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弟弟失戀，跳江自殺。

死前給他女朋友轉賬六萬六，備注自願贈予。

拿到弟弟手機時，我才發現轉賬記錄多到觸目驚心。

我想給弟弟討個公道。

那女人卻說：“你隻是失去了弟弟在發泄情緒，可我卻要被網暴。”

她說：“我就算捐了也不會還給她一分錢。”

可她不知道，我要的不止是錢。

我要的，是她給弟弟償命。

1

淩晨三點，我接到警察的電話。

說是找到了弟弟的屍體，已經飄到了江的下遊。

被一位夜釣的大哥發現的。

其實我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在這一刻，我還是渾身顫抖。

我甚至不敢去辨認遺體，因為弟弟的屍體在水裏泡了十一天。

死亡原因是溺死。

監控也顯示十一天前，是弟弟自己爬上橋，一躍而下。

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弟弟為什麼要自殺。

我和他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他跳江的前一天。

他說：“我是個失敗者。”

我說：“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回：“姐，不要傷心。”

我問：“為什麼這麼說？”

消息到這裏，就結束了，他沒有再回複我。

再次等他的消息時，竟是他已經跳江自殺。

警察調查了弟弟的出租屋，並沒有什麼異常。

出租屋幹淨的不像是被人住過。

隻剩下一隻手機，警察交給了我。

手機沒有密碼。

我打開微信，希望能尋找到弟弟跳江的原因。

當看到他和他女朋友譚夏竹的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簡直觸目驚心。

我顫抖著一頁一頁的看完他們所有的聊天記錄。

從晚上一直看到了第二天早晨。

我的呼吸沉重，似乎能在這一頁頁的聊天記錄中感受到弟弟當時的絕望。

我算了算，戀愛兩年間，弟弟給她微信和支付寶轉賬就有五十萬。

大到四五千，小到一兩百。

就這樣，譚夏竹還說，希望下一個情人節能收到9999。

期間，譚夏竹還讓弟弟給她開了個花店。

十萬的本錢，全是弟弟一個人出的。

可在聊天記錄的末尾，譚夏竹卻說，花店經營不下去了。

她希望我弟弟來承擔虧損。

兩年來，她像隻螞蝗一樣，趴在弟弟的身上，吸著他的血。

一邊甜言蜜語哄著，一邊用弟弟的錢去旅遊，消費，請客，還她自己的房貸。

我氣到渾身發抖。

打開支付寶，兀得發現弟弟在自殺前，還給譚夏竹轉了六萬六。

並且還備注上了自願贈予。

他又去了譚夏竹快倒閉的花店裏定了一束780的白玫瑰。

他備注：“不用配送了，這是給我們相識780天的紀念，紀念我這窩囊的感情。”

我的眼中已經噙起水霧。

手抖的厲害，想要點退出外賣，卻不小心點到了我的訂單。

看到那一排排的外賣訂單時，我一怔。

眼淚再也無法忍住，奪眶而出。

每一份外賣，都不超過15塊錢。

甚至為了便宜五毛錢，他還取消過訂單，重新拚飯。

一想到他在這狹小的出租屋裏，吃著十幾塊錢一份的快餐。

還在拚命賺錢，憧憬著他和譚夏竹的未來。

我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放聲痛哭。

2

我試圖聯係譚夏竹，但她根本不願意跟我見麵。

最後一次接我的電話，譚夏竹語氣不耐煩，

“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你弟弟已經是成年人了，失個戀要死要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要是再給我打電話，我就告你騷擾！”

她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正常女友能說出來的話。

再次給她打過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打不通。

沒辦法，我隻好將這件事發到網上，希望能神通廣大的網友能替我想想辦法。

這兩天，我收拾著弟弟的遺物，卻發現，他什麼都沒有。

房東阿姨說：“小夥子來租房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就穿了件羽絨服就來了。”

床上的被褥還是房東阿姨給的，床單被套說是他女朋友帶給他的。

自殺前一天，弟弟將被褥洗幹淨，又曬的鬆鬆軟軟的。

還給了房東。

他將床單被套一起交給了房東。

他說：“我女朋友會來拿走的，麻煩阿姨了。”

