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我追尾了一輛賓利,
車主好心不計較,我卻不依不饒舉報他酒駕。
交警到了後,車主不情不願地下車,我一把扯下他臉上的口罩。
接連挑釁,車主終於爆發,和我大打出手。
我倆被送進醫院,我打電話喊老婆來照顧自己,
她卻第一時間衝進車主的病房,心疼地流下眼淚。
轉過頭來卻罵我:「你都知道!你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下個早班,老婆打電話讓我去商場提前買點進口水果和煙酒,中秋帶去孝敬她爸媽。我破天荒地沒聽老婆話,從公司出來,直接拐進新區大道,向南開去。
這邊雖然遠離市中心,但有不少高級酒店,豪車也多。
眼看著前麵的停車場慢悠悠開出來一輛賓利,我卻絲毫沒有減速,像瞎了一樣大著膽子駕著我的二手國產車撞了上去。
砰的一聲,我的車頭冒煙了,前麵的車屁股也凹下去一塊,我們追尾了!
我坐在車裏等了一會,賓利駕駛座下來一個男的,隨意查看了幾眼車屁股,連個眼神都沒給我,就直接轉身回了車裏。
我看他發動車子打算離開,直接一個漂移攔在前麵,從車裏迅速跑下去,用力敲打他的車窗:「下來!撞了人就想跑?沒門!」
「開豪車了不起啊?給老子滾下來!」
看我倒打一耙,車主半降車窗,深呼吸幾下,忍著怒氣低聲勸我,
「請你搞清楚,是你追尾了,這件事你全責,懂嗎?」
「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也不要你賠錢,趕緊讓開!」
對方如此通情達理,我卻依然不依不饒,衝對方的車窗吐去一口濃痰,
「我呸!別以為你有錢就你有理!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撞的?我還說是你開車太慢影響我呢!」
「想讓我賠錢?做你的春秋大夢!賠老子的車!老子的車頭都被你撞壞了!」
「你們有錢人不缺這點修車錢吧?」
我越罵越起勁,一頓威脅和無賴的舉動讓車主驚呆了,他沒想到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硬是把黑的說成白的,自己撞了車,居然讓受害者賠錢。
車主雖然戴著口罩墨鏡,但能看出來年紀跟我差不多,二十六七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他被我氣得臉脹得通紅,正打算下車跟我理論,
後座突然有個女的說話,「小嚴,給他點錢算了,趕緊走吧。」
聲音聽著有點年紀,四十多歲。
小嚴很聽話,聞聲立馬從錢包裏開始翻現金。
馬上就能拿到錢了,我卻不幹了。
我猛地將手伸進車窗,拽住小嚴的領子不讓他走,一手打電話,
「想走?沒門!我看你們就是做賊心虛!剛剛讓你賠錢你不願意,現在怎麼同意了?」
「你不會是酒駕吧!怕鬧大了被交警抓住?」
「我這輩子最痛恨你們這些有錢人!我已經報警了,交警馬上就來!給老子安靜待著!」
撕扯間,小嚴被我拉下了車,後座女的一直沒露麵,焦急地喊著小嚴。
很快,交警到了。
「是你舉報有人酒駕嗎?」
「沒錯!交警同誌,這人酒駕,倒車撞上了我的車頭,還想跑!您可得好好查查!」
2
豪車,無賴,追尾,酒駕,這些詞組合在一起,自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我故意大聲找茬,更是引來了不少吃瓜路人。
交警到的時候,我們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包圍了起來,交警正在疏散,效果卻不大。
眼看我要把這屎盆子扣在他頭上,小嚴就急著想解釋。
可他一看圍觀群眾這麼多,不知為何,開始遮遮掩掩,緊緊壓著自己的墨鏡和口罩,像是生怕別人發現他長啥樣。
交警被他可疑的舉動吸引了,不由分說讓他測酒駕。
結果自然是沒有。
小嚴這才找到機會跟交警解釋了前後起因,眼看交警就要放他走,我一下子竄到賓利門前,扯住小嚴,
「老子讓你走了嗎?大白天的捂這麼嚴實,就算沒酒駕肯定也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有本事讓你車上那個女人下來!我合理懷疑你們有違法行為!」
「看你這細皮嫩肉的,不會是富婆包養的小白臉吧?」
「年紀輕輕做這勾當,不知廉恥!惡心!下賤!」
說完趁對方不注意,一把扯下他的墨鏡和口罩,拽著他麵向圍觀人群。
已經有不少人舉著手機在拍,我衝著他們的攝像頭大喊,
「大家可拍清楚了,這麼光明正大開豪車的可少見!誰知道他的車怎麼來的!」
小嚴一拳砸在我的臉上,我忍著疼,繼續激他,
「你最好打死老子!否則老子讓你賠個傾家蕩產!」
我全程沒動手,單方麵挨打,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掉了一顆牙。
