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媽媽和別人的媽媽不一樣。

她在意其他所有的孩子勝過我。

鄰居哥哥一句餓了。

她可以深夜帶著他去吃海鮮大餐，卻放任我跟野狗搶食。

在她眼裏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成績好說我嘩眾取寵，成績差說我智障兒童。

麵對媽媽的冷臉，我磕磕絆絆的長大。

我一直不明白，媽媽不愛我，為什麼要生下我。

直到我十六歲那年，爸爸意外去世，媽媽立刻把我趕出家門。

並且拿走了所有賠償款火速再嫁。

我哭著上門求她給我繼續上學的機會，

這時我聽到一個自稱係統的聲音從媽媽腦海中響起。

【恭喜宿主，渣女改造係統正式激活。是否拒絕任務目標請求，開啟主線任務。】

後來我進入研究所，殺死左右我命運的“係統”，而媽媽也開始幡然醒悟。

爸爸是一個堅定的丁克主義者，但再次見到媽媽時她已經懷孕三個月。

溫柔的爸爸罕見發了脾氣。

但他看到媽媽默默垂淚，又軟下聲音哀求她把我打掉。

「咱們兩個一直過二人世界不好嗎？為什麼非要一個孩子打擾我們的生活？」

「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卻給不了她安穩的生活，這對她來說並不公平。」

爸爸想強製帶著媽媽去醫院。

但媽媽卻並不配合，她執拗的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奶奶也站出來阻止，揚言想要打掉這個孩子就從她的屍體上踏過去。

