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的時候,作為主刀醫生的妻子卻突然失蹤,將我拋棄在手術台。
隻因她的白月光說,趁此讓我學乖,以後不再每天纏著她。
事後,她嘲諷我:[你果然是裝的,不是說這個手術非我來做不可嗎?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摔摔你的腦子也好,免得整天隻知道纏著我不放。]
我滿眼不解,問她:[ 你是誰?]
被鄭書音的患者用鐵塊狠狠砸中頭部時,我痛得大腦幾乎空白。
[讓鄭書音出來!我不信把他老公殺了,她還不露麵!]
已經有人來阻止,可我還是感覺黏膩的液體從我的後腦流下。
模糊的視線裏出現鄭書音穿著白大褂的身影。
她沒有多看我一眼,而是焦灼地奔向我旁邊的男醫生。
[言澈,是不是摔疼了?怎麼這麼傻,下次遇到醫鬧一定要避開。]
[我現在就帶你去做腦部ct。]
男醫生疼得臉色發白,鄭書音的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心疼。
我知道,他是鄭書音的白月光學弟。
他結婚的那天,鄭書音瘋狂酗酒,徹夜未眠,鎮定劑用空了一管又一管。
意識渙散時,我聽到有醫生說我傷勢嚴重,需要立即手術。
否則很有可能麵臨生命危險或者是大腦終身性創傷。
全醫院隻有鄭書音可以做這個手術。
然而,在我被推入手術室後,一個護士卻哭著說鄭醫生失蹤了。
信息不回,電話也聯係不上。
似是憑空消失了。
主刀醫生在手術前幾分鐘失蹤,堪比鬼故事。
手術室裏混亂了一陣,最後院方隻能給我安排轉院。
仿佛回光返照,在上救護車後,我突然醒了過來,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麻煩把我的手機給我一下謝謝。]
我本想給鄭書音發條消息,卻發現已經有人給我發了信息。
鄭書音的學弟連續發了幾張照片過來。
沈言澈:【和已婚醫生“私奔”嘍,沒有工作,沒有多餘的人,隻有我們。】
【翹班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鄭醫生是真不怕你變成癡呆哦,老男人骨質疏鬆可是很容易出事的(偷笑)。】
配圖是幾張他和鄭書音在海邊牽手的照片。
和鄭書音結婚五年,我很難自欺欺人說這雙手屬於別人。
我以為鄭書音隻是不愛我,可我沒想到如今她連我是死是活也不在意。
既然如此,這段早就爛透了的婚姻,我不要也罷。
2
當天,我轉院後立即手術。
手術很成功。
可我醒來後,卻感覺有什麼東西被自己遺忘了。
可仔細一想,關於父母,朋友的記憶分毫不少。
直到我的手機上突然收到了一個虛擬號碼發來的音頻。
音頻裏說話的是一對音色陌生的男女。
男人語氣輕柔:[學姐,你一會兒真去給許哥做手術嗎?]
清冷的女聲猶豫片刻:[葉醫生說他後腦傷得很重,讓我現在就去準備做手術。]
[學姐,你是不是忘了,葉醫生在學校的時候就喜歡許哥,現在說不定是故意聯合許哥騙你呢。]
他提議道:[學姐不是最煩他糾纏你嗎?他天天想辦法在你麵前博關注,今天出事也是他自找的,誰讓他跑來醫院等你下班......]
[不如趁這次讓許哥學乖一點,不給他做手術,讓他知道靠這種低劣的手段沒有用,以後就不會一直纏著你了。]
音頻到此戛然而止。
多年好友來醫院看望我的時候,我把音頻放給他聽,他氣得當即說要報警。
他嘴裏不停地罵著一個叫鄭書音的人。
我滿臉茫然地問他,鄭書音是誰。
陳遠愣住了,臉上掩不住的驚愕,隨後讓醫生給我仔細做了一遍檢查。
得出我部分記憶缺失的結論後,他竟當場哭了。
陳遠攬住我的肩膀:[許昭,忘了所有的不開心是好事。]
直到我住院一周後,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進了我的病房。
看向我時,她的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嘲弄。
她的目光在我的臉上逡巡片刻,語氣嘲諷:
[言澈說得對,你果然是裝的,不是說這個手術非我來做不可嗎?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摔摔你的腦子也好,說不定可以學乖,免得每天隻知道黏著我不放。]
[我已經給那個傷了你的人出具了諒解書,言澈說那個患者精神失常,我們不應該讓他的生活雪上加霜。許昭,你什麼時候能像言澈一樣善良?]
