妾那就是想做正室囉?
還想著同上輩子一樣,我殫精竭慮將你兒女培養成才,然後卸磨殺驢成為正室夫人啊?
「小桃去報官」,我收起笑容,「長姐願意為你做主,大義滅親,就算是侯爺強逼你也是萬萬不可。」
報官?若是出了這種醜事,張成一輩子都完了。
他猛地站起來攔住小桃,「母親不能報官。」
「侯爺沒有強迫我。」兩個聲音重合起來。
「既然如此選個良辰吉日,過了納妾文書,就讓芸娘進門吧。」
3
張瑩的生辰賬麵上銀子不夠,她過來期期艾艾求我幫忙。
「之前都是夫人用嫁妝填補,勉強維持體麵。」
管家跟隨我清賬多次,自然知曉,也早就同她說過了。
可趙芸還是執意哭到我這裏,就是想著我心軟。
「這幾日聽長姐將賞銀和瑪瑙玉全給了成兒房中的那個丫鬟,她日日纏著是成兒不上進,實在不是良配,長姐還不如將這些贈予瑩瑩。」
前世她也這般哭訴,說那女子如何狐媚子纏著張成,表達了對張成前途的擔憂,丫鬟懷孕都是她告訴我的。
我當即就一碗落胎藥下去,結果斷送了這丫鬟的性命,導致母子離心,我狠毒的名聲傳了出去,她卻在旁人麵前數落我的不是。
「這可是一屍兩命,長姐也太心狠手辣了一點,這丫鬟隻是愛慕成兒,罪不至死啊。」
這事情後,張成更是恨毒了我,我的名聲一落千丈,大家都說明明是姐妹怎麼心性南轅北轍。
我也一直覺得那碗落胎藥蹊蹺,這次故意留一點讓小桃去問大夫,一查就查到了她的頭上,十倍的劑量,我原來是給她背了黑鍋。
「那個小丫頭懷孕了,成兒陪一陪也是正常的,我也不指望著兒子有什麼大的出息,隻希望他健康快樂就好。」
趙芸急的站起來,「那怎麼能行呢。」
我吃著荔枝的手停下來,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這是我兒子,妹妹你急什麼,你要望子成龍抓著侯爺自己生一個去啊。」
她有口難言說回中饋的事。
我懶懶散散的指導她一切從簡就好了,「妹妹,你沒當過高門貴婦人不知道,如果一直挪用妻子的嫁妝是一個很丟人的事情,你就用賬麵上的銀子吧。」
隔天侯爺就將我叫到書房去了。
我以為他會責問嫁妝的事情,沒想到他詢問我什麼時候寫信給我父兄,將張成送往西北酷寒之地曆練,為家族掙得幾份軍功。
上輩子我做這個事情可是頂著全家人的指責,一意孤行去做的。
甚至侯爺氣到對我口不擇言。
「到底不是親生的,一點都不心疼。」
這話說完一直到張成從西北回來整整五年,他都沒有再同我說過一句話。
張成在讀書上實在沒有造詣,勝在身體不錯,上輩子他控訴我將他丟到西北幾經沙場差點死掉,可我父兄用生命護著他,將最大的功勞全部攬在他的身上,更是九死一生將唯一的生機讓給他。
這些就全然不提嗎?
「侯爺,成兒到底不是我親生的,送去西北我父兄最多明麵上照看一下,如若遇到危險缺胳膊少腿,他們也不會豁出性命去救,咱們何必將孩子送出去吃苦呢。」
我語氣誠懇,將親生二字說的格外響亮,率先預判了他的預判。
4
張瑩的生辰,怎麼賢王那個死不要臉的也來了。
他從小被送到我父親的軍營,我兩一同在裏麵摔打長大,見麵就要吵架。
鬥了一輩子,最後以我嫁到侯府結束。
上輩子兩人都沒啥好下場,我不孕不育,他孤苦伶仃死在戰場,還好我最後死的那副樣子沒被他撞見。
「你這是自請下堂了?這麼多年夫妻情深,結果到頭來給自己妹妹做了嫁衣。」
開口就還是奚落,不愧是死對頭,嘴還是這麼臭。
看著他還找到了一點年輕的感覺,「我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懂個屁。」
結合兩輩子第一次將他說愣住,我打算乘勝追擊,結果小桃湊過來耳語了兩句,我趕緊將這人丟下,去救那個小丫鬟。
趙芸是真能整事,她在自己女兒生辰這天,偷偷塞了人,讓小丫鬟和馬夫偷情,她帶著諸位夫人前來捉奸。
連侯府名聲都不要了,虧她想的出來。
「沒事,到自己房間了,不用怕。」
我隨口安慰了幾句,及時趕到搶先一步將人帶回了房間,
視線流轉突然盯住了她腕間的翡翠鐲子。
「這是您送我的那個。」
「胡說,我們夫人用的東西都是頂好的,你這玻璃種怎麼可能入眼,更不可能拿來送人了。」
小丫鬟還想要爭辯被我攔住,我讓她捂住鼻子往後退,一個狠心將翡翠鐲往地上砸,裏麵紅花和麝香粉末瞬間灑落出來。
小桃趕緊沾濕帕子將其擦拭幹淨。
趙芸比我想的還要狠毒,就算不被捉奸,這鐲子戴久了也一定會自然流產,更何況她偷天換柱的是我送的鐲子。
小丫鬟沒見過這場麵,一瞬間眼淚就掉下來了,「求求夫人庇佑。」
我讓小桃安撫安撫她,說了太多話有些口渴順手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你放心,有我在不會出什麼事的。」
方才的紅花沾了一些到衣服上,我有點輕微潔癖回院中更衣,結果衣服剛褪下就感覺到一些莫名的燥熱。
我立馬想起那個小丫鬟房中的茶水。
壞了,這竟然是一箭三雕!
「小桃。」
我聲音已經嘶啞,不知道這個藥劑是加了多少,說兩句話的功夫,人都站不直了。
「去找大夫,避開侯府去找人幫忙。」
後麵意識就不由我控製了,我想不出來自己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動作,感受到清涼後迅速貼了上去,一陣混沌中徹底陷入睡眠。
再次醒來,想要起身,腰間被強有力的手臂攬住。
我後背發涼顫顫巍巍的回頭,迎麵對上的就是死對頭酣睡的正臉。
小桃,我讓你請救兵,不是讓你把這個大佛請過來的。
5
兩個月後我發現我懷孕了。
我不是早就因為在西北操練患了寒症所以不孕不育嗎?
我入侯府前三年無所出,沒少被當時的長輩刻意刁難,更是喝下了不少動物殘肢的偏方,最後以侯爺從外麵抱回來了兩個外室的孩子,養在我膝下結束。
我竟然能懷孕。
那我上輩子盡心盡力給別人撫養孩子算什麼?
算我倒黴?
所以不是我不能生,真正不能生的另有其人,恐怕趙芸的孩子也不一定是侯爺親生的吧。
大晚上發現這個秘辛,徒自睜大了眼睛,還沒等我消化完,老王爺翻牆過來,一份他幫我寫的和離書還有請求賜婚的腹稿,表明了他的態度。
大夫是王府的我沒想瞞著,但是.....
「孩子是我的,跟你沒關係。」
我表明立場,我又不是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