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在房間裏休息了一下，吃了藥緩解疼痛。

可這股疼勁一直持續到下午，才逐漸消失。

走出酒店，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我和林雪租住的小區就在對麵不遠的地方。

這一刻，我突然開始討厭起這座城市來。

這種討厭是沒來由的，就好像一個人長期在同一個環境下生活，時間久了總會厭煩，更何況在這裏我還總能遇到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我抬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打車去了機場，定了機票，直接飛回了老家。

我的老家在一個小山村裏。

時隔九年，我再次踏上這片土地。

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過這種感覺，這一刻我甚至覺著空氣都是香甜的！

那種自由舒展的氣息撲麵而來。

我享受著這種久違的感覺，突然感覺全身都放鬆了不少。

村子裏的老人知道我回來，都出來接我。

小時候我父親去礦上幹活，遇了礦難，我母親撂下我就改嫁走了，至今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我是吃著村子裏的百家飯長大的，後來出息了，村子裏的這條路就是我捐錢修的，雖然質量並不算太好，但也算是解決了村民出行的難題。

傍晚，村子裏架起了篝火，宰了羊。

羊肉被烤的滋滋冒油，幾個村子裏的長輩跟我推杯換盞。

我的病本是不能喝酒的，但這一刻不知怎麼的，就是想喝。

家鄉的米酒，還是那樣香甜。

“天棟，你在哪？”

“接電話好不好？”

期間，林雪的微信一直就沒有停過，我一條都沒有回，也沒有關機。

電話不停地響，阿叔碰了碰我的胳膊，提醒我接電話。

我隻是笑了笑，隨手就把電話掛斷了。

阿叔表情有些疑惑，但終究還是沒問什麼。

這場難得的晚宴一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大家有說有笑，很是歡樂。

然而，當眾人散去，偌大的祠堂院子，就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山林中的鳥叫蟲鳴聲，不斷的傳來。

雖已經是深夜，但卻並不感覺到孤寂，螢火蟲成群結隊的飛，我已經有好就沒有見過它們了。

記得當年，我跟林雪說過，我老家環境很好，到了夜裏能看到一閃一閃的螢火蟲，很漂亮，就像是宮崎駿動畫片裏的場景一樣。

她聽完好奇的伸長了脖子，鬧著說等放假了一定讓我帶她回老家看看。

可是這一等，就是五年。

或許是早有預謀，或許是心有靈犀，不管是什麼原因，每當林雪放假，江晨的電話總會如約而至，準時的有些過分。

她的假期，全都給了江晨。

“天棟，你到底在哪？”

“求你了，回個信息行嗎？”

已經是淩晨一點，林雪還在給我發微信。

我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機，拍下了螢火蟲在不遠處飛舞的視頻，點擊了發送。

“這是哪？”

林雪很罕見的秒回了我的信息，隻是她已經忘了我跟她說過的事情。

我回了個笑臉，關上了手機。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這一覺我睡的很香甜，更讓我意外的是，我的胃竟然沒有疼。

從回到老家開始，我的胃就沒有再疼過。

這讓我想起了老一輩人說的話，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是不是我回到了故土，身體就能好起來？

我不切實際的幻想著，穿上衣服下了床。

走在木質的地板閣樓裏，村裏的小孩子嬉鬧著從我身邊跑過去，臉上的笑容純真可愛。

村長抽著旱煙，坐在村口的石頭崗子上，衝著我擺了擺手，我笑著點頭回應。

習慣了大城市的快節奏生活，回到這裏一切突然都慢下來了，這種感覺很好，很舒服。

我近乎貪婪的呼吸著這裏的新鮮空氣，殊不知我原本就屬於這裏，是這裏的空氣和水土滋養我長大。

我掏出手機，開機的一瞬間，幾百條微信和電話就闖進了我的視線。

全是林雪發的。

最近的一條微信，是淩晨六點。

看來她一夜沒睡。

“阿雪，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從現在開始咱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麵了，感謝你用五年的時間，讓我明白了什麼才是生活。”

我給林雪發了最後一條微信，準備關上手機，斷絕一切跟她的聯係。

五年的時間，在這一刻終究要畫上一個句號了。

眼淚劃過臉頰，滴落在手機的屏幕上。

心口隱隱作痛，五年的感情，五年的朝夕相處，一朝別離，總有不舍！

“呼！”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準備徹底關機，以後再也不準備用手機了，即便是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我留在這裏也算是葉落歸根了。

“叮！”

就在我準備關機的瞬間，林雪再次給我發了微信。

“我懷孕了。”

簡單四個字，下麵配了兩張照片，一張是驗孕棒的照片，兩道杠，另一張是醫院的檢查單孕酮很高，檢查單姓名：林雪。

這一刻，我愣住了！

一種窒息的感覺，充斥著我的大腦！

在我檢查出胃癌之前，林雪就已經有了嘔吐的症狀，我提醒過她去醫院做個檢查，可她心思全在江晨身上，並沒有在意。

現在恍然大悟，那是孕吐。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徹底把我打懵了。

我已經確診了胃癌，命不久矣，跟林雪分手之後，我對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有什麼留戀了。

可是這個消息，打破了我內心最後的那份寧靜！

“天棟，我昨天哭了一整夜，今天早上，我又吐了，吐的很厲害，胃酸都吐出來了，檢查結果你也看到了。”

“這個孩子，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