阿姨感歎：“哎，多好的孩子啊，進到屋裏我看到都心疼，啥也沒有，在這裏住了兩年，就隻有一張床，你說，都是父母的心肝肉，他咋就因為一個女娃就想不開了呢。”

我沒有說話。

隻有我知道為什麼。

我和弟弟是單親家庭，母親在弟弟一歲多就和父親離了婚。

父親養育我和弟弟壓力過大，給的了物質就給不了愛。

從小我和弟弟都是在缺少父愛母愛的環境下長大。

弟弟心思單純，遇到一個他以為愛他的人，就會全身心的付出。

他以為的愛就是給她想要的一切。

殊不知，她隻是把他當了提款機。

作為女人，譚夏竹的每一句話我都看得出來有多虛偽。

她以為自己手段很高明。

實際上都是弟弟心甘情願。

弟弟的遺物收拾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裝完了，一個小盒子都沒裝滿。

牙刷杯子毛巾。

跳江時，他把羽絨服和鞋子脫下來放在了橋上。

我坐在空蕩蕩的出租屋裏，心裏堵的厲害。

爸爸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弟弟跳江的事，我不敢讓警察告訴他。

在出租屋裏發呆了許久，手機開始震動起來。

我打開手機一看，居然是我發在網上的動態陸陸續續有人評論起來。

有個陌生賬號給我發了私信：“我替你買了熱搜，要是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評論區開始源源不斷的湧入新的消息。

兩天前，我的這條動態閱讀量隻有幾十。

卻在那人買了熱搜後，短短十幾分鐘便衝上了熱門榜。

不到一個小時，帶著譚夏竹名字的詞條便上了熱搜第一。

評論區裏網友義憤填膺。

“這是撈女吧！人肉出來，我第一個上門揍她。”

“有沒有人一起眾籌，找殺手幹掉這個女人吧。”

“同作為女人，感到丟臉。”

“太讓人惋惜了，這男孩兒才多大啊，被一個老女人騙！”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跟性別無關，單純就是一個人性的惡，這個惡在男性還是女性身上，它主要是惡，不是性別。”

“他不是坐飛機去的，是坐了八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去的，就為了省錢（表情大哭），這個女的真的會有報應的，希望這個男孩兒來生能遇到愛他的人。”

“我咋覺得是男的太舔了，十萬說給就給......”

“樓上，對女朋友好也是錯嗎？”

“反正你們女的覺得怎麼都是男的有問題唄？不給你錢花說摳門，給你錢花說是舔？”

“受害者有罪論，牛逼。”

“上麵的，撈女共情撈女？”

“這算不算是電信詐騙了？”

我猛的一怔，對啊，這算是詐騙吧？

3

我隨後又發了一條動態。

“感謝大家對弟弟的打抱不平，我決定起訴譚夏竹詐騙，占用公共資源非常抱歉，希望大家理性評論。”

此條消息一出，許多律師主動聯係到了我。

表示可以免費替我打官司。

此時我還在想，要是譚夏竹能有一絲悔過，我也不願趕盡殺絕。

我的目的不是讓她還錢，而是希望她能真心的對我弟弟說一聲對不起。

事情發酵比我想象中還要快。

下午我就接到了爸爸的電話。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哭過。

我想他大概是知道了弟弟的事，也沒打算繼續瞞著。

爸爸開口第一句話是。

“楠楠，你弟弟的事到此為止吧。”

我一愣。

“那女孩兒聯係我了，願意退還強子給她花的那些錢，她已經轉到我的銀行卡裏了，我看她也是傷心的，哎，你就別在網上發動態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

“爸爸，弟弟沒了性命，是她還錢就能解決問題的嗎？”

“不然你還想要怎麼樣！”

爸爸的聲音陡然拔高。

“她已經還了十六萬了，其他的錢也是你弟弟自己願意花的，老子也問過律師了，你弟弟那些小額轉賬都是520之類的，根本要不回來，對方願意還一部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要是把她逼急了，她就算不還，你也沒辦法。”

“可是我們可以繼續跟她打官司......”