奶奶早年喪夫，一直想讓爸爸留下個孩子。

我的爺爺是一名挖礦工，在爸爸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意外去世。

而爸爸長大後子承父業。

但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朝不保夕，隨時有可能發生意外。

所以在遇到媽媽前，他並沒有打算結婚生子。

媽媽出生於一個百年前頗有名氣的落魄家族，但也是父母寵愛的掌上明珠。

她追求者眾多，卻唯獨選擇了我的爸爸。

所有人都說他們兩個是因為愛結合。

爸爸在結婚前與媽媽約定不要孩子。

萬一他出了意外，有高額的賠償金，媽媽一個人總不會過得太差。

他沒想到媽媽會偷偷在小雨傘上紮洞，懷孕後聯合他媽一起逼迫他。

在愛情和親情的雙重壓力下，爸爸最終選擇了妥協。

為了讓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爸爸更忙碌了，幾個月回家一趟是常有的事。

雖然他人不在家，但營養品卻一箱一箱往家買。

但媽媽寧願放爛了也不碰一下。

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媽媽卻越來越瘦。

爸爸覺得不對勁，偷偷回家才發現媽媽不僅不碰他買的營養品，連飯都不好好吃。

快足月的人，體重甚至比懷孕前還瘦一斤。

爸爸那天崩潰地把角落裏所有的營養品都砸了，痛苦地撕扯自己的頭發。

「這個孩子是你非要生的，幹嘛作踐自己也作踐她。」

媽媽被爸爸嚇到早產。

營養不良再加上早產，我出生隻有四十厘米，還沒有兩個礦泉水瓶高。

奶奶看我是個女孩，轉頭就走了。

爸爸視我為責任，媽媽待我如仇人，奶奶恨我不是男人。

奶奶給我取名季朵魚，嫌棄我是這個家多餘的人。

這個家，沒有人真心愛我。

2

從醫院回到家，媽媽真正做到了生而不養。

剛出生的我餓的哇哇大哭，但媽媽捂著脹的生疼胸口不願給我喝一口奶。

她就看著我的哭聲越來越小。

連奶奶都看不下去，抱著奄奄一息哭不出來的我強迫媽媽喂我，她才施舍般的給我喝了一口奶。

從那之後，家裏開始常備奶粉。

我才磕磕絆絆長大。

或許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歡，我從兩歲就開始記事。

隨著我好歹長大，奶奶心思活絡起來，在吃飯時提出爸媽再要個二胎。

爸爸還沒說話，就被媽媽堅定地拒絕。

「我不需要第二個孩子。」

在角落裏吃飯的我高興壞了。

電視上有句話不是說。

對女兒最好的愛，就是讓她當獨生女！

那一天，我自以為發現了媽媽隱藏的小小愛意而開心了一整天。

直到我四歲時，隔壁搬來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小哥哥王浩軒。

我才知道媽媽原來知道如何做一個好媽媽。

隻要對象不是我。

小哥哥的媽媽張阿姨工作很忙，所以經常拜托媽媽照顧他。

有一次，軒軒哥哥照例在我家過夜。

臨近十二點，他突然把熟睡的媽媽搖醒。

一句筱筱阿姨我餓了。

硬生生讓媽媽帶他去十公裏外的不夜城吃海鮮大餐。

我躲在臥室房門看著她們兩個高興地探討要帶什麼東西。

開始期待媽媽可以把我也帶上。

但是直到媽媽出門也沒往臥室看一眼。

我正失落，突然聽到房門開鎖的聲音。

我受寵若驚，以為媽媽終於記起我晚上也沒吃飯特意回來接我。

還沒等我奔向媽媽，關門聲再次傳來。

啊，原來媽媽隻是忘了拿東西。

我在屋裏等啊等，客廳鐘表的時針指向兩點。

我翻遍了屋裏所有的東西，能吃的零食全被媽媽帶走了。

寒冬深夜，小小的我餓的實在忍不住。

再一次翻遍了空蕩蕩的家裏，實在沒有辦法，試探著去開門。

我穿過黑漆漆的樓道，流著眼淚，下樓跟小區的野狗打著商量：

「小狗小狗，我要餓死了，可以分我一點吃的嗎？」

我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覺得今天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咬死。

