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拿書趕回宿舍,發現室友蘇晴在用我的牙刷刷大小姐宋曉月的鞋子。
被我發現後還委屈巴巴。
宋曉月不耐煩地說:“她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麼!”
“對呀,矯情什麼!”
李夢也在附和。
我轉身拿她們三個的牙刷刷了馬桶。
“反正你們的頭跟馬桶沒什麼區別,裝的都是屎,別矯情。”
1
到圖書館才發現自己要帶的書落在了寢室。
匆匆折回。
發現寢室的門沒有關,裏麵傳來宋曉月甜膩的夾子音。
“哥哥”,“哥哥”的叫。
旁邊李夢也在積極附和她:“曉月是我見過的人裏最善良溫柔的女孩子啦。”
不用猜,我都知道這是宋曉月在跟富二代男朋友打電話。
宋曉月開學時因被二十幾輛校車風風火火送進學校,成為了大家口中不可招惹的富家千金。
我推開門進去,蘇晴蹲在地上,旁邊擺滿了宋曉月的鞋子。
昏暗的燈光下,她累得氣喘籲籲,不停地抬手擦汗。
我的到來讓三個人都尷尬在原地。
因為我看不慣這三人的作為,因此和她們不常往來。
知道她們不喜歡我,所以大部分時間我都待在圖書館不會回來。
宋曉月的臉冷下來,發脾氣嘟囔著:“晦氣。”
就連剛才說說笑笑的李夢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舞動。
而離我最近的蘇晴迅速將刷鞋的工具背在身後藏起來。
我眼疾手快搶了過來。
還在震動的牙刷是那麼的熟悉,就在早上我還在上麵擠滿了牙膏塞進嘴裏。
現在泥巴敷在上麵,毛都搓岔劈了。
我隻覺得氣血上湧,呼吸不暢。
“蘇晴,這是我的牙刷,你居然拿來刷宋曉月的鞋!”
我知道蘇晴從農村來的,自卑導致她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地討好宋曉月。
隻因為宋曉月承諾畢業後讓她進自己家的公司。
想起她背朝黃土,麵朝天的父母,還有家裏嗷嗷待哺的兄弟姐妹。
家裏砸鍋賣鐵,傾盡所有才供她上這個學,還欠下了不少外債。
我尊重她低聲下氣地討好宋曉月的行為,可如今竟然做出這種事。
她快哭出來,拉著我的手哀求:“明玉,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我甩開她的手。
大學開始不到一個月,她做的荒唐事已經數不勝數了。
軍訓時將我的防曬霜換成乳液,害我臉曬傷,上課特意告訴我錯的教室讓我遲到......
每次,她都跪在我麵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宋曉月要求她這麼做,她是無辜的。
她爸媽送她來大學不容易,她真的不能得罪宋曉月。
她發誓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她,得到的卻是變本加厲的傷害。
她將自己的牙刷遞到我手裏:“明玉,我把我的牙刷給你處置,求求你不要生氣啦!”
宋曉月這時已經關了電話,抱著手高傲地走過來。
“不就是把牙刷嘛,我給你50塊夠你買十把牙刷了。”
我喜歡吃甜食,因此牙口不好。
這把牙刷可是媽媽特意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意義非凡。
見我不動,她嗤笑:“死矯情,還不趕緊拿著。”
“大家都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有必要讓我們都這麼難堪嗎?”
李夢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反手巴掌就甩在蘇晴的臉上,她驚得捂住臉沒反應過來。
我轉身拿著她們三個的牙刷刷馬桶,然後遞到她們麵前。
宋曉月嚇得尖叫:“明玉,你瘋了!!!”
“明玉,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還有這把牙刷,你們必須賠償我!”
說完,我拿起書轉身離開。
2
我轉身就跟輔導員溝通了想要換寢室的想法。
第二天我回到教室裏,同學們抬頭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低著頭議論紛紛,時不時地看我兩眼。
我拍拍前麵互相咬耳朵的女生:“你們是在說我嗎?”
她張大嘴巴,半晌才合上,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怎麼,知道。”
她的手機屏幕亮著,上麵是蘇晴紅著臉哭訴我欺負她的視頻。
她紅著臉將手機關了。
可是我明明記得我打得並沒有這麼重,這充血的手掌印分明不是我打的。
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環顧四周,宋曉月三人坐在中間,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宋曉月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蘇晴觸及我的眼神紅著眼低下頭,落在同學的眼裏可不就坐實了我的罪行。
下課後,輔導員走進來:“念在你們都是第一次上大學,有很多地方不懂,今天我就多說兩句。”
“大家從不同的地方來到這裏,又在同一個屋簷下,就是緣分。”
“某些同學不要仗著自己霸道就欺負同學,做出拿室友牙刷刷馬桶這種惡劣行為!”