見我半天沒有回話,她明顯不耐煩了。
我沉默了片刻。
最終還是滿眼疑惑的看向她,問:[你是誰?]
3
後來我才得知,眼前這個對我滿眼嘲諷的女人是我的合法妻子。
也是在我做手術前突然失蹤的主刀醫生。
我從大學時就對她死纏爛打。
在她家道中落的那一年,她為了還清家裏欠下的貸款每天要打五份工。
可公司負債近千萬,走投無路,她選擇去賣血。
那天我衝進黑市,將單薄瘦弱的她帶回了家。
還為她還清了債務,代價是將公司繼承權讓給我爸疼愛的私生子。
即使婚後被冷暴力,被她的朋友嘲諷是舔狗,我也死死抓著她不放。
甚至在鄭書音遭到醫患糾紛,被極端患者威脅時,我奮不顧身為她擋下了數刀。
看著我腰上那幾道醜陋難看的刀疤,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陳遠拍了拍我的手:[好在你現在清醒了。]
鄭書音卻認定我的失憶是裝的,扔了我的藥不說,還嘲諷我演戲上癮。
一周後,我照例去養老院看望外婆。
外婆這幾年一直住在養老院,不喜歡和小輩們住在一起,因此我們每周都會抽出時間去看她。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鄭書音今天也陪著沈言澈來了養老院。
一向冷傲的她蹲在一個老奶奶的身邊,溫聲道:[您放心,我會和言澈好好的。]
沈言澈的臉上也掛著笑:[奶奶放心,我們感情很好的。]
周圍有人誇讚他們小兩口孝順。
[沒想到孫媳婦還是醫學教授,老太太你真是有福氣!]
沈言澈謙虛道:[教授也隻是聽著好聽罷了,她經常加班,都沒時間和我過二人世界的。]
鄭書音也沒有否認,默認了自己是沈言澈的妻子。
外婆見此情景,氣得手都在發抖:[阿昭,這是怎麼回事?]
我安撫外婆,上前冷冷道:[當初國家立婚姻法的時候,你們兩個是死了嗎?不知道重婚罪犯法?]
沒想到我也在這裏,頓時,沈言澈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鄭書音擰眉嗬斥:[許昭,不要在這裏撒潑,有事我們回去再說。]
我分毫不讓:[那你還記得誰是你的合法丈夫嗎?]
周圍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而沈言澈的奶奶更是拿出潑婦的架勢對我大罵:
[你就是看我孫媳婦是教授,故意貼上來的吧,呸!]
[敢破壞小澈的家庭,看我不打爛你的臉!]
她撲到我身上麵目猙獰地想要打我。
被我推開後,坐到地上,聲嘶力竭哭喊著說我欺負她和她孫子。
有人開始對我議論紛紛,無非是罵我男小三,破壞別人家庭還理直氣壯。
我找出手機裏留下來的結婚證照片,屏幕亮度調到最大,足以讓所有人看清。
場麵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有人開口了:[原來人家才是合法夫妻啊。]
他們看著沈言澈的目光,從一開始豔羨變得古怪且輕蔑。
沈言澈的臉色已經窘迫得發青,他解釋了幾句,可根本沒有人信。
他奶奶也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回去的路上,鄭書音向我發了一通火。
她說沈言澈的奶奶患上老年癡呆,想見見孫媳婦。
沈言澈的妻子上個月出車禍死了,所以鄭書音裝作沈言澈妻子的身份,用善意的謊言隱瞞這件事。
[許昭,你就一點同理心都沒有嗎?你這種紈絝少爺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我不禁笑出了聲:[如果我沒記錯,沈言澈的妻子是在公司掛職的富二代吧?可她奶奶卻知道你的職業是教授。老年癡呆?你這個蠢貨不會真的信了吧。]
4
最後的結果是意料之中的不歡而散。
而我已經將那天鄭書音瀆職的證據,以及那條錄音整理好。
過段時間,我要送她和沈言澈一份大禮。
因為這家私立醫院是我家裏開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愛鄭書音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
所以院方就一直沒有處理他瀆職的事。
然而,在沒有記憶的我眼裏,鄭書音隻是一個沒有職業道德,漠視人命的無德庸醫罷了。
回醫院複查時,恰好遇見鄭書音和沈言澈。
鄭書音扶著沈言澈,與我在醫院大門口偶遇。
沈言澈見到我,臉都嚇白了:[許哥,你不要多想,學姐隻是可憐我才陪著我來看病的。]
