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進入作坊後，陳年二人看到數十名婦人正專注地操作著手搖紡車，十分賣力。

為了多紡幾根紗線，她們全程低著頭，不敢有絲毫停歇。

然而那效率著實不敢恭維。

陳年靜靜地觀察著這家紡織作坊的規模，眼前約有四十多台手搖紡車，後院還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陳年初步判斷，那應該是織布機發出的聲音。

對於織布機的改良，對陳年這個理科生來說，同樣易如反掌。

隻不過，飯得一口一口吃，這事先不急。

眼下最要緊的，是將自己改造的腳踏紡車推銷出去。

“喂，你們兩個，幹什麼的？”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麻布大褂的黑臉大漢走了過來，質問道。

陳年瞥了一眼黑臉大漢，就知道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但還是帶著笑容說道：“煩請這位大哥向你們東家通報一聲，就說我們是來找他談一筆大買賣的。”

“大買賣？”黑臉大漢上下打量著陳年，突然間沒忍住笑出了聲。

顯然是看不上陳年他們這兩個鄉下來的。

“我們東家不在，我是這兒管事的，你們有什麼事隻管跟我說就行。”黑臉大漢輕蔑地說道。

陳年哂笑：“跟你說？隻怕你還做不了這個主！”

“小子，你說什麼？也不瞧瞧你們這副窮酸樣，還想見我們東家，趁老子還沒發火，趕緊滾！”

黑臉大漢認定二人就是來招搖撞騙的。

陳年並未解釋，而是對虎子下令道：“虎子，動手。”

虎子那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年哥，真的要砸嗎？”

陳年笑道：“讓你砸你就砸，放心，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好嘞！”

這下虎子放心了，他快步走到一台手搖紡車前，毫不猶豫地將其砸了個稀巴爛！

這巨大的動靜，瞬間驚到了所有人。

紡婦們紛紛停下手頭的活計，疑惑地看著陳年二人。

黑臉漢子也懵了，他是真沒想到，虎子居然這麼勇，上來就砸了他們一台手搖紡車！？

“好你們兩個潑皮，鬧事都鬧到我們如意作坊來了，老子看你們是活膩了！”

“來人！”

話音剛落，從後院一下子衝出來十來名打手，將陳年他們圍在中間。

“出什麼事了？”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身影走了過來。

隻見此人年逾四旬，穿一身青緞長衫，一雙綠豆眼中閃爍著生意人的精光。

陳年一見此人，便知道正主來了，連忙笑道：“東家，您別誤會，我們隻是想跟您交個朋友。”

來人正是如意作坊的東家，趙來財。

聽了陳年的話，趙來財頓時冷笑不已：“閣下交朋友的方式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請東家體諒，不這樣做的話，我二人怕是也見不著您。”

陳年淡淡一笑：“東家，我們砸了您的紡車，是我們不對在先，為表歉意，我願意賠您一台更好的紡車，紡線速度至少是損壞的這台紡車的三倍！”

這話一出，不但趙來財聽愣了，就連紡婦們都一個個目瞪口呆。

然後就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

“這小夥子說什麼？他說他的紡車，紡線速度是咱們的三倍，真的假的？”

“假的吧，反正我不信。”

“看他說的這麼認真，沒準是真的呢？”

“要是真的就好了，那樣我們每天就能領三份工錢了…”

“都給我閉嘴！”

突然，趙來財的一聲嗬斥，嚇得紡婦們趕緊低頭幹活。

趙來財怒視著陳年，威脅道：“小子，不管你今天耍什麼花招，敢在我趙來財頭上動土，算你倒黴！麻溜地賠我三兩銀子，這事就算完了，不然，休怪我送你去見官！”

“三兩銀子？趙老板，你的眼界也未免太狹隘了。”陳年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轉頭對虎子吩咐道：“虎子，把咱們的腳踏紡車搬過來，給趙老板開開眼！”

“哎！”虎子應了一聲，然後就將那台腳踏紡車搬至眾人麵前。

當腳踏紡車一亮相，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啥紡車？竟然還有腳踩的？”

“看著真稀奇，這真能比咱們的紡車快三倍？”

紡婦們圍著腳踏紡車上下打量，眼中滿是好奇。

而趙來財內心則犯起了嘀咕，原以為這兩個年輕人是來砸場子的，沒想到他們還真的有所準備。

不過自己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小子，這就是你說的那什麼…腳踏紡車？”趙來財質疑道：“它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陳年自信一笑：“好或不好，一試便知。”

趙來財也不囉嗦，直接招手喚來一名紡婦。

在陳年的指點下，那名紡婦小心翼翼地操作起來。

一開始，紡婦還有些手忙腳亂，但慢慢的，她就得心應手了。

畢竟是專業紡婦，適應能力可比薑曦月強多了。

“東家，這紡車真是神了！用它紡一天紗，產量至少能翻五倍！”紡婦興奮地向趙來財稟報。

陳年嘴角微揚，笑道：“趙老板，如今你還認為我們是騙子嗎？”

趙來財立馬換了副臉色，賠笑說道：“小兄弟，你這是說的哪裏話？都是誤會！誤會！”

說罷，他狠狠地瞪了黑臉漢子等人一眼，怒斥道：“你們還杵在這兒幹嘛？沒點眼色的東西，還不快給兩位小兄弟上茶！”

“小兄弟，你這腳踏紡車著實不凡，要不這樣，你開個價，賣給我得了。”

趙來財說這話時，雙眼死死盯著腳踏紡車，半分也未挪動。

“賣給你？那可不成。”

“我出五兩銀子，不，十兩！十兩銀子！”趙來財急忙喊道。

“小兄弟，一台普通紡車的價錢，通常不過五百文，十兩銀子可是天價了！”

生怕陳年不應，趙來財趕忙強調自己的誠意。

陳年搖了搖頭：“趙老板，你誤會了，我剛剛毀了你一台紡車，理應賠你一台更好的，我說了，這台腳踏紡車是我送你的，分文不取。”

趙來財露出尷尬的笑容，說道：“小兄弟，你這也太客氣了，你我初次相見，我怎能占你這麼大便宜呢？”

陳年嗬嗬一笑：“占便宜倒也算不上，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還望趙老板能好好考慮一下。”

趙來財心中一緊，但臉上仍掛著笑容，說道：“小兄弟有何要求，盡管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