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妄見到我,似乎並不意外。
他打開門招呼我進去坐坐。
我看著周溪閃躲的目光,苦笑著拒絕:“不了吧,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三口吃午飯了。”
宋妄自然地拉起周溪的手,在我麵前晃了晃。
“留下來一起吃吧,畢竟你曾經也是阿溪的家人。”
我微微皺眉,敏銳地抓捕到關鍵詞。
曾經?
見我準備開口詢問,周溪連忙出聲打斷:“是啊,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隨後她麵帶乞求,不斷地朝我使眼色。
趁著宋妄轉身端菜拿碗筷的功夫,周溪把我拽到別處。
見她不放心地四處張望,我忍不住出聲嘲諷:“怎麼?和合法丈夫說話,就那麼怕被你心中的宋妄聽見?”
周溪臉色一白,伸手拉住我的衣角,聲音有些哽咽。
“成昱,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我垂眸看著她拉住衣角的手,心酸不已。
曾經周溪性子高傲,學不會低頭認錯,於是我們便約定好,若吵架時她想向我低頭但又不肯說,那就隻用拉拉我的衣角,我便會來哄她。
可現在,她第一次向我低頭,是為了宋妄。
“我已經患上不治之症,剩下的時間不到五年。”
“我帶著女兒來找宋妄,不過是為了彌補心中遺憾,可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這。”
她拉過我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上,淚眼婆娑。
“我和他之間什麼也沒發生,我向你保證,我隻要一年時間,一年後,我們還是我們,好嗎?”
話音剛落,周溪開始劇烈咳嗽起來,似乎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
“你信我.....咳咳。”
看她這幅模樣,我有些於心不忍,上前攙扶著她,溫聲說道:“那我們先回家治病好嗎?我從北市帶回來的偏方恰好......”
剛提到偏方二字,周溪變了臉色。
她起身甩開我的手,麵色慍怒:“謝成昱,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自私!”
我低頭看著自己抓空的手,愣在原地。
“我說過多少遍了,當初若不是對你情深,我怎麼會拚盡全力留在這個世界,現在我已經患上癌症,這是對我的懲罰!平常藥物根本治不好我!”
“我為了你付出全部代價,可你卻不能忍忍,讓我彌補心中遺憾嗎?”
我喉嚨酸澀,半響說不出話來。
周溪上前揪住我的衣領,曾經讓我無數次在黑夜裏心動的臉驟然放大,她流下兩行淚:“我愛你並不後悔,但現在,我隻想彌補我來到這個世界的遺憾,就那麼簡單。”
“阿溪,可以洗手吃飯啦。”
宋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胡亂地抹去臉上的眼淚,朝宋妄扯出一絲微笑。
“來啦!”
我沉默地跟在周溪身後,看著她在宋妄家裏來去自如,心臟脹得難受。
宋妄家裏的餐桌是一張大圓桌,他們三人坐一頭,我坐一頭。
恰巧嘟嘟在吃飯時鬧了脾氣,非要宋妄喂她,否則怎麼樣也不肯吃。
宋妄遞一勺到她嘴邊,嘟嘟就乖乖吃一勺,就連她往日最討厭的菠菜,現在也拍著手掌讚歎:“好吃!我要宋爸爸喂我吃一輩子的飯!”
周溪輕笑,拿起紙巾給女兒擦嘴:“我們家嘟嘟都吃成小花貓了。”
眼前這畫麵,讓我難過。
但我隻能低頭看著自己碗裏的白米飯,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宋妄漫不經心地詢問:“阿溪,你剛剛和成昱在外麵聊什麼呢?”
周溪夾菜的手一頓。
“沒什麼,隻是有些事情得說開。”
宋妄重新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嘴角上揚,隱約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
“那說開了嗎?”
這明顯是在問我。
周溪猛得抬頭,看向我的眼中再次充滿乞求,朝我緩慢地搖頭。
我捧著碗,扒拉一大口白米飯,混著心酸往肚子裏咽,並試圖用碗來遮住我現在難看的表情。
“說開了。”
“隻是......”我將米飯塞滿我整個口腔,試圖以此來遮蓋哽咽的聲音。
“周溪,你會說到做到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