同學們齊刷刷地看向我,笑出聲。
說這話時,輔導員重重地將書本砸在桌子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輔導員是個年輕美麗且溫柔的女性,她對誰都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
我剛來的時候找不到寢室,以為她是誌願者便向她詢問。
她笑著接過我手中的行李,帶著我找到了宿舍。
我當時心想這個學姐,人真好。
輔導員說完氣衝衝地走了,我出來卻沒有看到她的背影。
而微信上,她嚴詞拒絕了我的換寢申請。
“明玉同學,我希望你能夠端正態度,學會和室友好好相處。”
好好相處?
等我學學。
3
我回到寢室,宋曉月蹺著二郎腿看劇,蘇晴像個仆人似的給她捏肩,而李琴在旁邊給她扇風。
我看了眼,16°的空調,這也不怕感冒。
“呦,這不是寢室判官明玉同學嗎?今天又要打誰呀?”
她揚揚手機,挑釁地看著我。
我懶得理她,李夢走過來推了推我:“曉月跟你說話呢,沒聽見!”
我握緊書帶,不出聲。
“呦,今兒怎麼這麼安靜,這是被輔導員訓成啞巴了?”
“哈哈哈哈哈。”
無論她們做什麼我都不說話,將床簾拉起來。
她們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也就沒了興致。
我換衣服準備睡覺,床簾突然被拉開,我連忙扯過被子蓋住。
宋曉月將攝像頭湊過來:“呀,明玉你明知我在直播,為什麼還不穿衣服呢!”
“真是對不起,網友們千萬別看呀!”
她嘴裏說著抱歉,眼底笑意不見減。
攝像頭懟著我。
彈幕紛紛叫囂:“明知是室友直播還什麼都不穿,明顯是故意想在網上出名。”
“看這前凸後翹的,當真是個尤物,也不知道......嘿嘿嘿。”
“樓上,這是評論區不是無人區,注意點吧,人家可是大學生呦。”
李夢還在旁邊大聲地朗讀彈幕。
我握緊拳頭:“你們覺得這麼做,有意思嗎?”
宋曉月躺在椅子上,笑得直不起身。
“別說了,明玉同學都快哭了呢,給人家留點麵子吧。”
“誰叫她打蘇晴的,我就是氣不過嘛!”
蘇晴弱弱地想說句話,被李夢一個眼神嚇退了。
說著她們開始在網上添油加醋地敘述當天發生的事。
兩人一唱一和的,加上蘇晴欲言又止的神情,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
4
自從直播事件後,不知道網友從哪裏找到我的聯係方式。
無時無刻不對我進行謾罵抨擊,說我不檢點,私生活混亂。
更有甚者居然說我是被富豪包的小五小六,恬不知恥地破壞別人的家庭。
我無論拉黑刪除多少人都無濟於事,生活陷入了泥沼中。
無論我走到哪裏都被有心人指指點點,包裏突然出現的蟲蛇,路上被人潑臟水......
起初我認為網絡真真假假,隻要我不理會,自然而然就會停歇。
可是,我錯了。
我的縱容隻會讓真相被埋沒在虛假漂浮的人心中,網絡噴子不會因我的痛苦而良心發現停止對我的攻擊。
我的沉默是換不來真相的。
可是要怎麼做呢?
宋曉月欣賞著自己的新做的美甲,眼皮都沒抬:“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周末我過生日,你記得換身上得了台麵的衣服。”
聞言,蘇晴站在角落裏,眼神一暗攥緊衣袖。
李夢不可置信地看著宋曉月:“曉月,你居然邀請她?”
不知道宋曉月跟她說了什麼,李夢不再鬧了。
很快就到了宋曉月生日這天,我本來不打算去,可是看著熟悉的住址皺起眉頭。
還真是瞌睡到了,就有人給遞枕頭。
我怎麼覺得宋曉月的家庭住址這麼熟悉。
5
宋曉月穿著一件華麗的長裙,黑色的高跟鞋上鑲嵌著鑽石。
但是渾身珠光寶氣的未免有些俗氣。
聽著大家此起彼伏地恭維,她笑得合不攏嘴。
眼裏是那麼的得意,李夢親昵地站在她旁邊。
蘇晴倒是不在,看來是宋曉月沒有邀請她。
同學們看著眼前氣派華麗的別墅眼睛都直了,紛紛感歎:“曉月,你家也太有錢了吧,這得多少錢呀!”
“你不愧是名副其實的白富美,這某人跟著待著就是上不得台麵的醜小鴨。”
拉高踩低,人們慣用的手段,似乎這樣才能突出兩者的差距。
赤裸裸地嘲諷,我仿佛沒有聽到似的,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宋曉月。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這個地方對我而言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明明就是汪叔叔的別墅,汪阿姨跟我媽是閨中密友,也就是我的幹媽,經常帶我過來做客。
可是汪叔叔和幹媽是丁克一族,壓根沒有什麼女兒。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詢問:“這是你家,那你父親叫什麼?”