但善良的小狗沒有拒絕我。

它舔了舔我臉頰的淚水，轉頭去草叢裏叼給我一塊幹巴的麵包。

我緊緊依靠著暖呼呼的小狗。

在寒冷的深夜一起分享了一塊幹掉的麵包。

3

周末奶奶過來看我。

我偷偷拿過她的手機，看到了那天夜晚媽媽發的朋友圈。

【感謝小孩哥深夜做我的宵夜搭子。感恩有你。比心。】

配圖九宮格，中間是媽媽和軒軒哥哥貼臉自拍。

我指著中間那張照片小聲啜泣。

問奶奶我是不是不是媽媽親生的。

明明軒軒哥哥比我更像媽媽的孩子。

奶奶眼神複雜，摸摸我的頭，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隻能奶奶告訴我。

「大家都喜歡優秀的小孩。」

我止住哭泣，眼睛發亮，滿懷期待問奶奶。

「隻要我成為優秀的小孩媽媽也會喜歡我嗎？」

奶奶肯定地對我點頭。

心中有了奔頭，難熬又不得不熬的生活竟也過了這麼多天。

轉眼間我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

這時軒軒哥哥因為張阿姨國外出差開始常住我家，媽媽對我的關注變得更少。

張阿姨讓他兒子在跟我在同一個班級，方便媽媽照顧我們倆。

我不知道優秀的定義是什麼。

但老師說這一學期表現最好的小朋友會得到神秘禮物。

於是我拚命積攢積分，努力做一個乖巧禮貌、學習上進的好孩子。

終於積分榜上我遙遙領先。

老師找到我，遞給我一罐小巧精致的巧克力。

我拒絕了。

「老師，我可以把這個獎勵換成您對我的誇獎嗎？」

「在下次家長會上，我想讓我媽媽知道我是個很優秀的小孩。」

老師看著我期待的眼神，神色複雜。

有了期待，日子過的慢了起來。

終於熬到了開家長會的這一天。

老師照例在家長會上做完總結之後，將媽媽單獨叫了出去。

我偷偷藏在牆角，期待著媽媽聽完之後會誇獎我。

但媽媽說的第一句話並不是為我。

「老師，您單獨找我是小軒在學校遇到了什麼問題嗎？」

老師驚訝一瞬，反應過來立馬跟她解釋。

同時把手中的巧克力遞給她，告訴她這是我的獎勵。

「小魚媽媽，這次找你是想跟你聊一聊關於小魚...」

老師話沒說完就被媽媽打斷。

「如果這孩子不聽話您該打就打該罵就罵，以後不用特意找我。」

媽媽越走越遠，我看見她彎下腰低聲安慰沒有得到表揚的王浩軒。

為了哄他開心毫不猶豫把屬於我的巧克力送給他。

老師歉疚的摸著我的頭，向我道歉。

「對不起啊小魚，老師沒有完成給你的獎勵。」

我搖搖頭，低下頭掩飾發紅的眼眶。

奶奶騙人。

我第一次嘗試說服自己，並不是所有的媽媽都會愛孩子。

4

隨著我一年年長大，已經過了奢望媽媽愛的年紀。

但我並沒有放棄努力。

從小學到初中，我的獎狀積攢了厚厚一遝。

但每次媽媽都對我冷嘲熱諷。

這一年，小升初考試，我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升入一中。

雖然我極力阻止，但大忙人爸爸非要回來為我舉辦升學宴。

他拍著我的肩膀，高興地說。

「家裏祖上三代都吃了沒文化的虧，如今小魚要成為咱家第一個文化人嘍。」

「要是你奶奶看見你出息了，該多麼高興。」

爸爸有些傷感，但很快又高興起來。

奶奶走的時候70歲，無病無災，是喜喪。

但媽媽臉色不佳。

因為王浩軒中考時發揮失常，無緣一中。

中考成績出來後，她比親媽還著急。

還是王阿姨安慰媽媽，實在不行她還可以兒子接到國外上學。

我忙著招呼爸爸家的那些平時一年半載不聯係一次的親戚。

人情世故真的很累。

我正打算忙裏偷閑休息一會，轉身間媽媽親親蜜蜜挽著王浩軒把我堵到門口。

媽媽臉色嘲諷。

「我就瞧不上你這嘩眾取寵的樣子，你看小軒多穩重。」

王浩軒也沒想到這麼高興的日子，媽媽會說這種掃興的話。

還是因為他。

他尷尬地打著圓場。

「阿姨別這麼說，小魚可厲害了，再給我一年我也考不到這個成績。」

媽媽不屑地看著我說道。

「她這麼厲害，能考得上北大嗎？」

我努力忽視心中的酸澀，直視著媽媽的眼睛反駁：

「雖然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做到，但你肯定做不到。」

「讓一讓，我要去招呼客人了。」

無視她錯愕的神情，我越過她朝餐廳走去。

我從童年的方向，看到的永遠是你走向別人的背影。

如今，我終於有了自己向前的勇氣。

5

爸爸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要跟媽媽享受二人世界。

爸爸對我說：「小魚十六歲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於是把我和王浩軒都打發出去。

但到達酒店之後，他毫無征兆的發起了高燒暈了過去。

我嚇壞了，坐在救護車上手滑了好幾次才解鎖手機。

我聲音顫抖著跟爸爸打電話。

「爸爸，浩軒哥發燒到40度暈了過去，我們現在在救護車上，你快來醫院。」

十五分鐘後，爸媽急匆匆從家趕來醫院。

媽媽一把掐住我的胳膊，衝我吼道。

「都是你害的，肯定是你非要出去玩，讓軒軒中暑了。」

我試圖跟媽媽解釋。

「是爸爸讓我們出來放鬆的，不是我。」

「我發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暈倒了。」

然而媽媽什麼也聽不進去，保養得宜的指甲深深嵌在我的肉裏。

我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卻掙脫不開媽媽的手臂。

爸爸趕忙過來拉扯媽媽。

「你不分青紅皂白怪小魚幹嘛，等會還是聽聽醫生怎麼說。」

我捂著青紫的胳膊，眼淚流的更凶了。

這時，醫生臉色凝重的從搶救室走出來。

媽媽趕忙湊過去。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是不是天太熱中暑了？」

醫生卻深深歎了口氣。

我的注意力全在媽媽的那句「我兒子」身上，沒有注意醫生說什麼。