他的神情怯懦,仿佛我下一秒就要打他。
鄭書音似乎也認定我會對沈言澈發難。
[許昭,這裏不是你鬧事的地方,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眼前這幅情景,突然讓我恢複了一小部分記憶。
那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年,我因為一個良性腫瘤需要手術。
我求鄭書音過來陪我一小會兒,鄭書音卻蹙眉道:
[許昭,醫生這個職業本就特殊,你要是想要無時無刻的陪伴,那我建議你換個妻子。]
愛意就像蛋糕店的動物奶油,如果有,就絕不會藏著掖著。
鄭書音她從來都沒愛過我。
當天,鄭書音將沈言澈接到了家裏照顧,理由是沈言澈還是接受不了妻子去世,抑鬱症加重。
鄭書音不放心一個重度抑鬱症患者獨自在家。
我不吵不鬧,仿佛事不關己。
病情發作時沈言澈摔了我買的情侶水杯。
將畫畫時用的油彩潑到了我們的婚紗照上。
更是把我的結婚五周年禮物——一隻純白色的小鳥用打火機燒死。
等病情穩定後,他又跪在我麵前哭著磕頭:[許哥,對不起,我不知道發病的時候都做了什麼,我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許哥,不要趕我走,我離開學姐會死的,我這就向你贖罪。]
說著,他就抓過那隻死掉的小鳥,作勢要往自己的嘴裏塞。
鄭書音看到這一幕後,衝上來心疼地抱住了沈言澈。
沈言澈暈了過去,臉上還有著尚未幹涸的淚痕。
[許昭,你有什麼氣衝我撒,為難一個有心理創傷的病人算什麼!你不是也有抑鬱症嗎,你不知道抑鬱症患者需要多加愛護嗎!]
幾分鐘後,我將監控回放扔到了鄭書音的臉上。
監控裏,我全程沒有做任何事,都是沈言澈自己在作妖。
鄭書音頓了頓,艱澀開口:[抱歉......言澈走不出陰影,心理創傷比較嚴重,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對,你去安慰他一下好嗎?]
鄭書音無條件的偏袒幾乎到了瘋魔的地步。
她分不清是非黑白,隻要是和沈言澈有關的事,她的智商就會變為負數。
我為我曾經居然愛過這樣一個人,而感到作嘔。
5
沈言澈住進來一周後,別墅裏突然起了一場火。
這時鄭書音也剛好回來。
別墅裏煙霧報警器響個不停,那時的我沒在樓上,就在一樓客廳的某個角落。
因此,我清晰地看見鄭書音滿臉沉色焦灼地衝到了二樓。
沈言澈的房間與我的房間相鄰。
她站在原地遲疑了幾秒,隨後毫不猶豫地衝進了沈言澈的房間。
她放棄了我。
他們下樓的時候,我聽到沈言澈沙啞的聲音:[學姐,許哥不會有事吧?]
鄭書音語氣篤定:[不會,他身體素質很好,以前為了見我一麵,即使電梯壞了,也可以爬50多層樓給我送飯。]
[幾年前他被那個患者捅了好幾刀,不也沒事嗎?禍害留千年,他沒那麼容易死。]
[不用擔心,晚點救他也來得及。]
鄭書音說得理所當然。
她扶著沈言澈出來後看到我,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鄭書音安撫他:[我說了許昭不會有事。]
情深意切,仿佛他們兩個人才是夫妻。
可我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不禁一變,猛地衝進別墅。
[許昭!你瘋了,是不是不要命了!]
鄭書音拉住了我的手,我卻狠狠甩開了。
別墅裏火勢不大,我用濕毛巾捂住口鼻後就衝了進去。
沒一會兒,我抱著一個鐵皮盒子,灰頭土臉地出來了。
消防人員此時也來了,火勢漸漸變小。
在看的我懷裏抱著的鐵皮盒子後,鄭書音愣住了。
她神色複雜:[許昭,你再愛我,也不應該連命都豁出去。]
[我知道裏麵有你曾經寫給我的情書,還有你給我拍的照片,可這麼多年過去,你也該明白強扭的瓜不甜。]
我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檢查盒子裏的東西是否完好。
鐵盒有兩層,我看也不看就把上層那些寫給鄭書音的情書,還有鄭書音的照片通通扔了出去。
看到最下層那些保留完好的照片,我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鄭書音這時候卻猛然將盒子從我的手中奪走。
[還給我!]
我伸手去奪,卻見鄭書音已經滿眼都是紅血絲。
[許昭,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