宋曉月沉浸在眾人的吹捧中飄飄然,我突然的發問讓她愣住了。
有人替她回答:“宋曉月的父親可不就姓宋嗎?明玉你腦子沒事吧?”
“對呀,這就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歡迎大家來做客。”
她坦然自若,沒有絲毫慌張。
可是我剛給幹媽發消息,她說她們還住在老地方。
還說叫管家帶我過去玩會兒,她等會兒開完會就回來了。
我盯著宋曉月的背影,看著她像主人一樣對這裏都如數家珍的樣子也作不得假。
心裏疑惑,便跟了上去。
6
宋曉月帶著眾人逛,精美絕倫的玫瑰花園散發著陣陣幽香。
母親和幹媽都是愛花之人,這片玫瑰花田還是汪叔叔年輕時親手給幹媽栽種的。
那個時候,我最羨慕的就是他倆,俊男靚女站在一塊兒是那麼養眼。
小巧玲瓏的秋千隨風飄蕩,這是我五歲的時候,幹媽和母親合力替我搭建的。
為的就是讓我安靜地蕩秋千,不去打擾她們美好的下午茶時光。
往日種種,曆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隻是後來父母出國做生意就沒有回來過了,想不到這秋千居然還在。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觸摸。
李夢立馬拍掉我搭上去的手,罵罵咧咧。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這也是你能夠觸碰的,這一看就是曉月的父母給她搭的。”
“哎,我小時候最喜歡待在花園裏,這是我爸親手為我搭建的。”
她話鋒一轉:“我每次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壞了。”
說著,她看望我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埋怨。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同學也紛紛表示接過話。
“沒本事管不好自己的手就捐給有需要的人,也不怕被趕出去。”
“某人千萬別把小偷小摸的習慣帶過來。”
更有甚者在宋曉月的身邊,讓她看好別墅裏的東西,千萬別丟了什麼貴重的東西。
“我隻是好奇這秋千上為什麼刻著MY,你能給我們解釋下嗎?”
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我,時間太久了,我,不記得了。”
“哦,是真的不記得,還是?”
李夢打斷我:“小時候的事不記得很正常,你該不會說這字母縮寫是你刻的吧?”
同學們都在嘲笑我不自量力,可歪歪扭扭的字跡確實是我刻的。
我沒解釋,靜靜地看著宋曉月表演。
這場生日會,可越來越有意思了。
7
宋曉月催促我們趕緊去吃蛋糕,然後還給大家準備了活動。
她切了塊蛋糕遞給我,我伸手,她鬆開掉在了地上。
“怎麼辦?這蛋糕怎麼掉地上了?”
她無辜地眨巴著眼睛,攤手可憐的模樣引得男生一陣憐惜。
“這有什麼的,我媽說落地不沾灰,這明顯還可以吃的。”
“我媽也說過,反正吃不死人的,你快吃吧!”
男生一看心愛的女神因此不高興,過來想摁住我的頭往下壓。
我靈巧躲開,他們撲空,摔了個狗啃泥,臉正好印在蛋糕上。
我笑著:“現在這蛋糕被你們吃了,這樣也不算浪費了。”
他倆氣地指著我,說不出話。
我沒有應付他們,反而抱著胳膊捂著嘴笑:“這麼大的別墅居然沒有半個傭人,我真好奇是誰在打掃衛生?”
“對呀,我也沒有看到傭人,這麼大的別墅不是都應該有嗎?”
因為就在不久,幹媽說家裏的管家聯係不上。
看來這宋曉月倒是有些本事,隻是不知道她跟汪叔叔有什麼關係。
宋曉月的臉色變得不自在起來,眼裏快速閃過一絲慌亂。
很快反應過來:“我爸說怕我們玩得不盡興,就叫他們先回去了。”
又是聽取哇聲一片,
紛紛羨慕她有個好爸爸。
“哦?是嗎?”
“明玉,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是覺得這裏不是曉月的家,難不成是你的家嗎?”
我看著急著替宋曉月出頭的李夢,隻覺得心裏好笑極了。
小笨蛋,我可沒說。
不過還真讓你猜到真相了,這確實不是宋曉月的家。
“沒有,我隻是覺得奇怪,女兒過生日,父母為什麼都不在,我隻是替曉月難過而已。”
“她自己一個人守著孤零零的別墅,父母不在身邊,就連個玩伴都沒有。”
我委屈地低頭,顯得情真意切不作假,將平日裏蘇晴的作態學得有模有樣。
可惜蘇晴沒在,宋曉月到底是瞧不上她呀。
她被懟得啞口無言。
恰巧這時,宋曉月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通電話笑得眉眼彎彎。
掛斷電話,她笑成朵花:“我爸剛剛開完會,說馬上就會回家給我過生日。”
所有人都期待宋曉月父親的到來,在坐等我被打臉。
我也很好奇汪叔叔看到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