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鑾殿上，所有人都目光死死的盯住淩寧，大氣都不敢多喘一聲，生怕自己錯過什麼。

淩寧的聲音悠悠響起。

“戰爭隻是政治的延續，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那麼，我大玄可以高價向其他國家收購銅鐵，有多少要多少，即便將價格抬高到市價的兩三倍都在所不惜！”

“當攝人心魄的利益就擺在所有人麵前，其他諸國的貴族和百姓必定聞風而動，既然銅鐵這般值錢，還有誰願意種植糧食？肯定舉國上下拚命鑄窯煉鐵！”

“到時候，百姓不事耕種，田野荒廢，秋季無糧可收，餓殍遍地，必定天下大亂，此時拿下一國疆土，不費吹灰之力！”

話音剛落，許久未曾出聲的王昭突然跳出來冷笑道：“淩寧，你這哪裏是滅國之計，分明就是資敵之策。”

“用我大玄國庫的金銀財寶去換取一些無用的銅鐵，掏空我大玄國庫，你是何居心？”

這次，沒人第一時間去迎合王昭，反而一個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

偏偏王昭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淩寧挑眉，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充滿了諷刺。

“銅可鑄錢幣，鐵可打造軍械盔甲，這些都是能壯大我大玄國力的東西，怎麼到了你嘴裏就變成了無用之物？”

王昭一時間啞口無言，眼神下意識看向自己的爺爺王錚文尋求幫助。

王錚文心中暗罵一聲蠢貨，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他也隻能站出來質問道：“這一切都隻是你的猜測，你如何保證人心所向和你說的一模一樣？”

淩寧道：

“因為利益！”

“我從來不賭人心和人性，因為這兩樣東西根本不可信，所以我賭利益！”

“當隻有一成利益時，他們將蠢蠢欲動；當有五成利益時，他們就會鋌而走險，當有兩三倍的利益時，他們就連殺死自己的刀都敢賣！”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當他們看見別人從銅鐵中獲得巨大利益時，不可能不心動。”

“到時候，必定冶煉銅鐵的土窯四處林立，農人紛紛拋荒不耕，積極冶煉銅鐵，數百萬人隻能對天乞食！”

“隻等一次災荒之年，疆土、戰功，唾手可得！”

淩寧的話語猶如洪鐘大呂炸響在眾人耳邊。

他們一個個麵紅耳赤，神情激動，似乎僅憑淩寧的描述就已經看見了大玄征服四海，威加寰宇的場景。

特別是軍中武將，滅國之功，乃是他們一生所求啊！

王昭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反駁道：“若是到時候，天下饑民同心協力，反抗我大玄怎麼辦？要知道人臨死前的反撲可是很恐怖，說不定會讓大玄付出慘痛代價。”

雖然有些強詞奪理，但卻並非沒有道理。

聞言，不少人從狂熱中清醒過來。

淩寧看了一眼王昭，嗤笑道：

“既然地中無食，難道那些人會蠢到隻待在家鄉聽天由命嗎？”

“到時，饑民變流民，一來，可以造成他國內亂，二來，正是我大玄補充兵力的大好時機！”

“我大玄不但可以贈予流民良田，還為流民準備好了耕牛和農具，各國流民必定紛至遝來。”

“女人和小孩就讓他們安心生活，用不了多少年便會徹底同化為我大玄人，而青壯年便可征兵入伍，我大玄趁亂攻打各國時，便可讓這些人為先鋒！”

“而我大玄，幾乎可以不傷一兵一卒，不費一車一馬！”

嘶——

朝野上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是讀四書五經培養出來的讀書人嗎？怎麼比那戰場屠夫還要心狠手辣？

且不算這一套計謀下來將會死多少人，就是收編流民攻打自己國家這一策，就讓他們心中膽寒。

所有人都驚駭交加地看向淩寧。

即便淩寧臉上一直掛著和煦的笑容，可眾人全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襲來，令他們脊背發涼。

李明姝聽聞此計，更是驚訝的豁然起身。

淩寧這辦法雖然毒，但如果真的按照淩寧此計，絕對可以做到一計傾一國！

李明姝重新正襟危坐回龍椅上，嘴角掛起一絲笑意，詢問道：“諸位，對淩寧這一次滿意否？”

文武百官彼此互換眼神，誰也不敢第一個表態，畢竟這計也太毒了！

若是他們站出來讚同此等毒計，豈不是會被人罵死？

可要是說這毒計不好，那也是睜眼說瞎話。

沒看見女帝分明對這計策非常滿意嗎？

“既然沒人說話，那朕就當你們全都讚同了！”

“那朕宣布，金科狀元淩寧，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科舉舞弊一事純屬誣陷。”

“來人啊，將會試主考官趙知行拖下去，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李明姝果斷下令，禦前侍衛立刻上前駕起兩腿發軟，臉色蒼白的趙知行。

怎麼會這樣？

遭殃的不應該是淩寧才對嗎？

這一切和王首輔計劃的不一樣啊！

“王首輔！首輔大人！救我！救我啊！”

但王錚文隻是臉色鐵青，並未開口幫他求情。

李明姝笑眯眯地問道：“王首輔，你覺得朕處理的如何？你可有什麼異議？”

王錚文咬牙道：“陛下處理的十分公允，老臣並沒有異議！”

今天是他失策了，但他對付李明姝，依然還是胸有成竹的！

李明姝心裏自然也清楚，但今天總算是從王錚文這個老狐狸的交手中贏了一次，讓她心情大好。

“那便按之前賭約所說，賜新科狀元淩寧，吏部侍郎一職！”

“謝陛下！”

淩寧上前謝恩，隨即對王錚文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看見這笑容，王錚文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

“王首輔，不知你今天可還要參誰舞弊嗎？”淩寧問道。

“沒有了！”

王錚文沒好氣道。

他現在看見淩寧就煩。

“既然王首輔沒有了，那就輪到我來參了吧？”

旋即，淩寧朗聲道：

“陛下，臣認為朝堂官員，位高權重，恐其聯合做出欺上瞞下的悖逆之舉！”

“臣請陛下設錦衣衛一職，為天子耳目，監察百官，先斬後奏，皇權特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