隻是隱約聽到「流腦」、「細菌感染」「壞死」。

伴隨著媽媽的放聲痛哭，爸爸一臉凝重的去走廊外打了電話。

我不知道「流腦」是什麼。

我隻看到第二天浩軒哥就因為器官衰竭進了ICU。

第三天就用上了呼吸機。

王阿姨買了最早的航班到達醫院。

她看著病房裏仿佛換了一個人兒子，哭的不能自已。

「都怪我，小時候沒有聽醫生勸告給他打疫苗，都怪我啊！」

醫生一臉凝重的告訴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爸爸安慰媽媽。

「我們盡力了。」

媽媽卻一反常態，喃喃道。

「一定還有辦法的。」

6

最關心王浩軒的媽媽三天都沒來醫院。

這三天王浩軒一天比一天好轉，連醫生都說是醫學奇跡。

但再次見到媽媽，她原本柔順的青絲卻變得花白，緊致的臉上也多了許多皺紋。

在聽到王浩軒轉危為安後，媽媽鬆了一口氣，暈了過去。

媽媽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

她的第一句話就在問。

「小軒呢？小軒怎麼樣了？」

「走了，王阿姨說國外治療條件好，帶他出國了。」

看著媽媽失落的表情。

我的心裏甚至湧起報複的快感。

媽媽得知自己得了白血病，臉上麵無表情。

爸爸安慰她。

「別擔心，醫生說隻是早期，能治好。」

我盯著媽媽的臉，心裏卻想著。

如果告訴媽媽她最愛的小軒在得知她的病之後第二天就辦理轉院。

這樣，能不能看她變了臉色。

7

媽媽最終還要做骨髓移植，全家隻有我跟她匹配。

看著病床上媽媽蒼白的臉。

或許孩子天生愛媽媽。

之前再大的矛盾在生死麵前都不值一提。

最後一天抽血的五個小時過去，我捂著青紫的胳膊如釋重負。

轉眼間到了開學的時間，我因為身體原因在家休養，開學兩個月才正式入學。

這段時間我總是持續低燒，渾身酸痛，每天都很疲憊。

連醫生也很詫異，最後隻能歸結為個體差異。

但慶幸的是媽媽恢複的很好，灰白的頭發都重新有了光澤。

出院後爸爸為了掙醫藥費馬不停蹄地回了礦區工作。

而我因為身體原因申請了暫時走讀，也方便照顧媽媽。

第一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出來了。

不理想。

因為之前兩個月沒有上課，即使我在家自學了一些，仍然被其他人拉開了差距。

我沒有跟任何人說，相信自己在下一次考試一定能追上。

但我放在抽屜裏的成績單卻被媽媽翻了出來。

她氣勢洶洶把成績單往桌子上一拍，開始了對我的陰陽怪氣。

「呦，看看我們初中第一的成績，全班15名~」

尖尖的指甲一下下戳著我的腦袋。

「你是智障嗎？考這麼點分？」

媽媽還想繼續罵我，卻被電話打斷。

我悄悄鬆了一口氣，但電話裏的內容卻讓我如墜冰窟。

「筱筱啊，季林挖礦的時候出意外了，你來醫院認領一下遺體吧。」

媽媽的表情瞬間變得奇怪。

我來不及多想，渾渾噩噩去了醫院，目送著爸爸進行火化。

但我來不及傷懷，第二天就被媽媽強製要求去上學。

那天晚上，還未入睡的我聽到媽媽推開我的房門。

坐在我的床邊小聲呢喃。

「生你非我所願，你不要怨我。」

那時我隻覺奇怪，但當一個月後學校再次放假，我終於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住了十六年的房子換了鎖。

媽媽在爸爸去世後的半個月帶著他留下的百萬賠償火速再嫁。

與此同時，學校領導打來電話，告訴我我的家長不同意我繼續讀書，要給我辦理退學手續。

8

我是在別墅裏找到媽媽的。

一個多月不見，她從挖礦工的老婆變成了蕭氏集團的老總蕭祁的妻子。

如今她珠光寶氣，衣著考究，一舉一動貴氣逼人。

時間和病痛留在在她身上的痕跡仿佛都被抹去，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

一瞬間，我感覺這個世界是如此割裂。

現在的她與我記憶中那個言語刻薄的媽媽簡直判若兩人。

不知道媽媽跟她的新丈夫說了些什麼。

蕭祁看我的眼神含著厭惡，語氣冷漠對我說道。

「請你不要再糾纏我的妻子。」

怒火夾雜著委屈一起湧上我的心頭，我控製不住朝他大喊。

「什麼叫糾纏啊？我不是她生的嗎？什麼叫糾纏？她把我生下來不養我算什麼？現在說我糾纏她什麼意思？」

這時媽媽過來拉住我的手，把我狠狠拽向一邊，冷聲說道。

「你不要無理取鬧！」

為了給媽媽治病抽血的時候我沒哭。

爸爸火化的時候我沒哭。

知道媽媽把我趕出家門時我沒哭。

但聽到這句話我的淚水瞬間湧出。

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我，唯獨媽媽不行。

我崩潰地哭喊。

「什麼叫無理取鬧？現在變成我無理取鬧了嗎？」

「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悄無聲息就走了？為什麼不讓我回家？為什麼把爸爸用命換來的錢都拿走了還不讓我上學？」

「媽媽，這些年我努力討你歡心，你生病需要我，我抽了五天血，整整二十五個小時，現在我的胳膊上抽血留下的淤青。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這麼對我！？」

多年的委屈爆發，我的身體控製不住的發抖。

「你不愛我為什麼要生下我？生下我為什麼不養我？」

我最後也沒有得到答案。

麵對我的崩潰質問，媽媽仿佛置身事外，一言不發

蕭祁臉色越來越黑，準備將我趕出去。

我抹了把眼淚，卑微地說出我的請求。

「我的要求不高，爸爸的房子我隻住到高中畢業，爸爸的賠償金理應有我一份，我隻想讓你供我讀完高中。」

「媽媽，我隻是想上學，其餘的我都不要，可以嗎？」

我心裏懷著最後一絲期待看向媽媽，希望她可以答應我這微不足道的請求。

這時我卻聽到一個自稱係統的聲音從媽媽腦海中響起。

【恭喜宿主，渣女改造係統正式激活。是否拒絕任務目標請求，開啟主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