“打個屁的官司，你打官司要花多少錢不知道嗎？就算你勝訴了又怎麼樣？法院也不會強製執行，她拖著不還你也沒辦法。人已經沒了，你還要搞得我筋疲力盡嗎？”

我苦笑一聲：“說白了，錢到手了，弟弟死了就算了，是嗎？”

“難道你繼續下去，強子就能複活嗎？你覺得讓他一直呆在殯儀館體麵嗎？你能不能不要折騰他了，早點讓他入土為安吧。”

掛斷電話，我整個人精神有些恍惚。

我知道爸爸常年在外工作，與我和弟弟的感情不算太深厚。

但再怎麼說，弟弟也是他的親兒子。

他會說出這些話，實屬讓我震驚。

我在想，真的是我錯了嗎？是我非要折騰弟弟？

再次打開社交軟件，我有些迷茫。

我編輯好一條此事到此結束的動態。

手指停在半空，遲遲無法點擊發布。

下一秒，一條推送彈出來。

譚夏竹本人發聲。

“錢已如數歸還，跟對方家人達成諒解，要是不好的評論我會保留證據起訴。”

網友不買賬，繼續在評論下罵她。

十分鐘後，譚夏竹再次發布動態。

是九張截圖。

是和我爸的聊天記錄，還有轉賬信息。

配文：都已經還錢了你們還要怎樣啊！！

我握緊雙拳，指節有些泛白。

我翻著評論，又有私信發給我。

截圖保留了譚夏竹的頭像。

她說：“她隻是失去了弟弟在發泄情緒，可我卻要被網暴！”

“早知道這樣，一分錢都不要還給她們家了。”

“有本事她去起訴啊，我就算把錢全部捐了，我也不會還給他們一分錢了。”

4

爸爸收了錢的第二天，我送弟弟去火化了。

也在網上發了動態。

“確實已經達成和解，以後不再占用公共資源，此事到此為止，多謝網友的關心。”

不出意料，我被罵的很慘。

有說我是來博取流量，有說我是劇本的，還有說我吃著弟弟的人血饅頭，詛咒我的。

我統統沒有再回複。

譚夏竹也買了控評，這件事不到一周，便沒有人再記得了。

在所有人都忘記了的時候，又一條私信發到了我的社交賬號上。

是一開始為我買熱搜的那個人，網名叫夢奇。

他問：“你真的就打算放了她？”

我問：“你是誰？”

他回：“一個跟你一樣想要殺了譚夏竹的人。”

我沉下臉，回複：“你為什麼會想殺了她？”

他說：“我隻問你，你真的打算放了她？”

沉默半晌後，我緩緩打出兩個字：“絕不。”

對方很快就再次回複我：“那好，我說了，你需要什麼，找我，我都會幫你。”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那也不重要了。

人人都以為我要的是錢。

可我要的根本就不是錢，從一開始，我要的隻是譚夏竹的一句抱歉。

可遲遲沒有等到，那我現在要的，就是譚夏竹的命了。

我讓那人在網上給我買了一個微信賬號，是經營好了朋友圈的那種。

我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帥氣多金的黃金單身漢。

接著登陸弟弟的遊戲賬號，搜索到了譚夏竹的遊戲ID。

她和弟弟就是在遊戲裏認識的，憑著自己拙略的騙術，把弟弟騙的人財兩空。

弟弟的ID叫胖貓，我鼻子一酸。

想到他離家的時候有兩百斤，那個時候我還笑他那麼肥，怎麼不叫肥貓。

跳江前一天，他已經瘦到了一百二十斤。

想到這裏，我對譚夏竹的恨意更濃。

很快搜索到了譚夏竹的ID後，我用那個打造好的賬號加了她。

她很謹慎，問我是誰，為什麼加她。

我說，出差無聊，想要找個同城的妹子打遊戲，看她頭像是個軟妹，所以加她的。

她抓住了重點：“你不是本地的？來出差啊，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借此我們聊了起來。

我告訴她我是做金融的，年薪有120萬，不經常打遊戲，除非特別無聊的時候。

她一開始對我很冷淡，直到我說我年薪120萬的時候。

她的態度一下子轉變明顯。

表情包明顯多了起來，都是那種可愛的。

我和她一起玩了幾把，她便軟軟的打開語音，想跟我連麥。

我拒絕了她，她就開始撒嬌，說我是不是嫌棄她很菜之類的。

我說我馬上要工作了，下次再玩，便直接下了線。

釣魚嘛，魚餌不要下的太快太大，不然再笨的魚也知道，這是陷阱。