其中一拳我閃開了,小嚴失手砸到了車上,手指骨折。
我倆被送到醫院治療,老婆蘇靜靜打電話催我快點回家:
「讓你買點東西這麼費勁?今天我弟生日,你別忘了給他準備三萬現金的生日紅包。」
我跟她道歉,說自己受傷了在住院,「老婆你給我帶兩件換洗衣服過來吧。」
說完沒等蘇靜靜回複,我就借口手機沒電掛斷了。
半小時後,蘇靜靜帶著兒子程陽來了,一進病房,就開始數落我。
「程飛你是不是有病?跟你說今天是我弟生日,晚上要大辦,你現在這樣還怎麼去生日宴?」
「你讓我跟爸媽怎麼解釋?你成心讓我難堪是吧?」
接著轉頭衝兒子說道,
「你可別學他,年紀越大越窩囊,被人打了隻會躺在醫院喊自己老婆伺候!」
兒子嫌惡地看了我一眼,衝他媽承諾,
「放心吧媽媽,我才不會跟爸爸一樣窩囊!我要和嚴叔叔一樣保護媽媽!」
「嚴叔叔是誰?」我追問道。
蘇靜靜一把將兒子扯到身後,
「我怎麼知道是誰,估計又是哪個電視劇裏看來的。」
「打你的人呢?為什麼打人?報警沒?讓他賠錢!」
我虛弱地指指外麵,「隔壁病房呢。」
蘇靜靜扭頭向外衝去,兒子緊隨其後,我慢慢下床踱步過去。
小嚴手指骨折,正在隔壁病房治療。
蘇靜靜一看到他,全身豎起的刺瞬間掉落,化成心疼的眼淚,愣在原地。
程陽從他媽身後擠進去,驚訝大喊,
「嚴叔叔你怎麼啦?誰把你的手打傷了?陽陽去給你報仇!」
3
這是間單人病房,賓利後座的女人把他送到醫院就匆匆離開了。
因為我倆都不起訴,所以交警也走了。
等大夫治療完出去,我問蘇靜靜,
「怎麼了老婆,你認識他啊?」
蘇靜靜狠狠瞪著我,「你胡說八道什麼?是你把他傷成這樣的?」
我趕緊搖頭,「冤枉啊,他自己砸車上骨折的。」
蘇靜靜仔細詢問了一會小嚴的手指狀況,得知沒什麼大礙才終於放下心來。
小嚴眼神躲閃,似乎不願意跟我老婆多交談,我老婆卻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在一旁關心查看著他的傷處。
就連程陽都像個小舔狗一樣,一會端水,一會問他,「嚴叔叔你還疼不疼?」
我站在一旁,像個旁觀者,他們倒像是一家三口。
愣神的時候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躁動,很快,一群黑衣人闖進了病房。
他們帶著果籃禮物,雖然看著凶,可明顯是看望病人的,護士也就沒攔著。
七八個大漢一進來就反鎖了病房門,病床上正喝水的小嚴被狠狠拽起摔在地上。
防止他叫人,還提前把他的臭襪子塞進了嘴裏。
緊接著,幾人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拳打腳踢。
那叫一個慘啊!
蘇靜靜驚恐萬分,就要跑出去喊人,被兩個大漢死死抓著。
「你們是什麼人?我要報警!不許打了!嚴聲,你沒事吧!」
她扯著嗓子喊個沒完,大漢嫌她煩,抽了幾耳光後,蘇靜靜終於安靜了下來,隻是哭著低聲求幾人別再打了。
兒子程陽衝上前去要保護他的嚴叔叔,一口咬上打人者的大腿,被對方一腳踹到牆角後恐懼地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安靜坐在角落的沙發裏,用冰袋冰著臉上的傷。
終於,塵埃落定,幾人把打得全身散架的小嚴扔回病床。
旁邊一直沒動手的那人扶了扶眼鏡,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命令道,
「嚴聲,簽字。」
旁邊的大漢高高舉起拳頭,怒目圓睜,嚴聲嚇得抱住自己的腦袋,哆嗦著手指寫下自己的名字。
眼鏡男滿意地點點頭,說,
「梁總的意思是,梁太太送給你的別墅,一周之內搬出去。」
「太太給你花的一百七十萬,三天內還回來。」
「白紙黑字,你已經簽字,就說明你同意了。過時不還,你該知道後果。」
說完,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蘇靜靜顧不上自己的傷,一邊摁著護士鈴一邊查看嚴聲傷勢,期間還抽空回頭咒罵我,
「廢物!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孩子被打,你居然一動都不敢動!」
「你一輩子就是個窩囊廢!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要是嚴聲有一點問題,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我平靜地看著她發癲,當著自己老公的麵維護其他男人,什麼人才幹得出來這種事?
我是廢物?我承認,身為一個男人,冷眼看著自己的老婆孩子被欺負,的確很沒種。
但是,如果老婆天天謀算著要我的命,兒子也是別人的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